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以会急急从阳世天地那边回转阴世的原因么?”
诸多先生一时尽皆失笑摇头,更有人遥遥抬手点他:“你啊你啊,这些话我们自己心里知道也就好了,缘何非得要说道出来?你这样说了,我们又如何……”
说话的那位先生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一时转眼看向孟彰,作悔悟状。
“是我一时没忍住,竟是忘了这一茬,叫我们都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倘若说孟彰先前还只是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如今一看这情况,那猜测当即就破去遮掩的迷雾,直白而真切地暴露在他眼前了。
眼见已经有人道破天机,叫孟彰看得清楚明白,其他的先生也不掩饰了,当下个个摇头,面露惋惜。
“唉,错过了这一回,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叫阿彰亏欠我们人情呢。”
“可不是?早知先前就莫要那般渲染了,竟叫我们自己一时陷在情绪里尽数回转不过来……”
“但,生民确实艰难……”
“罢了罢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还是等下一次吧。”
“对对对,等下一次等下一次。应该还会有下一次的。”
“我觉得也是,你们莫看阿彰如今年岁小,但他在孟氏族中的影响力可不低。起码比你我强多了。这一回不就是明证?!”
孟彰可就在旁边呢,诸位先生大家都没一个收敛的,直接就跟边上的同伴商量了起来,简直不将孟彰当人。
但孟彰不觉得无奈。恰恰相反,他感受到的,是另一种未曾言说的期待与热切。
他们在等待着、期盼着孟彰做得更多。
谢远摇摇头,低声跟孟彰道:“阿彰,你莫要理会他们,他们只是跟你玩闹的,你且按着你自己的步调来就行。你还小呢,修行和学习才是你的要务。”
谢远这话虽然压低了音量,却不是传音,没有诸位先生听不见的道理,但诸位先生却是一个个脸色不改,也完全没有反驳谢远的意思。
孟彰目光看过去时候,那些先生大家还特意给他回了一个微笑。
孟彰点头:“你且放心,我知晓的。”
谢远深深看他一眼,果真不继续说起这个,而是另提起其他事情。
“去年的各处消息都递送过来。”谢远从袖袋里摸出几本账册递过来,“这些是我们从各处得来的,也已经进行过汇总了,你可要看一看。”
孟彰接过账册,却不当即翻看,而是将它们拿在手里,目光看向边上的各位先生和大家。
几位先生大家一时俱都又笑了。
“放心吧阿彰,这些账册,我们都已经看过了。”
“可不是?阿彰你难道忘了?我们可是比你早从阳世天地那边回来的呢!”
“就等你了。放心,是个好消息,往年啊,往年我们可没有这么大的进展……”
孟彰笑了笑,这才低头去翻那些账册。
这些账册其实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孟彰、谢远他们自己名下的商行店铺低价售卖行云符降雨符等一干符箓的销售情况,一部分则是谢远等一众先生大家组织联络各家大族高门以善心宽仁为名低价出售这些符箓的销售情况。
莫说耕种时的追水补水,就连秋收都已经过去那么久,这些数据才陆陆续续地来到谢远手上,又由他汇总记录成册交予孟彰等人过目。
孟彰不觉得如何,谢远却还是特意跟孟彰解释了一回。
“这些账册里记录的,不独独只有行云符、兴雨符等等符箓的售卖情况,还包括了符箓售卖后各处州郡的秋收情况。另又有往年未低价售卖符箓时候的秋收情况以及各地阴灵的境况……”
“因为数据比较庞大、复杂,而且也比较难获取,所以到这会儿,账册才能拿出来。”
这些事情孟彰确实没有经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信息获取的难度。
尤其是后一部分。
那部分的销售情况是要从各家世族高门处获取的,想也知道那些人不可能会及时且周全地将数据拿出来。哪怕他们双方事先曾有过协定。
“我知晓。”孟彰一时停住手上翻页的动作,抬眼认真看向谢远,又看了看边上的那一众先生大家,“有这些已很是难得,你们着实费心了。”
谢远并一众先生大家很是受宠若惊。
“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居中串联而已……”
“而且,我们也是前几日才收到的这些账册。”
……前几日?
孟彰心神一动,抬眼往谢远看去。
谢远冲他点头,低声说:“就是大年初一你们安阳孟氏的消息传过来没多久以后。”
孟彰心下暗叹一声,又问:“这些账册便暂时留在我这里如何?我回去再看。”
谢远以及一众先生大家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一时俱都连连点头。
谢远更是道:“都放在你那边吧,我们都已经看过了。况且,它留在我们这里,总没有留在你那边来得有用。”
孟彰目光不免就带上了几分奇异。
这话又是从何处说起的?
其中一位先生轻咳一声,却还是跟孟彰说得更明白些:“他们本来就忌惮着你们安阳孟氏,若叫他们知晓这些账册被你讨了去,怕是他们更不会安心。”
另又有一位先生说:“若能叫他们提着这一份忧心为天下黎庶多做一些,乃至与你、与你安阳孟氏形成一种你追我赶互不落后的态势,天下黎庶该是能从中得到更多的好处呢。”
孟彰笑得一笑,果真就将手边的几本账册直接收入了随身小阴域里。
“那这些便都我收着了。”顿一顿,孟彰又道,“诸位先生且放心,我定会叫他们知晓的。”
这些先生大家当下放松了些,但也没有太放松,甚至还很有几分愧疚。
“若不是我们力薄,也不会叫阿彰你将这些压力都扛起来……”
孟彰摇头,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不过是各尽所能而已。再说了……”
他又道:“纵我们做得再多,对于天下黎庶来说,也总是不够的,杯水车薪的事,很不必计较这些。”
孟彰轻易将这件事情放下,倒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来。
“这些时日我都在阳世,阴世这边不曾太留意,这里现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见孟彰是真心想问,谢远等一众先生大家便也放下了先前的重重繁杂心绪,飞快整顿心思来回答孟彰的话。
“相比起阳世天地那边来,阴世天地这里确实是平静些,但也只是表面,暗地里……”有先生摇头。
另又有先生接住话头,继续分说:“暗地里其实也是混乱得很。”
孟彰端起茶盏来抿去一口茶水,认真地听。
“阴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