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稽首答礼,然后就将那拟定的帖子取出来,递给谢远府上的管家。
“劳烦管家了。”
谢府管家笑了笑:“小郎君客气了。郎主今日未曾出府,不知小郎君可要入府里坐一坐?”
孟彰也不跟这位管家客气。他摇头:“不了,我也该去学府里了,待下回吧。”
管家也不多留,直接就点头:“好,那便下回。”
他领着人往侧旁退了退,留给孟府马车转头的空余地界,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我们也回去吧。”他道,“先将小郎君的帖子给郎主送去。”
孟彰送过来的这一份帖子果真很快递送到了谢远的面前。
“阿彰的帖子?”谢远这样问着,也不耽搁,直接将那帖子拿了过来。
管家道:“是,小郎君亲自送过来的。不过约莫是时间有些赶,将帖子送过来以后,小郎君就往太学那边去了。”
谢远点点头:“这段时日以来,太学那边的事情也确实不少。”
“只希望这些风浪不会将阿彰给搅陷进去。”
谢远这么说了一句,便低下头去,细看帖子里的内容。
第185章
管家见得,悄然退了出去,并不打扰。
越是细看帖子,谢远面上的表情越是复杂。
一张帖子而已,能写多少字,说上几句话?
真正将孟彰关于行雨符等一众符箓调整计划以及农庄那边的安排布置告知谢远的,其实还是孟彰留在帖子上的一个小小布置。
在这些事情上,我果真是不如阿彰……
谢远心下感慨着,却也没有完全放弃思考。
他来回仔细推敲过,觉得确实是孟彰那边厢送过来的买卖计划更老道周全一些。
许久之后,谢远才将这份帖子放下,调和笔墨,也来拟定回帖。
“……我亦已推演过,你所提起之建议更为周到安全,便按你所说的来做吧。……”
“若再有旁的需要,你尽可往我这里递信,我定当为你筹措周全,……”
“阿彰不必跟我客气,我也就只能为这帝都阴灵做这些事情了。”
提着笔墨,谢远怔怔看着身前的帖子,静默半饷后,他往前略略探身,轻吐一口薄薄阴气。
阴气盘旋着转过帖子,那才刚刚落下的、带着点无能为力的话语便即从帖子上飞起,化作浓黑墨汁回到侧旁的砚台上。
“似这样的话,”谢远道,“就不必落在这帖子上了吧,阿彰看见不会高兴的。”
谢远摇摇头,坐直身体,重又伸出手去,在那帖子上留下笔墨。
“阿彰不必与我客气,能让我为帝都洛阳中的黎庶做些事情,正是我之所愿,岂会避而退之?……”
好容易将话说完,谢远停了停,回过头去用更仔细、严格的目光查看过一遍,总算是勉强点头。
“就这样好了。”
他挥毫,在帖子的末处留下自己的名号。
“洛阳谢远。”
非是陈留谢氏谢远,而只是洛阳谢远。
将手中的毫笔重新放在旁边的笔架上,谢远一面收起面前的帖子,一面琢磨着什么时候将这帖子送到孟府那边厢去。
是的,不是另着他人将帖子送出,而是谢远亲自去孟府那边跑一趟。
孟彰晨早赶着去太学也还特意跑他这边一趟亲自给他送帖子来,他近日府上无事,难道还要叫管家或者谢府上的什么人去孟府那边厢跑一趟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
或许,他还可以借着这个送帖子的机会,跟孟彰见一面……
这样想着的谢远还没来得及让想法扎根,便已经悄然往谢诚谢郎中府上看过一眼。
还是别了。
真的这样跟孟彰小郎君见一面,回头说不得他们就又生出些什么想法来。
谢远默默地走到侧旁的耳房去。
待到他从耳房里出来时候,他身上已然是换了一身衣裳。
相比起他刚才的那身来,这一身衣裳又要更正式了些。
换过了衣裳的谢远低头看看自己,便往外走。
管家守在书房门外,见得谢远出来,他半低下头去。
“去准备马车吧。”
听得谢远的吩咐,管家直接点头,转身就往外传出一道令讯。
到他们走到谢府门外的时候,谢府的马车果真就在那里等着了。
谢远上了马车,只给管家留了一句话:“我很快就回府,你且先回去吧。”
管家垂手应声,目送着马车远去。
还不等管家走入谢府门槛,谢府侧旁便已经有一道道的目光收回去。
管家甚至都不必细看,就已经知道那些离开了的目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赶着将这边厢的事情送回到他们主家面前去吧……
谢府管家迈过门槛,背着那些窥探者的面容上有着几分讥诮。
可惜,怕是要让你们白忙活一回。郎主过不得多时就回府了,不会在孟彰小郎君府上逗留。
将帖子送到谢远府上的孟彰知晓很快就会有回信,所以他并没有太过惦记着这件事,只赶着往太学那边去。
因着跑谢远府上那一趟,孟彰比之往常抵达太学时候慢了些许时间,倒是让他瞧见了一出好戏。
“张戈,你原来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
这句话不能算是爆喝,但也确实是抬升了音量。声音传出去,非但是谈话的主角,就是周遭的人,也都能听得清楚。
而比这句话的音量更引人瞩目的,却还是这句话透出的信息以及其中带出的情绪。
饶是孟彰,在往前走动的时候,也不由得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那是两个衣着相对朴素的青年郎君,起码比孟彰见惯的世族郎君看着哟啊朴素简洁。
这两位,不会是出身世族。甚至,不会是出身大族……
孟彰很快得出了结论。
所以,是寒门子?
既是这般身份,又是在这一段时间里,那么……这两位的矛盾,是为着《西山宴》?
侧旁那与孟彰一样、被对话吸引的过路人直接便给了孟彰答案。
“原来是这两位郎君啊……”
“张戈和钱迹……他们两个又开始了。”
“诶,我说你能不能公正一些,这事儿能怪人张戈?明明是钱迹一次次地找上门去的吧?你就算心有怨气,你不该怨的钱迹,凭什么将人张戈也给带上?”
“就是,人家张戈这段时日可谓是能避的都避了,那钱迹还是这样纠缠不休,真当人家张戈是没有脾气的不成?”
“呵,《西山宴》的事情关乎我太学声誉,要选人自该是选择最合适的那一个。尤其是在学里各位先生、学监有意圈划人选范围的情况下,更是应该挑选最强者才能有守住往日成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