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一声细碎的银铃声在屋里响起,顾瑶妮上前一步,站到了顾炎的身前,歪着头看着放下了手的张祁周,水汪汪的眼里一片天真。
“你是天师?”
“天师道第六十七代掌门张祁周,请赐教。”
张祁周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这个一脸天真无邪的女孩子手里那把泛着刺骨寒意的剑让他觉得压力倍增,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我讨厌天师!”小妮的鼻子皱了皱,举起自己手中的剑,径直向着张祁周砍了过去。
一股庞大无匹的阴寒死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净室,一阵阵凄厉的哭嚎之声在耳中回荡,带得人心神一阵动摇,仿佛有数不清的冤魂正在身边拉拽着,试图将你带入地狱。站在张祁周身后的张盛当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好霸道的魔气!”
张祁周低喝,手中指诀却不慢,几个变幻之后,一个掌心雷已经从双手掌心之中形成,紫色雷光一阵闪动便劈了出去。
雷诀一出,室内的魔气顿时为之一空,张盛耳中的幻听也随之消失,周围再次变得一片安宁。
“轰!”剑光与雷诀相撞,发出了一声巨响,紫光闪过,净室的墙壁上转眼便留下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坑洞,屋顶上瓦棱间的灰尘“扑簌簌”的往下直落,洒了张盛满头满脸。
顾炎早在两人相争的前一刻就退出了净室之外,此时看着小妮的一剑之力,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打量起了周围的一切。
他离开这里已经不知有多少岁月了,如今再回来已物是人非,这红墙灰瓦绿树掩映的院落里,不知还能剩下多少他当初那年月的痕迹?
似乎是对眼前的天师府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顾炎信步往院落的深处走去,张祁周被小妮牵制住,眼见得顾炎往内院而去却不能阻止,心下焦急之情更甚,手中的指诀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小妮的剑就在这一刻直直地斩向了张祁周的右肩,她对于这个老头子手中的动作早就不耐烦了,他每掐一次指诀,小妮就会觉得自己的心神跟着恍惚一次,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十分烦躁。
“卟!”利刃入肉,血溅五步。
“叔父!”张盛眼见得张祁周中剑,目眦欲裂,望向小妮的目光充满了怨恨,正要上前将张祁周扶住,却见张祁周左手往后一摆,冲着他飞快地打了个手势。
“再来!”
小妮单臂一用力,卡在张祁周肩缝中的青螭“唰”的一下便从他的肩上拔了出来,带起了一溜的血光,溅了净室满墙腥红。
张祁周手扶右肩踉跄后退,心中一阵发凉。单是一个小姑娘就有这样的实力,那么一直隐在她身后的顾炎,如今又会是何等厉害?难道龙虎山真要道统断绝了?
右肩处的伤势已经让张祁周的整条手臂都垂了下来,而传来的椎骨剧痛让他心神险些失守,心中暗自叫苦:他还是大意了,看着小妮这样年轻稚嫩的模样,就忘记了对方是个魔修!
“叔父!”张盛不甘地想要上前。
“快走!”张祁周头也不回地低声喝斥张盛,一边伸出左手将右肩部的大穴封住,却心惊地发现,一股黑气正顺着减慢的血流缓缓地渗透进了自己的心脉之中。
张盛被叔父喝得心头一惊,从小到大,他从不曾见过镇定自若手掌乾坤的叔父像今日这般狼狈退避,就连龙虎山一向最为同道称赞的道术在这个小姑娘的面前也变成了螳臂挡车一样可笑!
看到张祁周再次冲着自己摆手,张盛终于咬了咬牙,将胸中一口淤血狠命吐出,使劲点了点头,趁着张祁周挡住小妮的时候,一个侧身便从门边溜了出去。他要去找教中长老!
看到张盛溜走,小妮的目光只是闪了闪就又收了回来,外面有顾炎,根本不用她担心,她将目光放回了眼前的张祁周身上,看着对方右肩虽然减缓但仍在慢慢往下淌的鲜血,小妮兴奋地舔了舔唇。
这个人身上的血好香!她决定了,待会如果这人的血肉让她觉得好吃的话,她会考虑让这个人死得舒服一些!
“天地乾坤,五雷正法,急急如律令!”
张祁周咬破舌尖,一口正阳血吐在手中黄符上,眼中厉色一闪,带着他毕生修为的黄符冲着小妮狠狠甩了过去,在黄符的指挥下,五团紫色雷云分五个方位,将小妮团团罩在了当中。
“五雷法?”
小妮挑了挑眉,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空中的五个漩涡,这五道紫云的威势让她有些血脉贲张,仿佛古老的血脉中有什么在提醒着她,这个东西是她的宿敌!
“魔云为我用!”
小妮举起手中剑,轻巧地挽出五朵剑花,五团带着森森魔气的剑花逆着紫色雷云旋转的方向而动,散发着股股阴气,仿佛是被对方吸引了一般,冲着那五朵雷云直投而去。
“吱吱嘎嘎!”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在五团雷云和五团魔云相互靠近的一瞬间,一股庞大的威压像是一台巨大的推土机一般碾压着整间净室,坚固的砖石结构房屋发出了一阵承受不住地碎裂声,墙壁和屋顶开始越来越急地颤抖,一道道裂缝像是小孩子笑着的嘴一般越咧越大。
“轰......哗啦!”
整间净室被不断升高的灵压撑得往外爆裂开来,砖瓦石块四散飞射,周围的一连三进屋子全都化成了一堆瓦砾!
“轰轰轰......”
五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声震百里,龙虎山顶上腾起了一阵紫光与黑云共舞的奇景。
一片呛人的灰尘过后,站在原地的张祁周口中溢出了一股鲜血,勉力撑起灵力罩的他虽然将砸来的砖石碎屑挡在了身外,但全部冲着他而来的魔气还是直接撞伤了他的肺腑,五脏都仿佛被碾碎了一般的痛苦令他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
这个五雷符是他一直带在身上温养了三十多年的一张旧符,是在他精气神最为丰足的三十五岁那一年全神贯注画下的,可谓是他毕生心血所积,以他如今的年岁,气血衰微之下,已经不可能再画出一张这样的符了。
“咳......”
一声轻咳之后,张祁周缓缓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