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下次的了。”
银白游鱼们该是信了。
他们再次向着孟彰的方向抬了抬身体,然后各自张嘴,向孟彰吐出一个莹白的小泡。
一个接着一个都莹白小泡如露似珠,纵然在夜色、薄雾的笼罩中也仍旧显出了三分的光华,映亮它们临近的毫寸之地。
这些莹白小泡在半空中停了一停,就要向着孟彰的方向飞过去。
孟彰皱起眉头,却是抬手拂袖。
一股阴风凭空生出,卷着那些莹白小泡便要将它们送回银白游鱼那里。
“我不需要这个。”孟彰道,“我也就是心神损耗多了一些,并不是受伤,也没有真正的折损元气。这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就行,不必给我。”
“这里,我自己歇一歇就好了。”
银白游鱼们却不想要听孟彰的话,隐在湖水之下的鱼尾巴又一次轻甩。
那些莹白小泡竟是微微颤动,隐隐有崩散的迹象。
这些莹白小泡也不是真的就要彻底崩散,任由内中封锁的生气流泻天地之中,它更像是银白游鱼们在对孟彰展示它们自己的决心。
待这些莹白小泡崩散之后,从莹白小泡中流泻出来的生气自然都会被银白游鱼们送到孟彰这里来。
这竟是不论孟彰自己接不接受,银白游鱼们都已经帮孟彰做出了决定的境况。
孟彰摇摇头,手边袖摆微动。
那些悬停在半空之上的莹白小泡先一步破碎。然而,那溢散出来的生气却不似银白游鱼们所计划的那样流向孟彰所在,而反而是划分出一份一份,各自笼罩在它们自己身体左右。
还没等银白游鱼们自己反应过来呢,莹白小泡中所封锁的生气就没入它们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那些生气原本就是银白游鱼自己体内蕴养出来的,如今回到银白游鱼身体里,自然也是天然契合,不存在一丁点的排斥。
银白游鱼们回过神来后,怒瞪着双眼看孟彰。
孟彰却是对它们笑:“我真的不需要。你们再要是这样的话,我也还像这次一样,全都给你们送回去。”
“我说到做到。”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那也容易,且只让我们看一看到底我们中的谁更固执一点吧。”
银白游鱼们眼睛瞪得越发的大了,但它们显然拿孟彰更没有办法。
孟彰很认真地想了想,俯下身去看湖水中的银白游鱼,终于缓和下语气,商量也似地跟它们道:“我的情况我自己比你们要清楚得多,我说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就是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该信我才是。”
“我们可是朋友,我如何会同你们客气呢?”
一众银白游鱼盯着孟彰看了一阵,终于齐齐回转过目光去看它们的首领。
那为首的一尾银白游鱼先前始终在盯着孟彰看。这会儿它沉默得一阵,尾巴轻甩之间,它便已经借着湖水的力量向着孟彰的方向又更前进了一点距离。
孟彰伸入湖水里的手却没有往自己的方向收一收。
为首的那尾银白游鱼和孟彰的距离正在缩短。
到最后,为首的那尾银白游鱼的半个身体终于触碰到了孟彰的手掌。
它用自己的脑袋顶了顶孟彰的手。
孟彰原本还以为这尾银白游鱼是要借这个动作跟自己做些交流,可没想到的是,待那尾银白游鱼最后一次触碰孟彰的手指时候,一缕银光流转着生灭。
孟彰的手下意识地收回。
但那已经晚了,就在银光生灭的顷刻间,孟彰眼前仿佛有浮空的神龙俯瞰他,最后更向他的方向送来一抹银光。
待孟彰回转心神以后,他那手掌掌心处有一道银白的道文呼吸也似地闪烁。
那呼吸与天地交汇,那闪烁与日月并一。
到孟彰眼前空明,再次看见月下湖的夜雾、莲台、湖水与银白游鱼时候,那一尾尾的银白游却像是躲贼一样将自己那原本高高抬起的身体又往湖水里沉,借着湖水、莲台、夜雾的遮掩躲藏着孟彰的目光。
哪怕它们都知道,这其实一点作用都没有。
孟彰看着这些尽力躲藏的银白游鱼,又看看自己手掌心那已经隐去了的道文,最后再感受一下自己已经恢复完满的精、气、神,不禁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这些时日以来,修行多有长进,但你们也不必要每每都将这些长进放在我的身上来展现吧。”
他很有些无奈。
银白游鱼们都很明白在这份无奈下掩藏的包容,一个个又大着胆子从暗影中游出,玩闹一样在孟彰左右来回游走。
孟彰再次叹了一口气。
“你们真就不担心,再有下一次的话,我会先恢复好自己然后才回到这里来见你们?”
银白游鱼们游走的动作停了一停,整个鱼群也似乎生出了些躁动,但仅仅只是数息的工夫,那躁动就都平复下来了。
银白游鱼们一面欢快地游动着,一面给了孟彰一个洞悉的眼神。
对于孟彰来说,最得他信任、最让他安心的,整个帝都洛阳里,其实就是这里。
就是这一个,他父亲孟珏为他准备、布置的修行阴域。
也所以,如果孟彰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如果孟彰状况很是危险,他最后选择躲藏、休养的地方必定是这里。
也只有这里。
孟彰更是无奈,但正是如此,他的面上才没有了其他的表情。
“你们以为你们真就吃定我了?”
银白游鱼们一点都不担心,那眼神、啊目光可谓是淡定得很。
孟彰呵笑一声,说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最是信任这里,那你们就该知道,我掌控着这里的一切。”
银白游鱼们的身体停住了。
“是的,一切。”孟彰道,“银龙尊神的那方界域确实不归我所掌控,但只要我不愿意,那方界域就不能跟这里交融。”
“亦即是说,”孟彰一字一顿,就是要让银白游鱼们听得清楚明白,“只要我想,我就能将你们锁在那方界域里。”
他父亲孟珏真的为他想到了每一个关要。
这一方月下湖的修行阴域,只有他一个主人。只要孟彰不愿意,只要不是孟彰所要压制的对象修为境界和孟彰存在着太大的差距,谁都不能在这一方地界里真正地悖逆孟彰的意志。
银白游鱼们愣了一阵,似乎又各自感应了一番。
待它们终于确定了孟彰的话并不是在诓骗它们以后,一尾又一尾的银白游鱼将目光投落在它们的头领身上。
当然,尽管如此,那些银白游鱼仍然分出了一点注意力时刻关注着孟彰的表情,捕捉他的情绪变化。
孟彰木着一张脸,只做冷寒决绝的姿态。
为首的那尾银白游鱼不住甩动的尾巴渐渐放缓了速度,它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