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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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俗，粗鲁，粗暴！”翼云骂得云淡风轻，淡定拂去雪白外衣上的鞋印，双眼斜睨着恼羞成怒的北辰逝，不由幸灾乐祸地想，你也有今天！

一直以来，他和北辰逝同是星辰宗最为杰出弟子，外人喜欢把他们放到一起比较，但无论怎么比，他都弱于北辰逝一截。年轻时他很不服气，想当然认为是北辰逝神镜主人这个身份的原因，所以外人才更高看他一眼。可慢慢地，几次暗中较量，他都输了。不管在炼丹，还是自身实力上，北辰逝都远超过他。

这个骄傲的男人，如今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看着他吃瘪，常年积压在心中的郁闷消散了大半。

不过——

那个女人，若是他自己栽在她手里，他或许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么想着，翼云不由叹了一口气，所以，不管是脸蛋，实力，还是女人，他都输给了北辰逝……。

许是因为即将要晋升为人母，徐青菡每一次出手，救下的大多是一些年幼的婴孩或少年，至于其他人，若是顺便，她也不介意拉一把。几回下来之后，众人也看出了规律，纷纷往有年幼的孩子的地方挤，有些甚至把那些孩子紧紧抓住，抱在怀里。

这些人显然把孩子们当成了救命稻草，希望徐青菡保护孩子的同时，保住他们。对于这些人的做法，徐青菡不置可否，只做看不见。

孩子救下来了，需要人照顾，这些抢到孩子的都是些壮年，体力佳，照顾孩子不成问题。且他们是聪明人，清楚他们的命寄托在那些孩子身上，他们要想徐青菡下次继续保护他们，这些孩子就必定不能有事。

徐青澈几人认为，经过了一番说教之后，徐青菡会收敛一些，可不曾想，她虽答应得好好的，可到了后方，却更加拼命起来。偏她是在杀魔救人，他们总不能冲上去，对她说，你不要救了，先保全自己吧？

于是，郁闷的四人组，只得更加卖力，争取把魔族拦在前方，给在后面的她减少些压力。

但看她杀着，杀着，速度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凌厉，一招一式，必中魔族要害。众人傻眼了，这还是人么，为什么他们砍了几十剑都砍不破的魔族外皮，她一出手，却像切豆腐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是因为那把大刀么？

众人的视线在回到比徐青菡身形还大的刀上时，发现那把刀已经不是耀眼的金色，也不是噬血的红色，而是晶莹的碧绿。

碧绿的法器，不说九境大陆绝无仅有，但却十分罕见，特别是徐轻菡手中这把，那绿意仿佛是活的，流动的。更诡异的是血液一沾染上去，下一瞬就消失不见，众人擦亮双眼，几次下来后他们惊骇发现，那把大刀，喝血。

太邪门了！

众人看徐青菡的眼神中敬佩转换成了敬畏，那浓浓的爱慕之情，变成了不敢亵玩的敬而远之。这样一个邪门，实力高强的女人，也要他们有名消受才行啊。

若说其他人怕了徐青菡，那见过徐青菡使用这一抹绿意的人，可以说是心情复杂了。譬如火决明，他见过徐青菡使用这抹绿色能量斩断了白琉璃的一条手臂，这熟悉的，独一无二的能量，他至今记忆深刻。得知眼前少女的身份之后，心里那些刚燃烧起来的爱慕之情，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和北辰阁下抢女人，他估计还得多投几回胎。

譬如火枫叶，她亦认出了徐青菡，想到了几天前两人的那一战，郁闷的同时又有几分释然。

譬如张晨，他的表情可谓是最鲜明的，英俊的脸上笑容灿烂，双眼盯在徐青菡身上怎么都移不开了。自几年前和无影鹰一战之后，他终于又有机会和她并肩作战了，和她杀敌的感觉，果然一如当年，那么畅快。

譬如翼云，虽然知道红月十有**是徐轻菡，但当事实表露在眼前时，他的心也免颤了颤。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这么优秀的女子，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呢？

……。

别人敬畏也好，激动也罢，都只是看着，依旧忙自己的。但北辰逝却在看到那一抹绿意的时候，所有理智，忍耐，都化作了虚无，只是一个眨眼，他的人就到了徐青菡的身旁。那双幽深的眸子满是控诉，直直盯着她看，那委屈的小模样，仿佛徐青菡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徐青菡一口气积在胸口，不上不下，对身边这个打不得，又不屑于浪费口水的人，她选择了无视，只把一身的怒火都发泄在了魔族身上。

