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前行

参加完荣文圭继任大典的第二天一早，顾瑶磐就和白素贞相约一起下了山，等到陶孟楚过来找她的时候，房间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陶孟楚站在山顶大殿的围栏处看去，一辆越野车正飞驰着，离开了他的视线。

坐在车里的白素贞看着顾瑶磐熟练地更换档位不断加速，一边感受着强力地推背感，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顾瑶磐的操作。

“你说，我能学会吗？”白素贞兴趣盎然地摸着越野车的中控台。

“有什么学不会的，不过是死物而已。”顾瑶磐随口道。

“嗯！有道理。”白素贞点点头，随即问道：“你打算从哪里去地府转往九幽？”

顾瑶磐看着眼前的高速路，想了一会儿才道：“去京郊城隍庙。”

白素贞想了想，开口道：“为什么不去青丘？”

顾瑶磐的目光在白素贞身上一扫，道：“青丘毕竟是在人间外，去地府还不如城隍庙方便，再说，我这具是人躯，如果放在青丘，那里妖气纵横，并不见得是好事。”

“你打算神魂出窍入地府？”白素贞挑了挑眉。

如果说肉身入地府把握不大的话，那么神魂出窍去地府转往九幽，几乎就可以说是肉包子打狗，再无幸理！

“是有这个打算。”

顾瑶磐之所以考虑用神魂入地府，关键还是这具身体的强横程度实在是不够，虽然她在这具身体里已经待了二十来年，也修行加持了这个躯体这么多年，但凡躯就是凡躯，入一次地府，走一趟九幽，这个躯体只怕就会衰败得不成样子了。

白素贞皱起眉，她能明白顾瑶磐的考虑，凡躯入九幽，只怕还没靠近九幽，那去逸散出来的魔气就会让这具凡躯千疮百孔了，但是如果完全没有肉身的防护，就等于是将自己的神魂完全暴露在魔气的攻击之下，毫无缓冲之地，这样却是更危险！

真是左右为难啊！

“你的原身呢？”白素贞忽然道：“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能解禁吗？说起来，你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下来的？”

白素贞的问题问得顾瑶磐微微一愣，一些久远的她都快要忘记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翻腾了起来。

“瑶磐！我们这一支妖族离开人世太久了，可是我们不得不离开，如果我不肯走，那么妖族就会一点希望都没有。好不容易，这次三教之主能够被我说动，所以......瑶磐，这件事你要帮我做......”

“好！我帮你做！”

“好！”

那天的光和每天东皇宫里的光都是一样的，很暖，她很喜欢，可是她不得不离开，因为她承诺了那件事。

“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帮他做一件事，所以我下来了。”顾瑶磐的嘴角带起了笑意。

从她下来的那天起，她就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来历，像白素贞这样的大妖都知道她和自己不一样，她不是在人间偶尔运气好开启了灵智的妖族，而是从那个神秘的妖皇宫里下来的妖，是天生的妖族，就像是生而为皇的太一，但没有一个妖知道为什么她还要下来？

她们都对她保持着面对前辈的恭敬和距离，远远地观察着她，审视着她，想要知道她和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同。

白素贞看着顾瑶磐，她很想问清楚这个问题，她有种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许已经知道一些了。

“可是现在没有妖躯，你要怎么办？怎么入九幽？”白素贞看着顾瑶磐，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选择了一种迂回的方式。

“你的龙身防御力极强，所以，我想你帮我做一件事。”顾瑶磐笑着看了一眼白素贞，引来她一阵警惕的目光。

“什么事？”白素贞看着她。

“帮我把青螭剑带进九幽。”顾瑶磐单手拍了拍腰间的青螭，引来一阵欢快地颤动。

“你是说，你的神魂附在这支剑上？”白素贞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对！”顾瑶磐点了点头。

“可你附在这支剑上的话，要怎么去查探九幽之内的情况呢？要知道这剑可是没眼睛的啊！”白素贞想了想，还是提出了一些疑问。

“难道你觉得在九幽里，还能相信你的眼睛吗？”顾瑶磐讽刺地笑了笑，声音冷冷地道：

“在那里，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白素贞听得顾瑶磐的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她当初还只是一条刚刚得道的小蛇的时候就听说过了九幽的大名，而之后听到的许多传闻更加深了她的忌讳，也因此，她一直对这个地方保持距离，若不是此次必须陪着顾瑶磐走一趟，她想自己肯定是不会选择接近那个地方的。而此时听到顾瑶磐这般说，她心中的警惕更是上升到了一个骇人的高度。

“我明白了。”白素贞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当越野车在京郊那座熟悉的城隍庙停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城隍庙里的工作人员早已经散了个干净，殿前的空地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片落叶，一阵萧瑟的寒风带起了深秋的寒意。

顾瑶磐将越野车停在院墙外，等到白素贞下了车，两人这才一起向着大殿中走去。

不等踏进大殿，一阵水波纹一般地震荡便从大殿内传了出来，一身家居服的老徐诧异地出现在大殿门口，迎接连袂而来的两人。

“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了？”

“老徐！可是好久不见了啊！”白素贞笑着冲老徐打招呼。

“无事不登三宝殿。”顾瑶磐看着老徐，冲着他点了点头。

“进来说吧。”老徐冲着两人一摆手，便当先转身进了门。

城隍庙的内里还是之前的模样，只不过在两人穿过一阵水波纹般的阵法后，显露出来的却是别有洞天，一栋装饰简单的灰墙红瓦的民居正大开着大门欢迎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进到屋子里坐下，老徐客气地给两人端上了两盏温热的茶水。白素贞端起来看了一眼，笑道：“老徐！这么些年了，你倒是还改不了做人时的习惯。”

那茶杯里漂着两片绿茵茵的茶叶，翠嫩得像是刚从枝头掐下来一样。

老徐笑了笑，也不言语，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随意地抿了一口，静待两人说出来意。

“什么？你要把肉身放在我这里，以神魂入九幽？”

老徐听完了顾瑶磐的话，直接惊得站了起来，连扫翻了面前的茶杯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