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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林忆昔的话,林黛玉似顿悟一般,陷入了沉思。
从前只觉得自己于贾府来说是外人,遂冷眼旁观,自怨自艾,何不换一种方式思考问题呢?
自己并非无依无靠,只是父亲离得远而已。母亲仙逝之时,自己还小,父亲怕照顾不好自己才送到外祖母家教养。如今自己大了,也该回去照顾父亲,再者,也该让父亲知道贾府的嘴脸。
自己堂堂官家小姐,名门之后,岂能让贾府之人看轻了自己?
但转念一想,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父亲远在扬州,便是送信也得通过贾府,不免又有些伤感。可怜自己身为官宦之后,却要处处倚仗他人,竟是连个破落户也不如了。
思及此,不免哀叹:“不瞒姐姐,我住在外祖母家,虽有亲戚关系在,但终究不是他们家的人。我来了三年,统共往扬州送的信不过三封,还有下人说三道四,嫌路途远,怨我事多。因此平日,我能不劳动他们便不劳动他们,他们团团圆圆一大家子,唯有我孤身一人。尤其是晚上最难熬,想家的时候就看看父亲送来的信。”
林忆昔没想到林黛玉在贾府的生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悲惨,可怜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忍受离家之苦,还要被贾府的人挑刺儿,说她多愁善感,小性儿,小心眼儿。作为一个丧母的六岁多的孩子,林黛玉刚进贾府的时候已经表现的很出色了好不好,知书达理、进退有据,未曾做错一件事。
换了自己,肯定不会做得如此滴水不漏。
不,是根本会像个傻子
诶,六岁的时候自己干什么来着?
好像刚上小学一年级吧,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一个,整天除了吃就是玩,不然就是看动画片。干得最伟大的事就是把老妈刚买的玩具火车拆的七零八落再也组装不上,然后被老妈毫不留情的打了一顿。
林忆昔送林黛玉走得时候,特意嘱咐,让她回去好好给林如海写封信,派个可靠的丫鬟送到侯府,自己托侯爷老爹夹带在官文里一起送给扬州的林如海。古代平民百姓送信很麻烦,官员送信则简单的多。
林黛玉又惊又喜,感激不尽,在众人的劝说下满怀不舍的上了车。
这边林忆昔等了好几天,不见有人来。
正自疑惑,听了自己的话,林黛玉没道理不给林如海写信啊。
而且,就算她有再多衷肠要诉,有再多委屈要说,也不该好几天了还没写好,除非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想起林黛玉自小体弱多病,出趟门都有可能中暑,不会是生病了吧。正要派人去瞧瞧,有人报说:“有个荣国府的丫鬟求见。”
林忆昔忙命请过来,一看,来人是紫鹃。
紫鹃原名字鹦哥,是贾母房中的二等丫头,黛玉进京后,贾母便把她给了黛玉,改名紫鹃。据林黛玉说紫鹃聪明灵慧,和她关系很好,情同姐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林忆昔接过信,问了黛玉的近况,紫鹃都一一回答了。
知道林黛玉没什么事,林忆昔一颗心也算放下了,又要留紫鹃吃了饭再走,紫鹃道:“多谢大姑娘,只是姑娘在家里头等着回信呢。再说姑娘屋里也离不开人,别的下丫头又照顾不好,就不吃饭了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林忆昔也不好强留,准备了赏封儿给她,紫鹃固辞不受。
当天,林致远回府,林忆昔就把信件交给了他。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可是信送到了,等来等去却没有等到林如海的回音儿。按理说如果林如海知道女儿在京中过得不好,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百忙之中还来信给父亲询问林黛玉的情况,可见对女儿的关切之情,且对贾府也不是完全信任。
思来想去,林忆昔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除非林如海没看到信。
或是,没看到信的原件。
那么,信压根没送出去,或是,被掉包了?
林忆昔问了父亲,父亲说信是官差亲手送到林如海手上的,不会有错。首先,父亲不会骗自己,再次,官差不敢骗父亲,得出的结论便是,信送到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紫鹃送来的时候就不是黛玉写的原件。
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呢。
到底是谁掉了跑?
目前来看,紫鹃的嫌疑最大。
究竟紫鹃是不是内鬼,还得测验一二。
林忆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林黛玉,林黛玉吓了一跳。
自己都如此谨慎了还能被人算计,可见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想想便不免后怕。为了查出元凶,二人决定配合演一场戏。怎么演呢?简单,那就是再送一封信,看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了让戏更逼真,黛玉故意因为一件小事怄气,谁也不理,贾宝玉趴在门外守了半夜,黛玉愣是不让丫鬟开门。
贾宝玉只得委委屈屈的去找贾母了。
第二天一早,林黛玉眼睛红红的又交给紫鹃一封信,嘱咐:“千万小心送到安平侯府,莫给外人看见。”
紫鹃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亲手把信交给林大姑娘。”
看紫鹃走出去,黛玉才叫来雪雁,让她悄悄跟着紫鹃。
雪雁疑惑,问:“姑娘,好好的,让我跟着紫鹃姐姐做什么?”
