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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只手也伸进严落白提起来的袖子里。
江声一直都很乖的,对人再坏,都坏不到哪里去。
等外套穿好,严落白的手刚伸过来想替江声系上扣子。江声往后仰脖子,手刚伸出来一挡,就听到江明潮的声音。
“江江。”
江声转过头的时候,男人苍白消瘦的手指已经按在他的肩膀上。艾萨克是需要画特效装的,比如他的手,现在就有了皮开肉绽的旧伤口,看起来很是吓人。
“要去找顾导交流后面的戏份了,走吧。”
江声转过头看了眼严落白,又看了眼止步在不远处的许镜危,“好,走吧。”
他离开之后,其余演员的声音才叽叽喳喳地响起。
“我早说这个经纪人不对劲吧?”
“就是,你经纪人会帮你穿衣服系扣子,抢助理的活儿吗?”
“呃啊!别说了,我想起那个糟老头子怪恶心的……至少严落白长得还行。”
“就是老摆着一张冷脸,死装的。”
“看来江声哥哥也很明显不耐烦了,不然也不会走过来干涉。”
“啊,江声和他哥哥,啊,江声和他哥哥……”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
短暂的休息和重新布景就位后,下一场戏拍摄的是米修斯的哥哥艾萨克。
米修斯行为还带有逻辑性,他温柔又冷漠自私,但还算是个正常人,有常规的共情与怜悯。比起他,艾萨克是个真正的疯子和杀手。他杀人是不管逻辑的,只要达成目的就好。
所以他会在得知米修斯放走小女孩后,对他说,“收起你的怜悯,米修斯,你会坏事的。”
在两人隐秘的据点,铁皮房生锈的屋檐蜿蜒滴着水,房间里的东西杂乱无章,隐约透出血腥味。
“我始终不能明白,也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的弟弟会是你这样的性格?”
艾萨克的黑发垂下,和米修斯的银色头发缠绕起来。
男人可怖而有力的一只手猛地扣住米修斯的下巴,把他拉近,然后逼近,靠近到鼻息交错的地步。
米修斯仰起头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正好,我也不算很喜欢你这个哥哥。”
“不是这回事。”
艾萨克注视着米修斯蓝色的眼睛,声音很冷,带着困惑和平静。
“明明一母同胞,为什么我们一点都不一样。我想理解你的,米修斯,那个小孩子,为什么不杀了她?”
米修斯用力扯开他的手,别过头去,“她没有做错什么。”
艾萨克固执地靠近,固执地用手扶着米修斯的脸让他正视自己。
哪怕弟弟的眼睛里已经浮现出厌烦,他却在注意到这点微弱的情绪变化的瞬间愉快地笑出声来,而后又渐渐阴沉了表情。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成为了阿勒的孩子,这就是她的命。既然所有人都说我们的遭遇是活该,那么那个小孩凭什么不是活该、为什么不杀了她!”
“砰!”
米修斯手里的枪飞速上膛,往艾萨克的脚边开了一枪。
艾萨克下意识放开手,裹在黑色斗篷里的身躯往后退。他一抬头,就能看到米修斯还冒着硝烟的枪口举起对准他。
“话太多了。”
米修斯微笑了下。
“砰!”
他按下扳机,这一枪打在艾萨克的手臂,然后他收回枪放在桌面,“长长教训吧哥哥。我有时候并不喜欢你对我质问的态度。”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才是一体,只有我们才是血缘至亲。你却在抗拒我的接近,我不明白为什么。”
米修斯往外走。
艾萨克捂着胳膊转过头,他靠在墙壁上,鲜血流淌在惨白的指缝。
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小伤,在这样的社会,治愈这样的伤口甚至用不上五分钟。
艾萨克却会有意在取弹后留下伤痕的痕迹,以找到机会向别人炫耀:这是弟弟留下的荣耀痕迹。
当然,一般情况下,会得到:“你这种弟控真的好恶心……”的评价。
艾萨克不明白自己哪里恶心,就像现在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要被亲弟弟拿枪指着。
他说。
“你第一次开枪还是我教的,现在却老是对我开枪。”
米修斯停下脚步。
门大敞着,月光散落进来。
他脚下是破烂的砖体、流淌着污水的下水道。在艾萨克看来这个地方和他光耀圣洁的弟弟并不匹配,几次要求更换据地。
可米修斯并不在意,在他看来,他和艾萨克都只是街道流窜的两只老鼠而已。只不过一只成了洁白的实验鼠关进了固定的地方……一只更灵活,在下水道乱窜。他们都一样的脏。
艾萨克摊开手,他看着手上狰狞的伤口和流淌的粼粼鲜血,轻声说,“是从贫民窟火拼的时候我冒死去捡回来的……你还记得吗?那东西可费了我不少力气。”
米修斯没有说话。
艾萨克说,“我教你开枪射杀一只兔子。”
米修斯随着他的沙哑言语想起那只兔子。雪白的身体红色的眼睛,它那样可爱,无害,瑟瑟发抖。
“你的手,一直抖啊抖。”他说,“我说怎么了呀米修斯,那只不过是我们的晚餐,我光是看着就在流口水……你却下不了手。为什么不肯下手呢。你当时就让我少了一顿晚餐,现在又在给我增添麻烦……你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
米修斯转过身。
镜头从艾萨克的背影一错,推进到米修斯的脸孔。他冰雪般剔透干净的面容带着和面对大众时截然不同的冷漠——而这样的态度,竟然是面对他的亲生哥哥。
“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也不需要你来定义我的对错。”米修斯蓝色的眼眸如同坚冰,他返回来几步,一把扯住艾萨克的斗篷领口把他拽近。
呼吸交错。
愤怒在空气中传递着。
“给我时间我可以做到。但当时你扣住我的手,替我按下扳机,而我并没有允许你这么做!”
无论何时何地都永远体面温和的神官大人,话音难得有了冷漠的起伏。
“那把枪的保险栓是关着的。”艾萨克被他晃得难受。
“可我吓坏了。”米修斯的脸就抵在他的面前,苍白的睫毛底下是震颤的蓝色眼睛,他轻声说,“我吓坏了,我讨厌这样,我讨厌不受支配的感觉出现在我的身上,我要杀谁,我会决定。”
“做事就要谨慎一点,米修斯,你做的事情后患无穷!你再经历多一点就明白了,我才是对的那一个。”
“别逼我再开一枪。”
艾萨克反倒笑起来,他被弟弟拎着领子低下头。一只手抽出别在腰间的枪,上膛塞进米修斯的手心,帮助他抵住自己的胸口找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