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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二房和六皇子沆瀣一气之事,林致远愁眉苦脸了几日。
这场争锋看着是侯府内部之争,实则是朝廷两大派势力之争,太上皇旧臣和新皇势力之争。而自己早已被六皇子和当今纳入太上皇的势力范围,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官场身不由己,如今深陷泥潭,唯有华山一条道。
六皇子虽有皇帝撑腰,到底还嫩了点。
他那弟弟他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烂泥扶不上墙,不用他出手,交给儿子就够了。
林忆昔时刻关注着事态进展。
每次林钰查出新的消息,便送匣子装了送给林忆昔。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除了老太太,二房从二太太到林忆蓉、林钊,私底下都是丧尽天良,干了许多见不得天日的污秽之事,都是损阴德的,每个人手里都有不下两三条人命。
二房两个还没序齿的庶子都是二太太私底下动的手脚,还有几个姿色不俗的小丫头,都因被林致风看上而残遭枉死。有一个小丫头伺候林致远洗手,林致风见她肌肤滑腻,忍不住摸了一下手,顺便拽上床。可巧被二太太看见,没两天林致风玩腻了,扔在一边,二太太便命捉了那丫头,剁掉双手喂狗,人扔在枯井里,对外只说她偷了主子的东西,撵了出去。
林忆蓉也因处罚下人过重,造成丫头死亡。
林钊更不用说,小小年纪,不务正事,只知一味□□,而且男女通吃,还喜欢虐待八、九岁的童男童女。
怪不得他身边跟的多是年幼的丫头、小厮,原来……
可怜了那些孩子,被虐待致死的就有三个。
至于三姑娘因何对二房唯命是从,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三姑娘嫉妒林忆昔是嫡女,而自己再努力也赶不上她一分,曾偷偷在她喝的茶里下药,好在林忆昔只喝了一口,大病一场。
这把柄被二房的人握着,她不得不听命。
查明之后,林钰便逼着二房分家单过。老太太自然是舍不得小儿子要出去跟小儿子过的。听说出了侯府二太太就对老太太挑三拣四,只派了一个痴傻丫头伺候,衣服不给,饭也只是些剩饭,气得老太太又犯了中风,醒来便彻底瘫痪了。
分家后,林钰便将查到的事禀报了六皇子。
四姑娘虽然是二房庶女,却没干过什么亏心事,林忆昔嘱咐林钰一定说服她过继到大房,免得受牵连。
不久,采花贼即被捉拿归案。
证据确凿之下,便是六皇子有意护着林致风他们也没办法,毕竟太上皇还长着眼睛呢。如今,二房已分出去单过,便是有什么事也连累不到大房。
不久,林致风被罢了官,发配岭南,子女家人尽皆没官。
四姑娘因已过继,幸免于难。
琉璃红儿等几个丫头,林忆昔已提前调出来,她们想留下的安排去处,不想留下的便赏了银子归还卖身契,由其自便。
至于三姑娘,已经被崔夫人下令送到乡下庄子里,只希望她以后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老太太被关进大牢,很是可怜。
牢房的人见她一个废人,没什么用处,很不耐烦照顾。
林致远终究是不忍心,求了太上皇恩典,接回家中,拨一偏院,派两个丫头照顾。
至此,也算仁至义尽。以后如何,都随她罢!
时光荏苒,不觉已过去半年多,林忆昔十四岁半。
太上皇下旨赐了婚期,就在来年五月初三。林忆昔是四月的生日,刚好满十五岁。
这日散值,林致远换了便服,只带一个贴身小厮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逛到已竣工的吴王府。不由驻足,往里望了望,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极是壮丽,虽才竣工不久,树木花草却已经葱葱郁郁,可见种者之用心。
这便是女儿以后生存的地方么。
美则美矣,然王府宫门,龙潭虎穴,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正自哀叹,忽听身后一人叫道:“侯爷别来无恙!”
回头一看,是林如海带着两个小厮走来,也是着便服。不由上前两步,拱手叫了声“如海兄”。
“侯爷好兴致,怎么,要提前看看这吴王府?”