黛玉道:“你只跟着就是了,回来告诉我她都见了什么人,和什么人说过话,走过那些路,总之,越详细越好,旁的不要问”雪雁满脸疑惑的点头,她这个人死心眼,虽仍不知为何,但即是姑娘吩咐的,便也不折不扣的去做。正要走,黛玉又叫住她。
“仔细点,别让人看见。”
雪雁答应了,黛玉才坐在窗前焦灼的等消息。
紫鹃、雪雁是她最信任的两个丫鬟,雪雁是从小跟她的。母亲亲自挑选,从记事起就和自己朝夕相处,要说感情,自然比紫鹃深厚点,只因紫鹃比雪雁大两岁,办事也稳重,黛玉才往往把重要的事交给她办。况且她是贾府的家生女儿,与贾府上上下下都熟络,办事也方便,起码没有人故意刁难。但在别人看起来,倒是她亲近紫鹃冷落了雪雁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雪雁才回来,告诉黛玉:“我一直跟到二门处,紫鹃姐姐之在回廊上碰到了鸳鸯姐姐,说了几句话,再没同的人说话。”
“好了,你去歇着吧,我不叫你别进来。”
真的会是紫鹃吗?不然就是雪雁说谎?林黛玉觉得身子发冷,手脚都在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推断。似乎哪一种,都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如今只愿这次的信没被掉包,紫鹃是无辜的。
可到了晚间,林忆昔派人送话,说信件已经掉包,而且掉包之人也查出来了,正是紫鹃;连赃证都有,鸳鸯给了紫鹃五锭金元宝,被紫鹃缝在夹袄里。
林黛玉登时头昏眼花,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吃不消,送走来人后便挪着身子歪在床上。睡到半夜,只觉得浑身发冷,额上却出了许多汗珠。林黛玉在床上叫人,紫鹃睡得死,没听见,倒是外间的王妈妈听见,慌的起来查看,往额头上一摸,不禁“哎呦”一声。
“不得了了,姑娘病了!”唬得众人都起身。
三更半夜不好去请大夫,只得端来一盆一盆的冷水给黛玉擦身子降温,又翻箱倒柜的找药,好容易找到几个退烧的药丸,塞在黛玉嘴里,用温水冲下去。却一点用也没有,吃了跟没吃一样,心惊胆战地折腾到天明。
林忆昔知道消息,便托父亲请了太医院院判道贾府给林黛玉诊病。
院判大人医术高明,专为宫中贵眷诊病,但颇为清高,一般人请不到。因他与林致远是至交好友,又听说是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千金,才答应前往。号了脉,问了病症,说是急火攻心,加上女儿家身体速来羸弱,才酿成大病,须慢慢调治,方能根治。又开了药方,吃了三天药才退下去烧。
林忆昔去瞧的时候,林黛玉还是很虚弱的样子。
屏退下人,林忆昔责备道:“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为一个小人,就气得这样?”
“姐姐不知道,我只当她一心一意为我着想,没想到……”
说着便咳了起来。
林忆昔便安慰她:“好了,别想了,心里知道就行,跟这些人置气不值当。我已托父亲写信告诉令尊这里的情况,放心,这次保证送到,而且不会有任何差池。”
林黛玉这才安心。
林忆昔回家后把林黛玉的情况告诉崔夫人,崔夫人也十分生气:“如此薄情寡义的人,我长这么大就见了两个,一个是咱们老太太,还有一个便是贾府那位,连自己的外孙女都坑,也不怕天打雷劈!黛玉那丫头,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水晶玻璃般的一个妙人,他们也忍心!”
不知不觉过了一月有余,林黛玉的病已经痊愈,林如海也有消息了。
原来林如海接到信后,十分悲痛,后悔不及,已经上表辞官。因他是太上皇安插在江南的心腹,皇帝不敢擅自做主,便带着林如海的辞表去请示太上皇。林如海先是说自己年纪越大体力越不支,恐不能胜任,误了国家的大事;又说了自己的坎坷命运,蹉跎半世,只得一女,十分疼爱,不忍分离。言辞恳切,真情流露,字字泣血,堪比西晋李密的《陈情表》。
太上皇看了十分感慨,得知林如海的独女就在京城,立刻便赐了许多东西。
贾府一时受宠若惊,上上下下看林黛玉的眼神活像看一座金山。贾母发了话,再无下人敢说林黛玉的闲话。
太上皇终究没有允许林如海辞官,只是把林如海召进京。
皇帝知道这个消息,暗自高兴。扬州盐商之富,天下闻名。巡盐御史主管江南盐政,把持着大半个朝廷的税收,那可是真金白银啊!哪一个盐政不是富的流油,他早想换上自己人了。只是因为太上皇虽然退位,却始终不肯放权,自己没办法,才便宜了林如海。如今正好,太上皇把这碍眼的召进京,无论给他什么职位,总比占着盐政的位子强。
是夜,皇帝陛下异常兴奋,一夜幸了数女,仍不满足,又跑到宠妃刘贵妃的榻上大干了一场。*过后,刘贵妃柔弱无骨地倚在皇帝陛下怀里,娇娇滴滴的叫了声“陛下……”,
皇帝陛下把她软绵绵的身子揉了揉,捻着一块肉反复摩挲。
“爱妃何事?”
“您不是说太上皇把林如海召回京了么,那臣妾的胞弟……?”
“再等等,你那胞弟资历尚浅……”
刘贵妃一听便不依了,把皇帝陛下一推,嗔道:“臣妾的弟弟资历怎么浅了?他在工部呆了好几年了,如今已做到郎中,也该能胜任了吧!陛下,您要在太上皇面前装贤君装孝子,臣妾管不着,可您金口玉言,说过的话总不能不算吧。之前陛下您可是亲口答应臣妾的,说把林如海除掉就让臣妾的弟弟顶上去。现在又变卦,臣妾可不依!”
这话说出来有点恃宠而骄了。
可挂不住皇帝买账啊,人家皇帝就喜欢她这恃宠而骄的劲儿,够味!
“好好好,爱妃莫恼,朕答应便是。”皇帝陛下舒服够了,自然不会跟美人较真。
可皇帝陛下想得太美好了,他不知道的是太上皇正盘着让谁去接任林如海的职位呢。林致远是最好的人选,可是他如今管着户部,走不开。
林忆昔若是知道,一定会骂太上皇阴险,专把她老爹往风口浪尖上推。
看热闹不嫌事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