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拒了。
“倒也不必,大兄、二兄和阿姐,你们玩你们自己的也就行了。”
孟昭、孟显和孟蕴再三确定过,才各自回到他们的位置坐了。
孟珏在上首摇头:“都还是小孩儿脾性。”
谢娘子笑中带着泪:“也就这一次了。”
孟珏没有再说话。
他将棋盘、棋篓摆开,伸手先从一个棋篓里摸出一枚黑子来。
他才刚落下几枚棋子,对面原本空荡荡的位置上忽然就坐了人。
“阿父,我来陪你下,如何?”
却是孟昭。
孟珏看了他一眼,问:“没去琢磨你的木雕了吗?”
孟昭摇摇头:“木雕什么时候不能琢磨?还是跟阿父你下棋更为有趣。何况,今日乃是除夕佳节呢……”
除夕佳节,怎好真让孟珏自己跟自己下棋?
孟珏斜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拦他。
孟昭细看过棋盘上的局势,沉吟片刻,取了一枚棋子拍在棋盘上。
“阿父,该你了。”
边上的谢娘子看看这边下棋孟珏和孟昭,又看看那边厢坐在一处各自摆弄手上爱物的孟显、孟蕴和孟彰三人,低头扬手。
手指在琴弦上滑过,留下一串悠长清亮的琴音。
不知是因为场景不同还是人不同,谢娘子的琴和谢远的琴有很大的区别。
相比起谢远那着眼整个人族的琴音心音来,谢娘子此刻的琴音更狭小更纯粹,也更贴近人的私心。
孟彰手上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侧耳去听谢娘子的琴音。
谢娘子目光看过来,见孟彰听得认真入神,当下抿了抿唇,也奏得更用心。
待到一曲奏完,谢娘子含笑看过来,等孟彰回神。
“怎么样?”谢娘子问。
孟彰当即笑开脸:“很好听!”
谢娘子面上越发的得意,只问孟彰:“那你还要听吗?”
“当然。”孟彰不假思索地道。
孟蕴犹自可,孟珏、孟昭和孟显都不由得在旁边摇头。
谢娘子又将手虚虚按在琴弦上:“那我再给你奏。”
孟彰看了看孟珏几人。
谢娘子的眼风也跟着孟彰看过去。
孟珏也好,孟昭、孟显和孟蕴也罢,谁都没有转眼看过来,只做不知。
“好。”孟彰想了想,又叮嘱谢娘子道,“不过阿母如果累了的话就停下来也没关系的。我正在和二兄在玩呢。”
谢娘子笑着点头:“阿母知道的了,你且听曲子吧。”
琴声再次在这花厅里奏起。
它细悄柔和,似是旧时她在年幼时孟彰耳边的轻哼,它绵长温软,又是往日里她的手带着暖风拂过孟彰备受折磨的身体时候的触感……
孟彰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听得渐渐入神。
他手上的那个木匣子里正在演化的小镇却被不知什么时候飘荡过来的迷雾笼罩,慢慢看不清晰。
孟显悄悄地将目光挪开,不去探究那木匣子里的变化。
但这样呆坐着也很无聊,孟显索性便将自己的那页书纸招过来。
他左右看了看,悄悄地在孟彰对面离开,转到某处案桌后头站定。
书纸被镇纸镇在案桌上,孟显自己磨了墨汁,又掏出许许多多的颜料研磨开。
他提笔蘸墨,在书纸上大笔挥下。
他准备作画。
也不画其他,只画这一夜,这花厅里的一家子人。
没有了旁人的观测,孟彰面前那个木匣子里的变化越发的玄奇。
蒙蒙迷雾之中,似乎有什么铭刻在时光中的痕迹被琴音牵引。连带着那些痕迹的主人也都被接引过几分力量,在这木匣子里存留。
到得迷雾隐去,一切痕迹又都消失无踪。这木匣子仍是孟珏交付给孟彰时候的模样。
一曲终了,谢娘子都没惊醒孟彰,就又开始奏起下一曲。
于是迷雾又笼罩了木匣子,在木匣子上又铭刻一层痕迹,留存一套力量。
如此一曲一层痕迹,一曲一套力量封存,到谢娘子的琴曲终于停下时候,孟彰那个木匣子已经嵌套上来不知多少痕迹、多少力量了。
到木匣子被铭刻的痕迹、加持的力量达到某个极值的时候,木匣子表面忽然亮起一片清晰流畅的纹路。
纹路上流转的灵光亮起刹那便黯淡下去,并未引来太多的关注,但作为制出这木匣子来的人,孟珏又怎么可能会错过那一刻?
他抬起视线往孟彰那边看了一眼,有些无奈。
“不是说好了,不要护得太过严实的吗?”孟珏问,“这提议还是你说的,又是你说服我的,现在这是怎样?”
原来是拦着他不拦自己的吗?
谢娘子面上不见半点愧疚:“当时是当时,现下是现下。我今日里见了阿彰,还是觉得太多人在看着他、要打他的主意了。”
“这不行!我得多给阿彰留下护身的手段。”
孟珏更是无奈:“我这木匣子是用来帮助阿彰悟道修行的,不是护身卫道用的。”
似这等用来帮助悟道修行的物件,惯常都会被主人家收藏得好好的,哪里舍得用来跟人打架?
谢娘子也道:“我当然知道,我留的这些手段,也都是保命用的。等阿彰真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再好用的悟道物件,也得舍了,不是吗?”
孟珏摇摇头,放弃跟谢娘子继续辩解。
“你且小心着些,阿彰已经起疑了。”
谢娘子的动作停了停,下一刻却又将手虚虚按在琴弦上。
“阿彰早晚会起疑的。”谢娘子道,“你当他真什么都发现不了?不过是他不想猜疑我们罢了。”
“更何况,”琴曲的前奏再起,“我们也不可能一直都瞒着他。”
琴音中,木匣子又开始为新一轮的蜕变积攒力量。
孟珏摇摇头,将手中的棋子拍在棋盘上。
谢娘子没往他那边瞥去视线,却道:“你也别太欺负人了,不然明年,你怕是得在这样的日子里真的凄凉到跟自己下棋了。”
孟珏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可他不想改。
“放心,他们的是好孩子。况且,没了阿昭,也还有阿显和阿蕴呢。实在不行,我自己来也是一样的。”
谢娘子不再理会他,专心奏琴。
到木匣子的第三轮蜕变完成,孟珏终于叫停了。
“差不多行了,阿彰很重视今日的守岁的,你要是一直这样给他铭刻、加持下去,花费的时间就太多了,阿彰不会太高兴的。”
一曲琴音结束以后,谢娘子果真舍得放开琴弦了。
她静默地坐在座席上。
孟珏轻叹一声,离座走过去,将谢娘子送到孟显和孟彰近旁。
“你坐在这里看着他们玩也是一样的。”孟珏道,“只要阿彰高兴,今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