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忠孝礼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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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更希望贺璇姑娘让我的一片心意付诸东水，将这些药全数浪费掉。”孟青之忽然话锋一转，尽说些不中听的话语来。

贺璇心下疑惑，孟青之怎么这般言语，哪有人会这么奇怪，竟希望自己的一片心意付诸东流。

殊不知，其实孟青之是绕了个弯说话，换种方式示好，这种先抑后扬的示好方式，往往一下便能牢牢俘获姑娘的好感，百试不爽。

“因为这些药都是有备无患，如果药都浪费了，说明贺璇姑娘没有受伤，只要贺璇姑娘平安无事，那么，浪费再多的药，浪费我再多的心意，也是值得的。”

贺璇释然，果然对孟青之好感倍增。

记得初次相识，因为一场误会，贺璇对孟青之印象不佳，经历种种，现如今贺璇对他早已大为改观，觉得孟青之心地善良，处处为自己着想，只是，孟青之人虽灵活，却偶尔会犯一些令人忍俊不禁的低级错误。

“孟大哥，谢谢你送我一个这么精致的壶，和一壶这么珍贵的药。”

贺璇看着孟青之顾盼自得的模样，他明显想笑又刻意憋住，似笑非笑仿佛在邀功，明明很低调，看起来却像是正在得意洋洋。

贺璇捂着嘴笑了笑，然后轻声道出心中笑意，“所以，这个壶嘴用不上了？”

“哎呀，糊涂了，制作壶嘴是最难的，不知花费我多少时间，没想到竟是个鸡肋。”

孟青之一拍脑门，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亏他为了体现出泥壶的优美线条，特意在弯曲的壶嘴上大做文章，旨在借着壶嘴的柔美，勾勒出泥壶的曲线，衬托出整个壶身的优雅。

然而一开始就打算用泥壶来盛药膏的话，药膏无需倾倒，壶嘴显得多余碍事，还真不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瓦罐管用。

“贺璇姑娘，那个，以后没药了，记得把壶洗洗干净，用来装水喝，别浪费了那个精致的壶嘴，额，那个，虽然壶嘴现在有些碍事，但是，但是质量还是挺好的。”

贺璇笑着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当着孟青之的面，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这个质量很好的泥壶。

由于洞中弥留着一股药味，孟青之怕贺璇介意，主动领着她来到山头。

山头的视野依旧开阔，草尖上的露珠袒露在阳光下，一眼望去，像是一颗颗发光发亮的璀璨珍珠。

辽阔的山头一望无际，一阵风刮过，草地被吹得涟波荡漾，像极了大海的层层浪花。

贺璇的故乡也有一片大海，小的时候，每天清晨会被海鸟的欢叫声闹醒。

记得懂事之初，贺璇老喜欢去海边玩，爹爹带着小贺璇光着脚丫子踩在细沙上，尽情撒欢。

可是后来爹爹生病了，没人带着贺璇去海边玩，贺璇想一个人溜出去看看大海，娘亲却总说海风太大，海浪太高，不准贺璇独自去海边。

有一日，娘亲破天荒的主动让贺璇自己去海边玩，贺璇当时欣喜若狂，在大海边玩得兴会淋漓不亦乐乎。

直到天黑了，贺璇才意犹未尽地回家。

可是那一日，贺璇回家后，却看到娘亲躺在爹爹的病床上，再也没有起来。

床沿不停有血滴滴答答地掉落，贺璇记不清了，当时娘亲的手上似乎还握着一把剑，她来不及仔细看，就被外公抱走了。

“孟大哥，我可能要离开代国了。”

贺璇终于做了一个思绪已久的决定，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孟青之有些措手不及。

“啥，你要离开？独自一人吗？你以后怎么办？”

“以后怎么办，我没想过。”

以后怎么办，这个问题，贺璇生命中的许多过客都问过，喜娘问过，瑶姐姐也问过，贺璇的答案却始终没有改变。

以后怎么办，贺璇不知道，也从不去思考。

人们常常被一句“以后怎么办”，给吓退了步。以后那么长，不是想出来的，而是过出来的。

“也许，我会回家。”

忠孝礼悌，人之本也。远方亲人尚在，贺璇念家了，即使那个地方，有着最不愿回首的过往，最不能承受的回忆。

“你千里迢迢才中原跋涉而来，现在又要跬步不休地回去？”孟青之问道，他记得贺璇说过，她是从京都过来的。

“是呀，我虽然轻功不行，但是跛鳖千里，我慢慢走着回去总是可以的。”贺璇也没有多做解释，其实自己的家乡，在夷州。

“你还没找到你姐姐呢，万一你一走了，你姐姐回来，她找不到你怎么办？”

“如果真是这样，命运让我们不相逢，那也没办法。”

贺璇相信辛瑶仍活在世上，可是贺璇也相信命运，天意自有安排。

若是天意当真残忍，天妒红颜，辛瑶果真在此安然长眠，此处天地辽阔，狂风呼啸，远离尘世纷扰，辛瑶也该无悔了。

“呵呵，命运就是这样，如果都按照人们的意愿来，万事径情直遂，它大概会觉得很没有面子吧。”孟青之出言劝慰，虽然这番言语一丁点安慰作用也没有。

“我与姐姐的情谊永世长存，若是有缘，命运自会让我们重遇。”贺璇语气坚决却双眸迷离，说的是辛瑶，也可以是孟青之，若是有缘，命运自会让人重逢。

“放心吧，我会经常来这处山头，若是他日遇到了你姐姐，我一定转告她，贺璇姑娘在家中等她。”孟青之对贺璇保证道，接着，似不经意间，孟青之脱口而出，“真是舍不得贺璇姑娘呀。”

我也舍不得你，贺璇怔怔的看着孟青之，在心中默念，夕霞凄艳如血。

可是她更想念亲人，失去辛瑶，贺璇才发现，人生在世很多珍贵的东西，比如亲情，一转念，就会失去，人活着，应该珍惜当下。

转身一滴清泪，无声无息，灼伤天涯，原上野草，岁岁枯荣。

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如此不舍。

苍穹惊鸿，声声凄厉，离别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这里的一切怕是只能在回忆中了吧。

“如果重回代国，记得一定要来阿龙山找我。”虽然孟青之不敢肯定，再过个十年八载，自己还记不记得萍水相逢的贺璇。

“要是我还记得，就来找你。”贺璇摸了摸腰间的泥壶。

孟青之，如果他日我重回代国，只有可能是因为要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