开始时，她并不像暴露，给自己招来北辰逝这个大麻烦，但自己的心终究不够硬，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丧失在魔族血盆大口之下，她那仅剩不多的热血就被点燃了。救人，尽可能多的救人，换句话说，便是杀魔，尽可能多的杀魔。不得已，她使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

北辰逝成了徐青菡身后的一条尾巴，且还是一条很大，存在感极强的尾巴，在徐青菡身后，亦步亦趋，堪比牛皮糖。

在不下百次，差点伤及他之后，徐青菡怒了，一向媚笑，娇笑，纯真憨笑的脸上，此刻一片阴云，“你自己滚，或者，我助你滚！”

虽然料想她会气自己，怨自己，但当真的承受她的怒气，怨气时，北辰逝的心仍忍不住揪疼了起来。因为重伤而苍白的脸，这一刻彻底失了血色，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如莲花初绽，笑得风华绝代，“徐青菡，你是我的妻，我自然要跟着你。”

“呵！”

徐青菡冷笑，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千年寒冰，刺得北辰逝浑身都痛了起来，她，果然恨他。

下一刻，就见她另一只空着的手，突然出现了一条金色长鞭，和几日前打了他一鞭的那一条一模一样。再接着，在众人惊骇地目光下，她奋力一挥，那长鞭化作灵蛇，狠狠甩向北辰逝。

长鞭划破空气，劈啪作响，只是听这声音，便知那一鞭的力道是如何强劲。从之前她一鞭打烂一只魔族的脑袋来看，这一鞭子落在人的身上，估计能把人打成一堆肉末。

众人看着北辰逝那清瘦的身影，再想到他尊贵无二的身份，对九境大陆的无人能比的重要性，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上去帮他受这一鞭。然而，徐青菡出手的速度之快，把众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当反映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金色的长鞭，狠狠打在了北辰逝的身上。

啪！

响亮的声音，震痛众人的耳膜，他们的心像是猛被蛰了一下，双目大睁，紧紧盯着那个清瘦的身影，心中复杂的思绪最后化为五个字：千万要挺住。

如众人所料，徐青菡这一鞭的威力极大，直直抽在北辰逝的身上，皮开肉绽，骨头都裂开了，原本就身受重伤的北辰逝，这会儿命已经去了大半。

鲜血滴答滴答落地，他身形颤了颤，几乎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就在众人以为他坚持不住时，他笑了，笑得风华绝代，宠溺温柔，“菡菡，可解气？”

众人懵了，被打了还笑，北辰阁下脑子出问题了吗？

不知情的人对徐青菡这个举动表示诧异，毕竟以北辰逝的身份，就算不喜欢，但也不该伤害才是。可偏偏徐青菡动手了，且丝毫不留情面，冷酷得吓人。这两人之间到底什么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就算知情的人，如翼云和徐青澈，他们二人也被徐青菡的举动吓到了，那一鞭，那样的狠绝，拿来杀敌尚且过了，更何况用在了北辰逝的身上。他们两个人在雍城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的关系竟恶劣到了如此地步？是因为逼婚一事？

北辰逝和翼云、徐青澈一般，以为徐青菡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她被逼着嫁给了他。所以，他才问她解气了吗。

可徐青菡虽气他逼她嫁给他，但更气的是他从一开始就欺骗她，她讨厌被人玩弄于鼓掌，最令她气愤的是她付出了两辈子的真心，换来的却是他阴谋，他把她当成了工具！

“解气？”

徐青菡自嘲，大刀一挥，砍断了一只魔族的脖子，滚烫的鲜血从断裂的脖口处喷洒出来。徐青菡不闪不避，淋了一身，她的外貌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本该出尘绝世的人，这会成了血腥的修罗。

她笑了，由开始的勾唇邪笑，渐渐笑出了声音，最后有些癫狂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发了疯似的收割魔族的性命，“北辰逝，你死了，我也不解气，我不原谅你，永远不——”

最后接近嘶哑的怒吼，闻者心伤。

北辰逝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心被一块一块撕裂，碾碎，痛得他失去了知觉。

“糟了，那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快去阻止她。”翼云突然大叫一声，拔腿就向着徐青菡的方向冲去。

徐青澈等人回过了神来，一个个也急忙向徐青菡靠拢。

这时，徐青菡的双眼赤红，眼中看到的，除了杀戮，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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