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教的掌教更迭,在任何一个教派来说都是大事,而茅山,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办过这样的大事了。
葛掌教的头七过后就是荣文圭的接掌大典,对于这个突然由特事处转来接任茅山教掌教的特事处处长,道门中人多少是抱着一些疑虑的,这些疑虑都只有留到接掌大典的当天来解答了。
荣文圭和顾瑶磐赶到茅山的时候正是葛掌教头七的前夜,有了谢老六的通融,茅山教众在头七前夜见到了化为鬼魂的葛掌教,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留恋不已地看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末了只能一声叹息。
“荣处长,茅山今后就拜托你啦!老头子时候到了,也该走啦!”葛掌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陶攸宁等一众长老和弟子,冲着荣文圭拱了拱手。
这个为了茅山付出了一辈子心血的老人,最后最放不下的也是茅山教的未来,但看到荣文圭郑重其事地答应下来,他的心里总是舒了口气。
“这次的事也是老道我大意了,只不过,新闻里爆出来的十恶之事越来越多,显然魔族是蠢蠢欲动,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虽说离上一次魔族现世到如今也不过两三百年,按说还远不到五百年大限,但是想想却总让人觉得魔族似乎已经要卷土重来。”
葛掌教说着面容严肃地看向荣文圭和众人道:“还希望荣处长你能带领着我教中众人度过这次难关!老头子在这里拜托你啦!”
看着葛掌教长揖到地,荣文圭的面色也严肃起来,魔族的事他也想过,确实是有再现的迹象,这些本来也是他的份内事。
想到此,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着葛掌教同样深深一揖,两人同时直起身来看到对方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相同的微笑。
葛掌教似乎是放下了心头最重要的事,转头看向谢老六道:“老头!我们相交了一辈子了,今天我跟着你走!”
谢老六哈哈一笑,道:“亏待不了你!”
经过了头七的祭奠,茅山教中人已经在同道之中放出了风声,而对于荣文圭前世是茅山传奇掌教,并且如今已经忆起了前世之事,同来的天师教等几个渊源流传的教派着实是又羡又妒,这样的事怎么不出现在他们的教派中呢?要知道,传承断绝或者散佚的事可不止茅山教一家啊!
在荣文圭的强烈要求之下,他的这次接掌大典没有挂红,而是将葛掌教头七时的白幡依旧挂着,以示继承葛掌教的遗志,满山缟素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引得参与大典的人也跟着神情肃穆了起来。
顾瑶磐和陶孟楚站在茅山教众人之间,一起看着大殿上独自一人站在三茅真君跟前的荣文圭。
此时的他一身朱红镶金滚边的道袍加身,头上的上清芙蓉冠形制精美,一看就是传承了多年的老物件,而陶攸宁穿了一身杏黄的道袍,正将一方朱红的小印放在托盘里举到了荣文圭跟前,口中高声唱道:
“请掌教真人接印!以正我教道统!”
“茅山第九十八代传人荣文圭接掌教印!”荣文圭肃容低头拱手唱道。
陶攸宁将手中的托盘郑重地交到荣文圭手中,随即后退一步一掀道袍前襟便跪在了三茅真君像前,在他身后的茅山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跪了下来,一起高声唱道:
“请掌教真人!”
荣文圭将手中的托盘高举过头,在正中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口中高声唱道:
“茅山第九十八代传人荣文圭受印!”
一阵钟鼓齐鸣,宏大庄严的乐声在众人的高声唱和之后响了起来,殿内来观礼的所有人都静静地沉浸在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纷纷暗自感叹此行不虚。有生之年能够参加一教掌教接印大典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顾瑶磐神色复杂地看着大殿当中叩下头去的荣文圭,恍惚中像是看到了几百年前的王矩,那时的他接印的时候也是如此年轻!不!他那个时候比荣文圭现在还要年轻。她还清楚地记得,接印的前一天晚上,王矩说过的话。
“瑶磐!你说我能当好茅山的掌教吗?”
“为什么不能?”
顾瑶磐记得当时自己就是这么回答他的,而在听到她的话后,王矩好像是解开了心中的束缚一般,笑得灿烂极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我一定能做得很好的,你说是吧?瑶磐!”
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王矩笑得那么开心。在之后的日子里,随着王矩经历的事情越多,他的脸上就越来越难有笑容了,他总是忙着研究道法,忙着降妖伏魔,忙着光大茅山。到了后来,顾瑶磐甚至都不记得他是不是有真正开心过。
“当......”悠长的钟磬之声响起。
荣文圭从三茅真君像前站起身来,转身朝向了大殿的正门,朱红的小印被他高举在手中。
“礼成......”
陶攸宁等三位长老带着众弟子朝着荣文圭行了三拜九叩大礼,殿内才响起了宣唱礼毕的声音。陶孟楚跟在父亲的身后站起身来,脸上肃穆的神情还没有散去。
他和父亲一样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道袍,此时正跟在陶攸宁的身后,走向了刚接掌了大印的荣文圭。
“掌教!殿内来观礼的众位同道是不是直接领进后殿?”陶攸宁走到荣文圭跟前礼貌地问。
观礼已毕,同道中人总还是要招待一番,总不能让人家来了就走,一顿茶饭也没有吧?
“是!由陶长老安排吧!”荣文圭十分客气地向陶攸宁说道。
他也是在头七之前才匆匆赶到了茅山,连现在山头上的方位都还不是特别清楚,这些接待的事也只有劳烦陶攸宁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了。
陶攸宁点了点头便招呼了几位教中做惯了接待工作的弟子,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带着众人退下了,把陶孟楚留在了荣文圭身边,帮着他做些善后的工作。
“孟楚!”荣文圭看着这个年轻的面孔,心里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之前,他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陶孟楚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有点天赋的道教人士,也许可以算做协同工作的同志,可是现在,陶孟楚却变成了他的晚辈,这让他一时之间没有想好要如何来对待他。
“掌教!什么事?”陶孟楚看着荣文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