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略施小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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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曦这个问题问得很直接，看似谦虚，其实深埋话里的意思就是：就凭一个祭天仪式，难道能影响天象？

这种暗含嘲讽的话语，沁淫官场多年的众官哪能听不出来，此话落在众官耳里，引起连串不一样的反应。

武冈有点恼怒，恼怒于星象学说被如此轻视，恼怒于这话把他也囊括在打击范围之内。

武冈却不敢发作，因说话的是太子，所以脸憋得有点红。

管平若有所思，侧耳待答，因为青帝很清楚地告诫过他，若小国师有话说，务必要他认真聆听小国师的每一个字，注意，是每一个字。

而太子暗含嘲讽的话落入牛弘耳里，又是不一样的信号，牛弘想当然地以为太子在暗示自己，继续逼问小国师，代太子深挖小国师的底。

所以牛弘假装被逗乐，嗤笑了一声。

这样的嗤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正规的议政场合，因为此类嗤笑是属于不尊重同僚的一种表现，都做到六部老大了，再出现这种嗤笑就可以理解为故意的攻击之举，就连一般的朝官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牛弘急于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己，再加上小国师也确实属于不被重视的朝堂边缘人，所以牛弘也就毫无顾忌地嗤笑出声。

马上牛弘就看到了小国师的两个溜圆的大眼珠子，黑沉沉。

这一刻的国师似乎异常庄严，徒地升起一股判官在审犯的气度。

牛弘吓了一跳，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掩饰一下，然后再看，发现国师已经收回了目光，看向太子。

应该是错觉吧，这国师人小小个人儿，面如青涩少年，怎么可能具有如此的威仪……牛弘觉得刚才那阵莫名其妙的心慌是错觉。

小国师淡淡地对太子说：“本师答应过青帝，不对本朝的重臣出手，所以你需训诫好你的百官，别再胡乱试探我，后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赵曦看着小国师的眼睛，也突然有那么一刻产生了牛弘刚才的错觉，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正在昂首面对高高在上的能定自己生死的判官。

这种莫名其妙的威势，一瞬间压得太子后心都凉了，然后瞬间反应过来，旋即升起一股恼怒。

恼怒于小国师的话语，充满了对自己这个国之储君的不敬。

旁观的牛弘更是火冒三丈，这小国师藐视自己这二品上的礼部尚书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对国之储君言出不敬！

而且，而且这家伙还敢当大家面直呼青帝？！

要反了啊！

礼部尚书是管什么的？就是管礼制的，所有朝廷众官，面对天之子的所有规范，都在礼部监管范围。

这小国师在礼部尚书面前公然欺辱上官，公然对天子不敬，这，这就等于在十二扇门衙院内公然杀人这么嚣张。

“天家面前你居然敢出言不逊？还有没有王法了？小光头？！本宫要……”牛弘暴怒呵斥的话没说完，就突然陷入昏迷之中，啪哒一声软在地面人事不省。

小国师依然没回头看倒地的牛弘，只是对赵曦道：“这不算出手，略施小惩而已，没有下一次，你需记住了。”

赵曦默然退后两步，身后的皇城司禁卫刷地拔刀，冲来护在赵曦身前，如临大敌。

大殿另一侧的禁卫也冲到牛弘身边，成戒备状，蹲下略一检查，然后回禀太子：“太子殿下，牛大人仅是昏睡过去，并无伤口，亦无其它异样。”

赵曦身边也闪出一位东宫的内侍太监，阴沉沉地问赵曦：“小主，要不要先行拿下。”

嘴里说是拿下，其实这位内侍太监已经动了杀机，高手如他都没发现这一切是如何做成的，如此奇诡手段发生在他所保护的主子面前，如何不令他心寒。

赵曦的脸色变幻不定，似乎还拿不定主意。

此时管平轻轻跨前一步，挡在小国师和赵曦之间。

管平先是对小国师微笑点点头，然后半转半微躬身地对赵曦轻声说：“太子殿下，小国师可以直呼青帝名讳，见百官高半级，此乃青帝给予的特权，请太子殿下息怒，牛大人升任尚书时间不足五载，对很多前事并不知情。”

武冈在旁边惊掉了下巴，在他看来，牛弘刚才突然晕倒，肯定就是小国师用了某些旁门手段所致，敢在紫禁宫动手，这小国师命数也该到尽头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连管平都站出来替国师说话，这意味着青帝肯定有秘密交代过管平，对小国师的应对策略，这……这小国师就真的那么得到青帝的青睐？

赵曦看看倒地的牛弘，又想起刚才直视小国师眼珠子的错觉，一时间恼怒再升。

管平却是再度凑近赵曦的耳边，用赵曦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太子殿下，皇上曾和我说过，就连皇上他自己都亲口对小国师道过歉，随后皇上是这样教导我的。”

“皇上说：人力有时穷，就连帝王也不能保证能探遍世间之秘，所以就连帝王都需保持敬畏之心，敬一切未知事物，敬天地，敬鬼神，敬…小国师。”

最后一句敬小国师，令赵曦凛然。

敬小国师？！

而且敬小国师这话，还排在敬天地鬼神之后？！

赵曦直腰与管平相视，怒火全熄。

父皇礼遇小国师，可以说成是父皇轻信神棍，给了小国师超常待遇，这个赵曦觉得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父皇真的像管平所说，对小国师道过歉，还亲口说要敬小国师，这就不是轻信所能解释得了的。

要怎样的一种经历和说服力，才能令一位天朝之帝认错，甚至用一个敬字把小国师摆在敬天敬地之后的位置。

赵曦相信这不是一个神棍能做成的事情，尤其被棍方是自己熟知的英明神武，冷酷无情的青帝。

这中间一定有一些自己还未得知的，或者不小心忽略掉的秘密，在未探明之前，对待这小国师需谨慎，不，需万分谨慎。

赵曦迅速恢复常态，掩饰起一切异思，对管平点头致谢，然后挤出笑容对内侍太监说：“无碍，小国师是父皇的座上宾，大家别误会，这牛大人心急国事，痰火上来导致晕阙而已，快招太医前来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