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现出来了,似是生生为自己另行开辟了一方天地。
孟彰目光定了定,虽不觉得意外,但也郑重了几分。
而除了这一缕白雾以外,其他各个方向也有异象显化。
这些异象或成鬼火,或成剪影,或作水泊,或成血河,色色不同,样样有异,但无一例外,俱都看得人心神震怖。
偏孟彰心里又明白得很,眼下这些站出来的存在,不过是这片浩瀚情绪汪洋里孕育出来的诸多强横异类的一部分而已。
更甚至或许仅仅是祂们之中寥寥几个代表。
必定还有更多、更强的异类未曾现身。
“小儿,”不是那位隐在渺渺茫茫白雾中的存在开口,而是立身在剪影里的那位先说话,“你说我等此后愿意去哪里便去哪里……”
“可是真话?你就不怕我们满腔怨气不消,又在这天地中掀起万千杀劫来?”
“你该是能想到,”那剪影中的存在哼了一声,又说,“如果真叫我们放开手去,我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的。”
迎着这些或成形体或只有一点念头想法的存在的目光,孟彰泰然点头。
“不错,”他说,“我确实也想到了一些,但是……”
“我觉得,既然我能放了你们去,到时候也该是能将你们给拿回来的。”
孟彰说这话的时候言语、表情俱都平常,就像是在描述一个再理所当然也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一般,完全不觉得这件事做起来到底会有多难,也不觉得他自己会做不到。
“小儿,”剪影中的存在似是笑了一下,“你不会是太过于小看我们了吧?”
真以为祂们是什么闲杂人等,能让他一个小儿后辈随意拿捏的吗?
孟彰态度也很是坦然。
“我当然不敢小觑诸位前辈,”他摇头,说,“但我觉得,这样的事情我该是能做成才对。”
第452章
那剪影陡然变化,不是简单的气机波动,而是连带着那剪影所在的虚空都被荡起了涟漪。
于是,空间与空间出现了重叠,时间与时间相互勾缠碰撞,错乱的道则与法理相互碰撞,甚至隐隐显出混沌之象。
幸而这些乱流只是混沌最初的一点影子,并未真的能到显化混沌的程度。可饶是只到这一处,也足够让人心惊胆颤了。
一旦真的叫这处地界化生混沌,混沌吞噬空间、时间乃至此间种种道则法理,乱秩序而化纲常,只怕真会叫这一处所在都被混沌所吞噬,乃至于成为另一处堪比归墟的禁地。
“晚辈知晓诸位前辈的手段与能耐,也知晓单凭晚辈自己,或许未必真能拦下诸位笃定一念的前辈,但晚辈既然敢放口让诸位前辈任意选择去处,必定不会全无准备。”
孟彰这样说,忽然又笑了一下。
“况且,若事情真发展到了那般局势,想来除了晚辈一人以外,晚辈的亲朋与好友该也是愿意帮助晚辈收拾局面才对。”
那大渊、白雾、剪影等等诸多异象中的存在俱都一时哑然,好半饷后才有声音传出。
“我以为,小儿你该是不愿意叫旁人插手这些因果才对……”
孟彰叹了口气,说:“想不到晚辈与诸位前辈相处寥寥,诸位前辈便已经这般了解晚辈了。”
“不错,若是有可能,晚辈也不愿意随便叫人插手晚辈身上的诸多因果,但是……”
孟彰话音一收,语气当即变化。
“相比起让诸位前辈在外间肆意妄为以致祸乱天地,彰更宁愿事前多花费一些心思和力气。”
他又是一笑:“反正也只是再多筹谋几分,并不如何为难。”
这一下,反倒是隐在各处的诸多存在没有了言语。
孟彰言语里的真假和虚实,祂们听得出来,也各有自己的判断。
——孟彰没有在跟祂们开玩笑。
他是说真的。
直到好半日以后,这方喧嚣噪杂的虚空中才再次传出了完整的话语。
“……小儿,你就不怕我们下暗手吗?”
一道又一道带着别样意味的视线瞥过孟彰那些虚虚张开的空幻梦境世界,最后和孟彰的目光撞上了。
那溢于言表的无声威胁绝对不曾给予人错会的可能。
孟彰摇头,不答反问:“诸位能做到吗?”
那些与他定睛对视的目光陡然绷紧,沉重浓烈的情绪覆压过来,几乎要将孟彰的心神都拖入那无尽汹涌的汪洋深处。
那本也是祂们葬身的地方。
如今,祂们也要叫孟彰与祂们一起沉沦。
孟彰目光不动,甚至还显出了些许笑意。
“诸位做不到。”
或现身于左近、或隐藏在汹涌情绪浪潮之下的诸多存在中,有人被怒火炙烤,嘶吼出声:“小儿你真个以为我们就怕了你?!”
孟彰眼底笑意加深,只不说话而已。
那声音传来的所在直接燃起了彤红的、点燃心念的火焰。
是怒火。
那怒火一点就着,浩浩荡荡蔓延出去,不时还有爆裂声炸响,轰得人心神也跟着一跳一跳,须臾间就占据去半壁的空间。
也就是那怒火烧起的同一顷刻间,孟彰这一缕意念外安静悄寂的宝珠周遭环绕着的宝光直直照入怒火之中,随同怒火一并浩浩荡荡铺展开去。
得这宝光加持支撑,橙红的怒火竟是快速褪去自身的色泽,白蜡腊的火焰不过虚虚顺着那无端而起的冷风轻飘飘拂过,便已经将虚空烧出一片空洞来。
不见有什么声响传出,那片空洞的周遭便已经空了大大一圈。
孟彰抬眼看过去,正正对上那诸多存在惊魂未定的眼。
他客气地笑了笑,也不催促,给这些存在留下了充足的、平复心情的时间。
毕竟,再没有谁会比祂们自己更清楚这一片得到宝珠宝光加持的怒火的可怖了。
饶是如此,待到祂们这些存在再次站出来同孟彰交流的时候,祂们也再没有往那片空洞所在分去一点眼神,更不要说是那一片似是猛兽虎视眈眈的怒火了。
“小儿,便直说了吧,你待要我等如何?”
听到这样一个问题,孟彰笑了一下,倒也没有再故意拿捏祂们,非得要见一见人家低头的模样。
一颗颗星点也似的梦境世界从孟彰身上升起,在他头顶上方悬停,蜿蜒成细长且繁密的星河。
星河中层层叠叠铺开的星光渺茫孱弱,却也浩大壮阔。然而,即便它们都如此矛盾了,那股莫名的和谐连绵感觉仍是挥之不去。
“我先前便已经说过了的——”
他说:“请诸位入我梦中暂留。”
从来不算安静平和的情绪浪潮一时压不住,竟也从各处、大大小小的漩涡暗处蹿出缕缕橙红怒火火苗。
这些存在是真的再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