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源不动声色,他把蒋意的手指推了回去,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T恤的下摆。
他看起来就是一副非常禁欲的模样。
蒋意喜欢折腾。她脱掉拖鞋,小腿收着移到沙发上,整个人半跪半坐。她的仪态特别好,漂亮的脊背又薄又直。所以她这会儿坐着的高度一下子超出谢源。
蒋意垂眼看他:“你真不咬?”
谢源淡定地嗯了一声,目不斜视,甚至想要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手机,打算翻过这篇。
蒋意瞥他。
反正她感觉,谢源此刻脸上的淡定都像装出来的。
他不咬,她咬。
蒋意趁谢源不备,拉起他的左手啊呜一口咬下去。
*
周一,牙印没消。
谢源带着左手手背上的牙印去上班。
赵培棋的眼睛毒辣。他一到办公室就眼尖地注意到谢源手上的那一圈牙印。
赵培棋诶诶嚎叫起来:“我靠,你这这——”他卡壳了好久。
谢源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写代码,像个没事人。
赵培棋小声问:“蒋意咬的?”
谢源瞥他一眼。
废话。不然还能是谁。
赵培棋捂住心口,如同遭到一记重创。他咬牙切齿:“你们小情侣别太过分了。”
他盯住谢源严严实实的领口,目光如炬。
凭赵培棋对蒋意的印象,他总感觉谢源身上别的地方一定还藏着牙印。
*
下午,公司的AI日展示活动。
谢源要上台做演讲。
他上台之前在左手手背上贴了一个创可贴,刚好能够把蒋意那天咬的一圈牙印遮住。
他感觉她像小狗似的,张嘴就咬人。
那天她咬完他,脸上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但是还好,他给她咬了一口,她就乖了,也开心了,又变回原来那只傲娇狡猾的小狐狸了。
如果哄蒋意高兴这么容易的话,谢源也不是不能每天都给她咬一口。
谢源并不知道那天蒋意为什么突然改变行程提前回到B市。她只笼统地告诉他,是因为她和她爸吵架了。蒋意没有给出更加详细的理由。所以哪怕谢源想要帮她分析、给她开解,他也找不到问题的根源。
谢源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蒋意很多时候闷闷不乐的缘由,都跟她远在S市的家人有关。
她说她跟她爸爸吵架。她说她最讨厌她哥哥。她几乎不提起她的妈妈。
这是谢源不曾踏入的领域。
哪怕他和蒋意已经相识很久,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普通的同学、同事、邻居、朋友都要更加亲密,她也从来没有向他开放这片领域。
谢源尊重蒋意的隐私。他也不是想要探知什么事情。
他只是不想看到她很难受,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
非常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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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跟着她的。
台上的主持人在报谢源的名字。
谢源拿着电脑走上去。
他把电脑桌面投到大屏幕上。他伸手调整桌上麦克风的高度的时候,他看见了台下坐着蒋意。
蒋意今天穿着一条灰绿色的针织裙,脖颈上挂着工牌,头发全部都扎起来,看着又温柔又利落,很符合外界对于就职于科技公司的女性员工的常规认知。
她待会儿也要展示她们组里的项目。所以她才会规规矩矩地戴上工牌,打扮成这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谢源在她的脸上短暂停留片刻。
只有他知道,她咬人有多痛。
她只对他作威作福。
谢源小幅度地抬了抬嘴角。
这勉强也能算她给他的特别待遇吧。
其他人没有。
演讲结束,谢源在场边整理设备。手机上弹出蒋意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蒋意:你为什么要贴创可贴?】
谢源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创可贴。
她坐那么远也能看见?
【蒋意:我那天明明咬得很轻呢,又没有把你咬出血。】
她的牙齿确实不能把他咬出血,但这不意味着她就咬得很轻。
谢源仍然记得她重重咬下的那一口,她那么用力,搞得像是她跟他有多大的仇恨似的。
谢源收起手机,不想理她。
他拿着电脑往回走,但是没等他走出通道,他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蒋意回过去。
省得她又折腾出别的什么花样。
【谢源:下次再咬人,后果自负。】
蒋意看到手机上的这条消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会有什么后果?
她很期待呢。
*
AI日圆满结束。
HRBP拿着厚厚一沓报名表出现在七楼,同时带来消息,公司整个算法大团队这个月要搞一次大型团建。
“VP说今年组织大家去宜山度假区,三天两夜。”
组里一阵欢呼。
数据算法组的老大朱伟星兴致勃勃地问:“今年还有趣味运动会吗?”他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显然是跃跃欲试。
HRBP脸上的笑容维持不变:“俞总说,吸取去年的教训,今年就不办趣味运动会了。但是常规的几个团体运动项目还是保留,篮球、足球、乒乓球以及台球,希望大家踊跃找我报名。”
老大听说趣味运动会今年不办了,他立马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哎呀,趣味运动会多有意思——”
蒋意是新来的,没参加过去年的团建,所以她没听懂,为什么说“吸取去年的教训”?
