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辜负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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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宣洺心下不快，他与辛瑶相识不过短短数十天，却早已经历多次离合寻觅，最后在京都重遇那一刻起，柳宣洺已然将辛瑶视为心中至宝。

他日时满回夷州，柳宣洺第一件事便是迎娶辛瑶，如果辛瑶愿意的话。

“皇上，卑职身体抱恙，恐请先行离席。”柳宣洺在罗文侯身边呆不下去，只想带着辛瑶离开，不仅仅是离开这方宴席，更想携手离开皇宫，离开京都，离开一切喧嚣。

“爱卿身体要紧，回去好生歇息吧。”皇上准许了柳宣洺的请退，虽不知罗文侯为何会对辛瑶感兴趣，但是柳宣洺方才态度之坚决令人哗然，皇上不禁若有所思。

其实皇上也是早有打算，之前令辛瑶协助查案，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赏她留宫。

虽然后来罗文侯告知凶手已查到，正是他自己府上的下人，辛瑶并没有因此案而立功，从而也没机会封赏，但是皇上要人，何需借口何须理由？

只消一句看着顺眼，便可顺理成章地留下辛瑶。

之所以迟迟没向柳宣洺提起，是因为皇上想趁着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辛瑶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而不是皇命强求。

然而眼下见识了柳宣洺的态度，看来想留下辛瑶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皇上决意单独召见柳宣洺商谈此事。

宴席还在继续，轻歌曼舞、觥筹交错，这处酒香四溢的咏翠亭中，文武百官兴致高涨，时不时有文官吟诗武官比酒，美酒佳人，其乐融融。

却有两道目光，难以融进这片欢歌燕舞中，一道来自南娣，从柳宣洺起身离开的那一刻起，直至柳宣洺的背影渐渐走远，南娣不明所以，痴痴望着，柳宣洺却是头也不回。

同样痴痴望着的，还有皇上，柳宣洺离去其实无关紧要，只是辛瑶作为他的侍女，自然是跟随其后，皇上目光紧锁辛瑶，神魄似乎也追了过去，以致于庾将军对皇上举杯，皇上竟然浑然不知，多亏了培元提醒自己。

待到庾将军敬完酒，皇上匆匆望向那个远去的背影，恰对上辛瑶最后姗姗踏出园子那一刹，回眸一瞥，深情尽在不言中。

柳宣洺整日心事重重，此刻的他害怕失去辛瑶，只想尽快离开皇宫，娶不娶南娣公主，倒成了次要的事。

不经意间辛瑶从身前走过，她已卸去方才的淡雅素妆，其实辛瑶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额外修饰，自由一股轻灵之气。

柳宣洺鼓起勇气，挥开大半日的惶惶若失，他唤过辛瑶至一处安静房间，决意掏心探问一番：“辛瑶，当日你说想要见识宫中恢弘，随我入宫已经半月有余，而今离宫之日渐渐逼近，不知你欲何去何从？”

辛瑶一愣，她很久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当日她来到都城，千方百计地搜寻着十年前的线索，还记得辛瑶第一天进宫，一丁点时间也不舍浪费，进宫第一天便四处打探，还大闹了丞相府。

然而，十年前的蛛丝马迹寻起来谈何容易，犹如大海捞针、机会渺茫，辛瑶失去了方向，恰时结识了皇上，皇上温柔多情，对辛瑶呵护备至，辛瑶满心充斥着这份温暖，如同今日，光是晨起梳妆，便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

人总是不经意间，便丢失了初心。

柳宣洺如此一问，辛瑶猛然想起，查案复仇之事差点被抛之脑后了。

“辛瑶，可愿随我一同回夷州？”见辛瑶静默无言，迟迟不语，柳宣洺主动探问道。

夷州，辛瑶记起来，那日温太医提起夷州第一美女任倩倩，先帝暴毙后便悄然失踪。

先帝是因服用了那颗被调包的圣珠而亡，那圣珠能常葆青春，这是否意味着任倩倩有那调包之嫌。

而且辛瑶之后还从旧日守过清闺阁的宫女那里了解到，当年任倩倩未进宫之前，经常往将军府上跑，来往甚密，的确有可能趁人不备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将军府内做手脚。

思毕，辛瑶对着柳宣洺点点头，她要去夷州。

辛瑶相信，若她再次来到京都，凭着皇上这份交情，进宫已不是难事，不如趁着柳宣洺这里机会难得，先随其前往一趟夷州，好好找寻一番任倩倩的踪迹。

柳宣洺见到辛瑶点头答应跟随自己同往夷州，他如释重负，欣喜若狂，困扰了他大半日的阴霾瞬间消散，只觉暖暖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窗内阳光斑驳、霓裳摇曳，窗外微风徐徐、暖阳横斜。

这时培元总管悠长高亢的声音又在殿外响起：“皇上宣，夷州世子柳宣洺，含章殿一叙，独自前往，侍从不得随行。”

柳宣洺被皇上独自召见，众人只觉稀奇，却也不敢抗旨，任由柳宣洺随着培元独自离去。

含章殿内，皇上已经换下了方才咏翠亭中的那一身月白长衫，换上一袭赤色皇袍，肃穆庄重。

“卑职参见皇上。”柳宣洺见到含章殿内并无他人，皇上又是单独召见，不知所谓何事。

一个轻巧的身影飘然趴在含章殿之上，视线中恰好能够将皇上和柳宣洺的身影尽收眼底。

含章殿外侍卫层层把守，更有龙拳侍卫连彬亲自守在殿门，连彬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敢掉以轻心，殿内有任何风吹草动，连彬都能迅速反应。

突破如此壁垒般的森严戒备，彦俐的确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戒备如此严密，殿外的侍卫们剑拔弩张，一粒微尘都别想飘进去，彦俐紧紧地贴在含章殿上方，大气都不敢出。

大概也只有暗部的卓越弟子，才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

皇上单独召见柳宣洺，还特意强调侍从不得随行，彦俐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担心与好奇促使她悄悄地跟在柳宣洺身后，来到这含章殿一探究竟。

“柳爱卿，你之前提过的结姻之事，朕考虑了些时日。”

皇上再次提到柳宣洺求亲一事，柳宣洺进宫第一天，也是在这含章殿被召见，皇上有意回绝了柳宣洺想要迎娶嫡公主的恳求。这一次，皇上却是有意撮合，因为每次一提到柳宣洺，南娣便羞赧扭捏，皇上一眼就能看出南娣的心意所属。

“敢问皇上是否恩准。”

柳宣洺试探性地问道，他以为皇上召见自己就是为了南娣的婚事，柳宣洺今日正为此事焦急，他摸不准皇上会不会赐婚，其实赐婚之事的结局究竟如何已不重要，柳宣洺只想皇上快些给自己一个答复，速战速决，他好带着辛瑶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