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在记挂这件事,是我们。是我们总也没能放心下来,阿彰你是比我们还要稳得住,厉害,着实厉害。”
孟彰极其怀疑这两位门神就是在拿他当小孩儿哄着。
不过,不得不说,这确实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两位兄长,”他抬起目光,看定郁垒、神荼这两位门神问,“你们说我是因为本源不足,才无法牵引、显现神职……”
“这意思是说,我现在身上是有着不完全的神职的了?”
他没有特别做出好奇的样子,就是碰到了就自然而简单地提出来一样。
郁垒、神荼这两位门神仍然没有太在意。
这些事情在祂们眼里,显然不是需要特别遮瞒孟彰的,不过是往日里没机会触及,孟彰也不曾过问,祂们便就没有说起而已。
“自然。”郁垒道,“你现在修为还不够,所以才没有感应到你魂体里的神种,等你日后境界提升上来了,你就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神荼接过郁垒的话,也跟孟彰分说道:“说起来,也是因为你现在修为不足、魂体过于孱弱所以无法承载神种的缘故。”
比起郁垒来,神荼跟孟彰说得更明白些。
“承载神职、权柄都需要足够强韧的道心和神魂,而你现在还太孱弱了些。哪怕只是神职和权柄的种子,你也同样支撑不住。”神荼道,“所以我们也就没有跟你提起这个。”
孟彰恍然,笑道:“原来是这样。”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现在的他太过弱小了些,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两位兄长放心,”孟彰道,“我不会贸然触碰这些的。”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都是放松了些。
实在不是祂们爱操心,而是孟彰太过聪明了些。聪明人都很容易发现自己身上以及身边一切的微妙问题,又惯常多想多虑,便每每容易落入某些怪圈之中,非但没能解决问题,反倒还给他们自己找麻烦。
郁垒和神荼就担心孟彰也落入到这种困境中去。
孟彰笑了笑,却是又往外头看了一眼。
“也差不多该到天亮了……”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都有些听不明白。
“差不多该到天亮了”是什么意思?怎地忽然又提起这个来?
孟彰回转目光,看着两位门神道:“是到我该准备去太学的时候了。”
郁垒、神荼这才明白过来,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太学?”
祂们不是在说带孟彰去瞧热闹的事情吗?
孟彰甚是正经道:“看热闹归看热闹,学还是要上的,不能躲懒。”
郁垒、神荼面上神色都有些尴尬。
祂们确实没有想到这个……
“那,怎么办?”郁垒发愁问。
神荼也没说话,只拿眼睛不住地看着孟彰。
孟彰也用明亮的目光看着两位门神:“两位兄长有办法吗?在不耽搁我上课的同时,带我看这一场热闹?”
有办法吗?有办法吗?
怎么可能没有!
没有也得有!
郁垒先笑道:“虽然眼下是快要天亮了,但洛阳那大朝会却也还没有真正开始呢。”
哦?竟然还没有真正开始?这倒是有些奇了……
孟彰也是出身世族的郎君,即便他本人没有意愿入朝为官,且年岁也还小,但那朝堂上的条条规规他也不是不了解。
“都这个时辰了,那大朝会竟然还没有开始吗?”他问道。
不等郁垒、神荼两位门神回答他,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如果大朝会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开始的话,那么那些为了赶大朝会早早往帝城里去的各家官员们,不是就被晾在那儿了?”
那晋武帝司马檐这么硬气的吗?居然能将各家朝官都撂在金銮殿外,让他们干等着他一个?
郁垒听见孟彰的问题,再觑见孟彰面上的脸色,一时也是谈性大起。但祂还来不及说什么,倒是先想起了一件事。
“阿彰,这不是快要到你去往太学上课的时辰了么?你不用回去做准备?”
孟彰听得,也是有些犹豫。
神荼自然知道孟彰在为什么迟疑。
“要做什么事情阿彰你就先去做吧。”祂道,“我们这会儿都没什么紧要事儿,在这多坐一会儿也不打紧。”
孟彰细看着两位门神,问道:“果真不打紧?”
郁垒冲孟彰摆摆手:“有什么打紧的?鬼门关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孟彰细一思量,也觉得是。
“那我便先回去一趟,两位兄长稍待。”
郁垒和神荼都笑了起来:“去吧。”
孟彰心神收敛,再睁开眼睛时候,果真就回到了他那月下湖修行阴域里了。
孟彰离去以后,郁垒和神荼果真仍坐在那里,守着案前的果碟与茶饮说话。
“阿彰无意进入他晋朝朝堂,果真是对的,”郁垒一面看着阴世洛阳中央轴点所在的金銮殿,一面对身侧的神荼道,“他晋朝里的那几位帝皇,对朝官的态度总是那样来回往复,折腾得叫人心烦。”
神荼顺着郁垒的视线看过去,对于映入眼帘的那一幕半点不意外。
“那司马檐又不傻,既然知道自己今日不好过,又怎么会轻易走出来生受这些朝官的催逼?似如今这般将人撂在金銮殿外,不过是小事而已。”
顿了顿,神荼又道:“反正他已经安排了内官和宫婢小心伺候,对那些朝官可谓是处处妥帖客气,没有慢待了他们,他们心里再憋气,也只能噎下去,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郁垒和神荼这些阴神尽管都是阴世天地里天生地养的神尊,可吃过了大亏,又岂会真的轻视人族族群内部的种种角力手段?
这不,只在旁边观望了这么片刻而已,两位门神就已经将如今阴世洛阳帝宫内外的几番明里暗里较量看得清清楚楚了。
“即便是大朝会,他这晋武一朝也比其他几朝松散些。只要没有错过大朝会的日子,这大朝会什么时候开始,不都是全看晋武司马檐自己的意思么?”郁垒随意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神荼细看那洛阳金銮殿处片刻,忽然问道:“你说,这晋武司马檐……会不会将今日这场大朝会的开始时间拖到入夜?”
“唔……”郁垒沉吟一阵,先是生出了些笑意,“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至于理由……
呵,莫说对于晋武帝司马檐来说,需不需要找一个理由来敷衍一下这个问题,就算他真的需要一个理由来应对那些朝官,那也全然不为难。
最不会被人质疑、也最合情合理的一个借口,莫过于修行上有所体悟了。
他们可都是修行者啊,一时心血来潮多有体悟,故此耽误了稍许时间不是很正常?
反正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