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留宿的舍监?”
那人一眼看见顾旦手里拿着的簿册,直接问旁边等着的管事。
那管事点了点头:“有一处合适的舍监,能省不少事情。”
来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顾旦听得身边的动静,停住手上动作,抬头去看来人。
“安乐师兄。”他点头,打招呼道。
不错,这时候过来的并不是旁的什么人,而正是谢尚在太学里的书童安乐。
安乐笑着点头,才走近了些,问他道:“可有中意的?”
顾旦摇头:“还在找。”
他们不过是诸太学生员在太学里的书童而已,哪儿有资格在太学里分得一个单独的舍监?都是跟其他太学书童合住的。
少的两人,多的十来人,大家凑合着住。
想要搬出去,得到单独的一间舍监,那得等他们通过太学学里考核,取得太学生员身份之后。
安乐点了点头,他看了顾旦手里的簿册一眼,忽然问道:“我那舍监里只住了我和安全,还有些空余的地方,你要不要直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顾旦的手停了停。
他看向安乐,问道:“合适吗?”
安乐又笑了起来:“没什么不合适的。”
顾旦沉默,低头重又看着手中的簿册。
安乐没有催促他,只等着。
管事更是直接低了头去,翻看着案上的卷宗,专注至极,完全不闻外事。
好半饷后,顾旦抬头,将手中拿着的簿册送回到管事的案前,然后又回头来对安乐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你们了。”
安乐再一次笑了起来。
脸颊上深深的酒窝装不下那笑意,便往外流泄而出。
“哪儿是打扰?说不得还是我们的荣幸呢。”
顾旦摇摇头,重又回头对从卷宗的世界里走出来的管事道:“就劳烦你了。”
管事笑着道:“客气。”
麻利地帮顾旦做好登记后,管事看向了安乐。
安乐在身上一摸,取出一枚锁匙来。
管事接过那锁匙,转手交给顾旦。
“这是你舍监里的锁匙,你收好。”
顾旦全不觉得讶异,他平静地点头,客气而自然地道谢:“多谢管事。”
见顾旦完成了所有的流程后,安乐走到顾旦近前:“走吧,我领着你回舍监。”
顾旦看了一眼堂中似乎专心忙碌的各位仆役,也不推辞。
“劳烦安乐师兄了。”
安乐笑了一下,率先走在了前头。
顾旦跟了上去。
送走了顾旦、安乐两人,管事回头,猛然看定一个动作慢了两拍的仆役。
“王安,专心点,若是错了漏了哪里,回头,这些事情全都得你补上!”
被目光锁定的王安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道歉:“是我的错,对不起,管事。”
管事深深望他一眼:“没有下一次。”
王安松了口气,但他却也是真不敢走神了,快速收敛心神处理手上的资料。
管事细看了他一阵,方才收回了目光。
直到走得远了,安乐才问顾旦道:“怎么?顾师弟,是看见了熟人吗?”
顾旦摇摇头:“并不是。”
虽然太学的旁听生里,有几个人跟顾旦存着些恩怨,但太学条规严明,哪怕是做个杂役,那几个经常欺压顾旦的人还入不了太学的杂事院。
所以那个王安,并不是顾旦的“熟人”。但要说王安跟顾旦完全没有交集也不对……
他们之间彼此面熟,对对方的情况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怎么打过交道而已。
安乐闻言,转过头来细看顾旦的脸色。
顾旦平静回望过去。
安乐又是笑开了。
“原是如此。”安乐道,“顾师弟,这样的事往后还会有,而且很不少,你得习惯才行啊。”
顾旦转了目光,认真看路。
“多谢安乐师兄提醒。”
安乐摇头:“我只白跟你说这么一句罢了。”
安乐领着顾旦去往他们舍监的时候,谢尚也已经离开了太学,回到了他自己的府邸。
只是他还没有坐下,就有管家过来通秉。
“郎主,诚老祖传了话来,让你去他府里走一趟。”
管家所说的诚老祖并不是旁人,正是谢尚所在这一支谢氏血脉的几位谢氏老祖之一。虽不是他这一支谢氏血脉的真正源头,这位诚老祖在谢氏族里也很有些份量。
面对这位族老的传话,谢尚一点不觉得惊讶,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谢尚很轻易就见到了谢诚。
唯一让他稍稍惊讶的是,这一次等着见他的,并不只有谢诚这一个族老,还有另外两位辖管谢氏一支血脉的族老。
压下心头的惊讶,谢尚利索跟三位谢氏族老见礼。
谢诚看了看旁边两位静默的族兄弟,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这一场叙话的主要职责。
“我听说,你在今日的集会里提前离开?”
“是,”谢尚点头,然后又说道:“侄孙接到了太学里学监的传讯,说有一位师弟挑中了侄孙作他的导引师兄,需要侄孙回太学去见一见人。”
谢诚微微颌首,问:“果真是那位孟氏阿彰?”
谢尚点头,迎着三位族老颇有些波澜的目光说道:“确是孟氏的那位阿彰。”
谢诚左右看了看两位族兄弟。
那两位谢氏的族老只是微微摇头,并不插手。
谢诚便回转目光,继续看定谢尚,说道:“仔细说一说那位孟氏阿彰吧。”
谢尚点头,不带一点主观评判地将今日里的事情跟谢诚这三位谢氏族老说道了出来。
谢诚这三位谢氏族老各自低头沉吟,久久不语。
谢尚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原地。
谢诚想了一阵,抬眼看向谢尚,问道:“你怎么看这位孟氏阿彰?”
谢尚有些惊讶。
他抬起目光细看着上首的三位族老。但不论是谢诚也好,还是始终沉默的另外两位谢氏族老也罢,神色都只是平静。
任是谢尚,也没能从这三位面上看出什么来。
谢尚索性就放弃了。
“孟氏这位阿彰……”他道,“他很优秀,也很好。”
谢尚说得很简洁:“只看我自己的话,我是真愿意与他成为至交的。”
这样的评价,在谢尚这里,已经是很了不起了的。
就像太学藏书楼里的那位元老所说,谢尚的亲和力很是不俗,少有人能拒绝谢尚的交好。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谢尚心里最高的那个标准,才更加的严格。
就目前为止,能够得上那个标准的,拢共不过三人。而今日,不过是短暂的半日相处,孟氏阿彰就已经挤了进去,成为那三人中的一个。
顿了一顿,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