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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因为受了重伤所以放弃了这次机会吗?”
在即将落成的冬木中心大厦三十八层,一名面色冷峻的男人负手站立在钢筋混凝土架构的建筑顶上,漆黑的修道服被夜空中的强风猛烈地吹着。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随之消逝在茫茫静谧之中。
言峰绮礼。被圣杯选中参加了这场并非自己意志所向的战争的先天性人格缺失患者。
与狂热的信奉者截然相反的本质,披着信徒外衣的迷途羔羊。
当令咒的圣痕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手背时,这位年轻但实力超俗的代行者突然隐隐觉得从降世以来孜孜以求的困惑或许能在这场战争中得到答案。
——同样的狂热,同样在生死边缘游走,同样与圣杯这个许愿机扯上了关系,唯一不同的是对方似乎并非被动地参与这场角逐。
从手中掌握的情报看,绮礼有理由相信处处表现出与他类似特质的卫宫切嗣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圣杯,多半是在圣杯身上找了他一生迷茫的最终答案。
教会的代行者认为自己能够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某种启示。
言峰绮礼渴望与这个男人相见,用面对面的形式来驱散心中亘久的迷雾。
无论是和平的交谈,或者是枪剑撞击碰出的血与火来进行一场杀戮的交流。
遵循自我的意志,言峰绮礼不顾暴露暗地里的联盟就匆匆离开了教会地下的密室。虽然由于Assassin漏了马脚,导致见到那一幕的御主迟早会知道真相,但贸然出动也确实有些冲动了,可是言峰绮礼有无论如何也要自己亲自确认的理由,并非Assassin所能代办。
所以他来到了肯尼斯下榻的酒店附近,张开了蜘蛛的网,静侯袭击者的到来。
绮礼曾仔细地翻阅过卫宫切嗣这个男人的资料,对他的行动准则有着他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的了解。这是个讲求实用主义、行事毫不浮夸的老练猎人。能不用过多的代价获取相同的利益,就绝不会多花哪怕一点功夫。
仓库街一战,所有人都发觉了Rider与其御主之间的不和,加上这个妄自尊大的英雄又在与Archer的战斗中消耗了极大精力,正所谓柿子要挑软柿子捏,卫宫切嗣很有可能把这一组作为突破口。
所以只要等这个猎人找上猎物之时,言峰绮礼守株待兔也能逮到这个习惯藏在阴影里的男人。而且、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绮礼来到了即将成为新都地标式建筑物的中心大厦顶层,这也是狙击凯悦酒店三十二层房间的最佳地点——不论是从以往的战斗经历还是Assassin在仓库街观察所得的讯息看,卫宫切嗣都是一个喜欢用远距离狙击解决猎物的惯犯。
但一直到最后,也没有人走进绮礼准备好的蛛网,凯悦酒店也没有任何动静。
“不可能猜错的。Archer的实力之强众所周知,卫宫切嗣不可能单独找上远坂邸,同样的,他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进犯包庇了我这个神父嫡子的圣堂教会,Saber、Caster的Master也一直未曾露面,也就Berserker的Master看上去比肯尼斯好对付一些……”
言峰绮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笼上了一抹阴沉。
“难道Berserker与Lancer的战斗余波重伤了这个男人?明明在Assassin的眼中Lancer已经在那一刻冲到气浪中救下了他才对。”
他目光闪烁地盯着对面那扇拉上帘布的宽大落地窗,对现在是否回到教会等待下一次机会有些犹豫。
言峰绮礼不敢确定切嗣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青色枪兵与Berserker的激战实在过于壮观,就算是Assassin的分身也不敢靠的太近,导致他根本难以把握当时的细节,无法准确地做出判断。
“Assassin吗?”
绮礼突然把目光朝向楼层上方空荡荡的夜空某处。
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的从者,能够分身数十人,监视着冬木市的Assassin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来到了他身边。
“是,正是在下。”
身披漆黑的长袍的Assassin跪在绮礼面前实体化。但轻柔的嗓音却显示了这是个女性暗杀者,与之前的Assassin也许并非同一人。
“我不是叫你守在教堂吗?”
“实在是非常抱歉,可是在下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想要向您通报。璃正大人接到了梵蒂冈的新指令……”
夜风愈发猛烈了。不知是环境的影响,还是有意为之,忠诚的从者音量越来越小,相反,随着他的话语言峰绮礼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走吧。”
大理石雕塑般内敛沉默的男子最后朝肯尼斯的那套房间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转身大步向下楼的楼梯走去。
送走了狩猎异端的神之使徒后,这栋裸露在风雨中、尚未竣工的建筑终于恢复了平静。
良久,钢筋混凝土柱子的阴影里走出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灰白的发丝微微拂动,男人低头俯视着高楼底部那条车水马龙仿佛璀璨银河的街道,眼神中闪烁着追忆的光芒。
“言峰——绮礼,么?”
……
雨生龙之介是个杀人魔。
和一般的杀人凶手不同,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罪恶的,应该会被制裁的。
他的杀戮是利己利人的施惠行为,也是接触到生命本来意义的必要途径。
人渴慕了解死亡这个人所共有的归宿,所以才会有恐怖片、灾难片之类的电影。但这种类似实验与模拟的方式也只是徒劳的娱乐罢了,根本算不上有任何建树。
但他却找到了不需要真正死去也能最大限度地获得那个「真实」的创造性手段。即通过牺牲者在死之前感受到的痛苦和绝望,触摸着鲜血与脏器的雨生龙之介无疑也是最接近了终极的答案。而那些哀嚎着呜鸣着在漫长的实验中终于死去的祭品,也更能比他更加领略到死亡是为何物的哲学意义,如此看来,真是个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
抱着这个信念,龙之介一边连续不断的杀人一边辗转各地。这种辗转并不是因为他害怕受到法律的惩罚。事实上,国家机器制造的死亡方式对他而言就像十以内的加减法一样简单无趣,当然也不会感到恐怖。之所以他要逃避司法机关追捕,只不过是想要用自由和生命得到更高的艺术造诣罢了。
越是杀人,也越能从千姿百态的祭品身上了解死亡,到了后来,他对生命的体悟也越是深刻。龙之介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知识和魅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
尽管他也正是因为这种超凡脱俗的COOL标签而不得不暂时逃到国外避风头——是的,在日本各地狩猎了三十多名祭品后,他终于被人盯上了,这个叫做岛田洁的对手比以往任何侦探都要难缠,他不得不怀着去异国寻找新激情的期待踏上了旅程。
然而,现实往往比想象更加离奇精彩。
“怎么了?你不喝吗?”
雨生龙之介浮想联翩的追忆被人突然打断了。但他没有任何不悦。也不敢有丝毫愠色。
作为一名对知识孜孜以求的探索者,他觉得面对艺术和哲学领域中的权威,应有谦虚恭敬的态度,而不可自以为是,否则其恶劣性质就完全不亚于渎神。
龙之介看向那人,后者微笑着摇晃了下手中的酒杯。
盛着鲜红液体的玻璃酒杯,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浓稠、刺目。
“我的眷属哟,仅仅用了数月就跨越了死徒化的过程,放眼历史也是数一二三的资质。不过,看你迟疑的样子,难道旅途的疲惫让你连鲜血的渴望也丧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