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
反正以阿彰的品性,总是脱不了那么几个范畴。
孟彰唤了一声:“阿父……”
孟珏叹了一声,道:“我觉得,有些话我还是要明明白白地跟你说一回,不然,你怕都是不会放在心上。”
孟彰连忙摇头:“儿不敢。”
“我也没有在责怪你,但是阿彰……”孟珏问他,“你是不是将我们这些长辈看得太过无能了?”
孟彰到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慌了:“没有,儿绝对没有这样想过。”
孟彰有点心软,只是面上不显罢了:“那你怎么就觉得,你以为的那些祸事、劫难,全都需要你一个小儿来操心?”
孟珏用词确实不怎么客气,但语气却很温和,不会刺激到孟彰,反而让他更多地去思考孟珏话语里的意思。
然而,也正因为他情绪始终足够稳定,理智足够清明,所以他才更清楚地知道,有很多话他都是不能跟孟珏说的。
至少不能直接跟孟珏说。
“阿彰,”孟珏说道,“在你的前面,有你阿姐和两位兄长在;在你们的更前方,又有我和你们阿母在。同样,在我和你们阿母的头顶,也有族中各位先祖在支撑。”
“哪怕事情太大,连我们这一大群人都支撑不住,在我孟氏之外,还有大晋龙庭,在大晋龙庭之上,另又有我炎黄人族族群的诸位先祖……”
听到这里,孟彰目光的焦点无声无息地汇聚,看向了孟珏。
孟珏的面上眼底仍然是一派平和,说不上是因为洞悉一切所以成竹在胸,还是因为不明就里故而能保持安稳踏实。
而孟彰觉得……
多看了孟珏一眼,孟彰心中又更多了一些倾向。
先时不觉,但就这段时日的情况看来,他家阿父,不不不,可能还有他家阿母,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他或许是可以试一试的。
可是这样的想法才刚刚萌芽,就被孟彰自己给掐灭了。
这不是依赖不依赖的问题,而是“想要的”和“最后得到的”的问题。
他和这方天地里的所有人的观念存在很大的差距。很多东西这方天地里的人大概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孟彰却很难接受,即便接受了,也总是别别扭扭的、哪里哪里都不对劲。
在这样的观念差距面前,孟彰不确定将这些事情拱手交托出去后,事情的发展乃至最后的成品能如孟彰的心意。
到时候看不过去、接受不了,最后不是得孟彰自己出手修剪?
孟珏只一看孟彰面上细微的脸色变化就猜到了他的几分心思。
“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孟珏问。
孟彰看他一眼,缓慢点头。
孟珏轻笑一下:“看起来,对于你要做的事情,阿彰你的心底其实是有个成形模板的?”
孟彰猜到了孟珏要说的是什么,他犹疑片刻,先孟珏一步说道:“阿父,我知道我心中的那个成形模板或许未必是最好的,也未必就是最契合这方天地的,但我以为,它起码是一个方向。”
他心中眷恋着的那个故土未必尽善尽美,它也还有许许多多的不足之处,它也还在为复兴而努力,它还在桎梏中不断成长,但它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都在指引着孟彰,让他得以摸着它过河……
“阿父放心,”孟彰说,“我不会生搬硬造的。”
孟珏定睛看他一阵,见他果真想得明白,便也就轻飘飘将这件事给放过去了。
“那你慢慢琢磨着就是了。倘若真有什么为难的,你只管开口,我和你阿母两个总还是有些脸面的。”
孟彰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才刚想要说些什么,抬眼就看见坐在上首的孟珏脸色一变,须臾间放松下来,以至于整个花厅的气氛都没有方才沉重了。
孟昭和孟显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同时冲孟彰笑。
孟彰随着他们一起笑开,更是不住拿眼睛去瞥孟珏那边,看热闹一样的眼神直让人心头蹿火。
倘若坐在这花厅里的孟昭、孟显和孟彰不是孟珏的孩子,孟珏早一甩袖将人给抽得远远的了。
可惜啊……
孟珏收回视线,将手中端着的茶盏又放了回去。
杯托和茶几碰撞的声音才刚消失,谢娘子和孟蕴就领着一群侍婢提着食盒回来了。
侍婢自去摆宴,谢娘子则和孟蕴一起,引着孟珏四人入座。
“等很久了吗?”谢娘子笑问,目光从孟珏面上转过,一路看遍孟昭、孟显和孟彰,最后在孟彰面上顿了顿。
孟珏心头微紧,面上摇头笑道:“没有,我们也不过是才说了几句话,倒是你和阿蕴,这么快就张罗开一桌席面了?”
“是吗?”谢娘子只笑着,目光落在孟彰面上,孟珏的小视线也悄悄地跟了过来,“你们刚才都说什么了?也说给我听听?”
孟昭和孟显悄无声息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和也看过来的孟蕴碰了碰目光,安静地坐在一旁。
迎着谢娘子和孟珏的目光,孟彰笑道:“儿近来有些事情好像没太想明白,正跟阿父请教呢。”
“是这样的吗?”谢娘子问孟珏。
孟珏尤为自然地点头:“也就简单提点两句,不碍什么。”
第413章
既然孟彰和孟珏都这样说了,谢娘子也就没有再多追问,将事情给放了过去。
孟珏暗下松了口气,才放心去看宴席上摆着的菜肴。
因是家宴,又是在春节里,鱼、肉吃得有些腻了,这一桌席面里的菜肴便多以清爽为主、菜式上也兼顾了所有人的口味。
如果忽略去这桌席面上的小半部分都更适合孟彰的话。
孟珏看了看谢娘子和孟蕴,默默地捡起了筷子。
在他之后,谢娘子、孟昭、孟显、孟蕴和孟彰也都依次动作,开始享受起这一桌小宴。
事实上,今日孟氏族中设宴的人家不止是孟珏这一家子,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摆开了筵席,尤其是娘子、女郎当家的门户,更是一点都不悭吝,有什么好的东西就往席面上摆放,无比豪爽。
但这样的喜乐、得意或许不只是安阳孟氏所独有,却注定不会出现在某些隐蔽角落,尤其是这一段时日。
帝都洛阳里某一处高宅大院中,即便也摆开了筵席,主人家和客人的脸色都不怎么样,阴沉阴沉的,都快能比得上外头沉暗的天色了。
“所以,安阳郡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末席处的庾氏郎君将手中杯盏不轻不重地砸在桌面上,扫视一圈,近乎喝问也似地开口。
同在席上的王、谢两位郎君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去,一个举着筷子将一箸菜肴送入口中,一个将酒壶取过来、自己给自己将杯盏满上。
“说话啊!”庾氏郎君催问着,身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