“哪里,闲来无事,随便走走而已。”
“正好我也无事,同行如何?”林如海笑呵呵的整整衣襟,做出“请”的手势。
“如此甚好。”
二人边走边聊,从庙堂之高到江湖之远,最后说起各自的女儿。
林如海半世只得一个女儿,一向爱如珍宝,唯恐她受一点委屈。可他到底是个男人,内宅之事并不十分通。想起女儿十一岁了,仍是小女儿作态,闲来不过写诗作画或弄弄针线,对理家之事并不擅长,以后嫁了人,未免吃亏,便想托崔夫人和林忆昔教教黛玉。
林致远道:“如海兄且放宽心,令爱聪明伶俐,拙荆和小女都十分喜爱。回头我告诉一声,保管她们放在心上。”
“如此,就多谢了!”听他这么说,林如海心中触动,郑重的躬身道谢。
林致远忙拦住,道:“如海兄这就见外了。”
他和林如海幼年相识,一起读书,一起办差,跟亲兄弟也不差。
不知不觉到一繁华的街道,小厮躬身问:“前面就是天茗阁,二位爷,可要歇歇脚喝口茶?”天茗阁是京城有名的茶楼,传承了数十年,环境清雅,茶也不错。
以前二人常来此饮茶,自林如海外放,算算,竟是有六年没来过了。
进了茶楼,要了雅间。
雅间是由红木屏风隔出的一个个单间,每个单间有一个棋盘,一把古琴,及各种烹茶工具。来喝茶的多是风雅公子,客人有兴致则自己烹茶论诗或下棋,没兴致还有现成的茶。
二人点了茶,便对坐下棋。
不多时听到一群人大爷似的吵吵嚷嚷地上来,伙计点头哈腰的赔着小心,要把客人往里让,谁料其中一人道:“你这厮不安好心,怕我们吵着其他客人还是怎么着?里头昏暗,爷们怎么尽兴,小爷就要这间。”
说着进了林致远林如海隔壁的雅间,其他人也一叠声附和。
伙计只得躬身请他们进去。
“这还有琴呢?”一人哈哈大笑道,“童儿你不是会弹琴唱曲儿么,快唱一个带劲儿的来!”
林致远林如海都皱了眉,可巧伙计进来送茶,挑眉指指隔壁,轻声道:“二位爷且忍耐些,那是荣国府和宁国府的爷,皇亲国戚呢,咱们得罪不起。”
听罢,林如海眉头皱的更深了。
原来隔壁不仅是贾府的子弟,还有薛蟠,并几个唱戏的男孩女孩。
每个在座的公子哥都搂着一个女孩或男孩。
之前说话的便是薛蟠,他口中的童儿原是勾栏一唱戏的小子,如今跟着薛蟠。他不过十三四岁,生的粉面朱唇、雌雄莫辨的样子。
闻言,叫童儿的小子红了脸,扭捏道:“大爷,这可是在外面……”
“外面怎么了!”薛蟠冷了脸,“不许我们唱曲儿不成!”
贾链一看势头不对,忙劝:“薛兄弟,罢了罢了,这不是在家,你别为难他了。”
贾宝玉也一把搂住童儿,道:“是啊,薛大哥哥给我个面子。”
薛蟠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听你们的,不过,”他满斟了一杯酒,递过去,“好童儿,这杯酒你得干了。”
那小子垂了头,低声道:“大爷,童儿不胜酒力……”
贾蓉看着他低垂的粉颈,娇娇柔柔的身段,早按捺不住,却碍于是薛蟠的人,不好行动。此刻见薛蟠为难美人,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把抢过酒杯,道:“童儿给爷亲个,爷就替你喝了这杯酒,如何?”
贾宝玉却不依了,一把推开贾蓉,“你们都不许为难童儿。”
众人“哄”的一声都笑了,薛蟠道:“哈哈,宝兄弟是看上童儿了!”
贾宝玉红了脸,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童儿悄悄推贾宝玉,低声道:“宝二爷快放了童儿,再这么着,回头我们爷要罚的。”
薛蟠听到,趁势道:“你倒有自知之明,罢了,这顿板子免了!”
宝玉一听,忙道:“薛大哥哥可休要再打他。我长叹今日之衙门,动辄板子伺候,那板子偏又打在桃臀之上。若是年纪姣好的少男少女,岂不将美色全糟蹋了?偏大哥哥还如此,以后可改了罢。”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笑,都说贾宝玉“痴”。
林如海那厢气得肺都炸了。
他是万没想到贾宝玉竟是这种品格,一想起女儿在贾府跟他相处了两三年就戳心的疼。再看林致远,简直忍不住泪流满面,幸亏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好友,及时将女儿的囧境告知。
不然,再过个两三年,女儿的名声都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