张辛迪给她科普:“去年的趣味运动会,项目确实都挺有意思的。但是算法团队的这群工程师,平时压根没有运动的习惯,团建
()当天硬是逞强上场。而且这帮男的胜负心一个比一个重,上了比赛场地就不肯认输,结果掰手腕骨折的、跳山羊骨折的,都不是个例。最离谱的是,还有人玩滚铁圈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手指头给弄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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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我们组里,就有三个人骨折。你可想而知,整个算法大团队所有这些组里面,那整整一个月都有伤病员绑着石膏板坐在工位上啥也干不成,只能睁着眼睛吃干饭。”
蒋意哈哈笑起来。
这样听完,好像确实应该取消趣味运动会这个项目。
张辛迪又说:“老大那次掰手腕连赢十场,别的组里那些小年轻都没人能赢他。老大因此心态非常膨胀,回来上班的那几天,他都仰着脑袋,用鼻孔看人。”
难怪老大今年这么期待继续举办趣味运动会。
张辛迪问蒋意:“你有什么项目想参加吗?”
蒋意摇头。
她会玩台球,但是她没兴趣上场比赛。
鲍师傅在办公室那头张罗组织男子足球队。
张辛迪:“我们组赢面很大的。”
蒋意:“你是说足球吗?”
张辛迪点头:“我们组里踢足球的男的最多。别的组里想凑满参赛人数都难。”
她补充说明,他们踢的是五人制足球,理论上不带替补,一个组里凑出五个人就行。
“每次踢比赛,我们组基本上都稳赢。我甚至怀疑,每年招聘的时候,老大是不是背地里偷偷给那些在兴趣爱好一栏填足球的人加分了。”
蒋意忍笑。
张辛迪:“看我们组的这群男的单方面屠杀别的组,一点儿都不好玩。而且我们组里的人自信心膨胀得太快了。依我看,他们就应该去跟保卫科的人比一场。看他们还能不能这么自信满满。”
蒋意在电脑上把开发日志存档,然后她翘起嘴角,“今年可不一定喔。”
张辛迪:“嗯?什么意思?”
蒋意瞥她一眼,眼神里面带着点儿小小的骄傲:“谢源踢足球很厉害的。”
张辛迪:“……”
谢谢。她这口狗粮吃得很突然。
*
这天晚上,谢源在厨房里做饭,蒋意在旁边一边吃葡萄一边跟他说起团建的事情。
谢源哦了一声,说他们组里HRBP下午也给了通知。
“你参加足球比赛吗?”
谢源回答得很干脆:“不参加。”
蒋意捏他胳膊:“为什么不去啊?你明明踢得超级好。你以前可是校队的呢。”
谢源转头看她:“我为什么不去,你猜不到理由吗?”他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平时不是总说自己很聪明吗?猜不出?”
蒋意摇摇脑袋。
她猜不出。
谢源熟练地把鱼下锅煎,“足球的对抗性那么激烈
(),容易受伤。而且谁知道公司里这些人踢的是什么路数,万一他们不按业余比赛的规则来,随意铲球,我腿被人铲骨折了,谁开车送你上下班?如果我的手臂骨折了,谁每天给你做早晚饭?”
蒋意不满地抗议:“你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完全没有自理能力一样。我会开车呀。而且我也会煮泡面呢。凑合凑合也能过日子。”
这时候锅里的鱼突然溅起热油。
蒋意下意识地惊呼一声,第一时间拎着谢源的卫衣帽子往他身后藏。而谢源压根都没躲,他仍然淡定地拿着鱼尾巴,给鱼在锅里煎定型。
谢源的眼里溢出笑意,像是在嘲笑她这个胆小鬼。
蒋意小声说:“再不济我们还能请阿姨呢。”她用手心擦了擦谢源的手掌,“油没溅疼你吧?”
谢源皮笑肉不笑:“没你那天咬得疼。”
“我就说你小心眼。”蒋意一脸不高兴地扯他的卫衣帽子,手指拽着卫衣帽边的带子,绕起又松开,“我让你咬回来,你又不肯。”
他这样和无理取闹有什么区别。
谢源低下脑袋看她,盯着她玩他的卫衣抽绳。她的手指太漂亮了,也太具有诱惑性。
他的脑袋像是忽然抽了一下,嘴边不受控制地冒出离谱的言论:“那……要么给我咬一口?”
他这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住。
谢源这时候也不可能再反悔了。
他慢腾腾地拉起她的手指。
她的手里还捏着一颗葡萄,他用盐水认认真真洗的。
谢源低头咬走她手里的葡萄,同时轻轻地噬咬了一下她的指尖,浅尝辄止,漆黑的眼眸始终耐心地紧盯着她。
不疼。
但是很痒。
先是嘴唇,然后是牙齿,最后是舌尖,依次缓慢地扫过蒋意指尖上敏感的感官细胞。
蒋意的脸瞬间爆红。
她觉得自己快要出汗了,整个人变得很烫很乱。
可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咬了她一下而已。
其余什么都没有做。
但她已经超级喜欢了。
蒋意立马抬手挡住红通通的脸颊,虚张声势地撒娇道:“好啦,你咬也咬过了。我不管,你报名嘛,我想要看你踢足球。”
他踢足球的样子非常帅。
谢源对上蒋意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睛。
他还能拒绝吗?
谢源连皮带籽吃掉那颗葡萄,想了想,然后说:“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