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莫辨楮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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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辛瑶。”辛瑶第一次见到连彬的师妹，自从与连彬重逢以后，还一直没时间细问过连彬这十几年的经历，一直都是连彬在关心自己，辛瑶突然很惭愧，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心安理得接受恩惠而不懂得回报的人。

“你就是孟公子等的那位娘娘吗，娘娘当真是美若天仙呢。”澹台英看着辛瑶，她方才正是被辛瑶的容貌所惊艳，而为之驻足。

“我不是娘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踏进皇宫半步。”辛瑶轻描淡写，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然而孟青之听在耳中，确是内心翻腾，辛瑶千里跋涉赶来京都，不就是为了与心爱的皇上长相厮守吗，又怎么会再也不踏进皇宫半步呢。

“辛瑶，发生什么事了，你，真的不会进宫了？”孟青之担忧地问道，这次相问，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若是辛瑶心意已决，再不回头，那么对于孟青之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啊。至于辛瑶离开的原因，孟青之倒并不是太在意。

辛瑶神色坚定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将来的自己会不会为现在这个冲动的决定而后悔，但至少现在的她，去意已决。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连彬跟随皇上去夷州了。”辛瑶告诉澹台英，虽不知具体所为何事，但可以确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皇上也不会当即启程，不容商议。

“辛瑶，接下来你作何打算呢？”孟青之小心翼翼地问着，只要辛瑶不是进宫，其余任它天南地北，孟青之都追随定了。

“我，”

辛瑶犹豫了很久，才吐出一个字，便紧紧抿住双唇，蠕蠕不语，瞳孔之中满是无助，仿佛已经在心中酝酿如何逃离这尘世的种种纷扰。

“我不知道。”顿了顿，辛瑶接着相问。

“孟兄弟，遇见我之后，是不是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辛瑶认真地说着，孟青之半弯星眸，猜不出她的心思，他仔细观察着辛瑶那捉摸不透的眼神，似是在审度，又似在用眼神与之调笑。

“哪里的话，为了遇见你，我差点踩光这世上所有的狗屎哩。”既然猜不透人家姑娘的心思，孟青之索性决定用风趣回应一切。

澹台英听着二人的对话，她闻言一滞，孟青之是师出名门的江湖子弟，然而他完全没有江湖游侠的那种慷慨悲壮之风，反而，反而有些油腔滑调。

忽然，澹台英的目光也是一滞，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刘启荣搀着浓妆艳抹的刘夫人，正徐徐走过归云阁，澹台英只是怨恨地看着他二人，努力隐忍着不让自己情绪激动。

仿佛是感应到了澹台英的目光，刘启荣朝着归云阁内望了一眼，惊得他错了半步，差点一个踉跄。

“好久不见啊，刘公子。”眼看刘启荣携着夫人慢慢靠近，澹台英主动寒暄，言语间下意识地搀上孟青之的胳膊。

可怜的孟青之，他浑然不知，自己短短一天之内，连续被两位女子当成了垫背的。

然而刘启荣的目光并没有在澹台英的小动作上停留，甚至都没有回应澹台英的问候，而是径直走向辛瑶，恭敬行礼。

“见过瑶妃娘娘，卑职给娘娘行礼，娘娘贵体安康。”刘启荣唯唯诺诺地讨好着辛瑶，皇上后宫的娘娘之中，除了母仪天下的杜皇后以外，就只有小瑶妃受宠，她出现在皇上身边的次数最多，刘启荣自然是见过小瑶妃的。

刘夫人原本见到澹台英的时候是趾高气昂的，然而一听辛瑶是娘娘，她见状连忙跟着刘启荣一同躬下身子。

澹台英想不到刘启荣竟会对自己视若无睹，毫不理睬，她心灰意冷地看了一眼刘启荣那副胁肩谄笑的丑态，突然心中一慰，离开此人，真是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阿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见到你我真高兴呀。你怎么来京都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啊，我可得要好好招待你呢。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刘启荣与辛瑶行过礼，这才谄媚地与澹台英套着近乎，想不到澹台英与瑶妃娘娘有交情。

“我过得很好。”澹台英冷冷地回应，她带着一种拒人以千里的戒备，深深地看了刘启荣一眼，便仿佛看进了他的骨子里，寒凉得让人不寒而栗。

澹台英对刘启荣冷眼相看，辛瑶似乎也不领情，根本没给刘启荣任何回应，白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开了，不想与之攀谈。

刘启荣如此不受待见，倒也识趣地退下，反正他的礼数到了，只要澹台英和瑶妃娘娘的交情在那，他可以从澹台英下手，借着自己与澹台英的交情来攀龙附凤，这份关系迟早可以利用得上。

“辛瑶，你毕竟是瑶妃娘娘，真的不回宫了吗？”等到刘启荣离去了，孟青之这才试探地问道。

辛瑶是瑶妃，这是不争的事实，早在几年前看到皇上为辛瑶立的墓碑，孟青之就不得已接受了辛瑶的身份。

而现在刘启荣的出现，直唤瑶妃娘娘，还给辛瑶请安，这让孟青之担忧不已，只好再次确认一遍辛瑶的心意。

辛瑶蹒跚着走了几步，悠悠回头，答话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不是什么娘娘，我是青丝门弟子辛瑶，天下之大任我闯荡，为何要囚禁宫中。方才那人，他认错人了，宫中有位小瑶妃娘娘，我与她生得相似，莫辨楮叶。”

“瑶妃就瑶妃嘛，只有唯一的一个，怎么又冒出一个小瑶妃了，真是不严谨。”孟青之赶紧附和着抱怨道，心中无比解气。

如此说来，辛瑶头也不回离宫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

毫无疑问，辛瑶是在意那个小瑶妃，才离宫并且永不回头的。皇上宠爱小瑶妃，虽然只是将小瑶妃当作替身，但是辛瑶不能容忍。

辛瑶并非斤斤计较小心眼之人，但是唯独这件事情，她的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

孟青之此时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辛瑶是真的不会回宫了，孟青之将来有机会一直陪伴左右。

悲的是，凡是过犹不及，不能太痴，应进退有度，适可而止。

辛瑶却是进退无常，做法极端。

倘若她继续留在宫中，不在意小瑶妃的存在，说明她对这段感情根本也算不上痴。

而她越是决绝的退出，就说明她越是在意，心中的痴念，便是越深厚。

只怕辛瑶心中的心结，孟青之此生都难以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