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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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辛瑶起身跪迎杜皇后，身上那点小伤痛其实对于辛瑶来说不算什么，不影响她下床活动。

杜皇后连连亲自将辛瑶扶回床榻之上，守在床边，命令小宫女为辛瑶细心上药。

辛瑶外表不卑不亢，内心气象万千。

起初她只当后宫女人皆积怨，区区一个薛妃便是如此，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定是更卫生之，却没想到，原来杜皇后性格如此温婉，若真不是攻于心计装出来的模样，倒还算得上是仪态万方。

辛瑶只当皇后会因为薛妃中毒一事而降罪于自己，岂料杜皇后从见面开始，一直对辛瑶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时不时还与辛瑶聊一些进宫之前的家常趣事，完全没有摆出皇后的架子，倒更像一位邻家姐姐。

“辛瑶妹妹忍着点，待涂好这贡品雪花膏，妹妹细嫩的皮肤上便不会留一丁点疤痕。”杜皇后与辛瑶聊得投契，居然开口叫了一句妹妹。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辛瑶受之有愧。”辛瑶心中感叹，杜皇后文雅从容，庄重大方，与那薛妃绝非一路人，皇后娘娘端庄贤淑，当之无愧的一国之母。

“身份再尊贵，也比不上妹妹宠爱万千。”杜皇后言语中似有惆怅，她主掌后宫虽时日不久，但是后宫所发生的事情她是了如指掌。

平日里鲜少踏入后宫、不问女色的皇上，第一次踏进承欢殿，薛妃本以为自己的苦肉计不仅陷害了辛瑶，还终于赢来了皇上的心疼。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皇上居然对受害的薛妃娘娘不管不顾，对薛妃的病情也是不理不问，特意去往承欢殿，交代了一句维护辛瑶的话，便洒然离去。

事到如今，任哪个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辛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此事早已在后宫女人之间传得沸沸扬扬，杜皇后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然而皇上为何不将深爱的女子接进后宫，在不问朝政的深宫之中，怕是只有杜皇后谙熟实情。

进宫之前，杜皇后的祖父，尚书左丞杜大人便将朝堂之上众臣请婚一事告诉了孙女，孙女是庾将军赏识的未来皇后人选，有权了解皇上的感情。

辛瑶听到杜皇后提到自己宠爱万千，本想极力否认，却挤不出一句言语，提到皇上的宠爱，辛瑶实在参不透，都说皇上宠爱自己，可皇上为何又要对自己这般无情。

辛瑶苦闷不已，心中有如生出一个无底深渊，扔下一块巨石也听不到回响，她曾经无数次回忆起清瑶苑离别时自己吹奏的那曲离歌，皇上的眼神中明明充满了不舍，为何最后说出的话如此残忍。

不禁苦笑，再美的旋律，也不过离别曲罢了。

杜皇后见辛瑶不语，只当她默认了，她看到辛瑶眉间蹙着的忧愁，与皇上独自把酒时的忧郁模样如出一辙。

“皇上常来显阳殿，却是次次酩酊，最后弥留一丝清醒的时候，总是哀叹不已，原来辛瑶妹妹亦是如此，同样是为情所伤。”

“三千佳丽簇拥，更有皇后娘娘温润如水相伴左右，皇上该是不会为奴婢伤神，娘娘莫高抬了奴婢。”辛瑶从黯然伤神中回转过来，极力否认与皇上之间的感情。

“妹妹有所不知，当日满朝上奏，指责皇上中馈乏人，甚至众怒扬言要杀害迷惑皇上的妖女，皇上不得已，亲离挚爱，充实后宫。现在看来，皇上小心翼翼维护的这个‘妖女’，就是辛瑶妹妹了，本宫猜得没错吧。”

杜皇后言语轻巧，辛瑶心中却翻涌如潮。

原来满朝文武竟要讨伐自己，皇上为了保护辛瑶，不得不疏离她，隐藏她，看似无情，却是极深的爱恋。

辛瑶早知道皇上心中有自己，她早知道皇上无情定事出有因，现在明白了一切，辛瑶心中不但没有为自己感到悲哀，反而释然了。

“圣上恩泽齐天，奴婢低贱，只有缘见识，却无份承受。”

辛瑶淡然说道，也不反驳，解开误会，事情想明白了，她便是最勇敢的，辛瑶自问能享受最好的，亦能承受最坏的，杜皇后温婉可人，皇上应该很快就会忘了自己。

“皇后娘娘温柔端庄、彩绣辉煌，母仪天下，国之大幸，皇上之大幸也。”

“哎，兴许是国之大幸，却决计不是皇上之大幸。”杜皇后低眉轻笑，掩饰眸中苦涩。

“皇后娘娘的体贴之处，皇上迟早会感受珍惜的。”辛瑶出言安慰，不知为何，此时的辛瑶竟对杜皇后滋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怜惜。

“新人虽好，佳人难得。”杜皇后暗示道，辛瑶眉目如画艳若桃李，杜皇后看着貌美的辛瑶不住地点头赞同，似乎大有成全辛瑶之意。

“皇后娘娘圣眷优容，奴婢不敢有冒犯觊觎之心。”辛瑶不明白，杜皇后无缘无故为何似乎总在撮合辛瑶与皇上，女人心海底针，皇后娘娘是否在试探自己，说话还是小心谦卑为妙。

说到杜皇后圣眷优容，一点也不为过。

后宫已是一番热闹景象，但是皇上只踏足过杜皇后的显阳殿，对其他莺莺燕燕一概无视。

“本宫一枝独秀，不如与妹妹平分秋色来得和谐。”杜皇后看出辛瑶心中隐晦，她神情诚恳，继续说道，“实不相瞒，皇上与本宫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杜皇后暗叹，外人眼里看来皇上与皇后是相濡以沫，实际上皇上对自己敬之千里，频频临幸显阳殿，也只是寻一方宁静，肆意酩酊，这才是真正的无情。

“皇后娘娘……”辛瑶哽咽，不知是为了皇上的专情而感动，还是为了杜皇后的寂寞而同情。

“辛瑶妹妹，本宫唤你一声妹妹，极是顺口，不知妹妹是否愿意遂了本宫心意？”杜皇后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换上一副明媚的笑容。

辛瑶双目流动，秀眉纤长，面色单纯而美好，如此聪慧的辛瑶，却一时没有领会到杜皇后的意思。

也许辛瑶领会到了，只是不敢妄想，便又收回了念头。

“如果妹妹愿意，择日便让祖父认了你作养孙女可好？”杜皇后直言道，她生父早亡，祖父尚书左丞杜大人从小便将杜皇后视若珍宝，如今杜皇后成为了一国之母，杜大人更加对杜皇后的要求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