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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骥伏枥!老骥伏枥!”
“志在千里!”
门廊下,林忆昔正和丫头们坐着晒太阳。突然,挂在回廊上的鹦哥扑棱几下翅膀,念起诗来,唬的众人一愣,大笑起来。林忆昔起身,以手叩架,笑道:“嘴倒巧,下面的呢?”
鹦鹉是太上皇送的,诗想必便是太上皇教的了。
难怪父亲总咱太上皇英明神武,便是如今年事已高,退居幕后,仍未减了意气。
那鹦鹉朝林忆昔扑过去,嘴里还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啊,风萧萧兮易水寒!”
什么乱七八糟的……
众人又是大笑。
那鹦哥倒极伶俐,看得出众人喜欢,不断扑棱着翅膀,越发放肆大吟起诗来。慧香忙挡在林忆昔身前,道:“姑娘还是坐远一些罢,仔细那鹦鹉扇下来的灰迷了眼睛。”
林忆昔摆摆手,“不碍事,听听它还说些什么。”
只听那鹦鹉念道:“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众丫头们都没听过这几句词,都问林忆昔是什么意思。
林忆昔:“……”
此刻林忆昔的心中是崩溃的,表情是囧囧的,她能说这是一首情歌吗?出自汉乐府民歌的情歌。太上皇赐下鹦鹉的时候,一定不记得曾在它面前读过这首情歌吧!
“管它什么意思呢!”林忆昔起身敲敲架子,转移话题,“可喂过了?”
菱香笑呵呵的道:“一大早就喂过了,这小东西,大伙儿可都上心着呢。”
正说着,林钰过来,林忆昔让进屋里。知道二人有机密事要谈,慧香、菱香捧了茶便自发地带着丫头们退下。见四下无人,林忆昔才压了了声音问:“哥哥,可查到了?”
林钰点点头,端起盖碗喝茶。
“哥哥!”林忆昔跺着脚,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看着满脸急切的妹妹,林钰仰头,咕咚一声饮干盖碗中的茶水,“好妹妹,先让为兄喝口茶,渴了一路了。”
刚才只顾着早点知道那位穿越人士的事,什么都没注意。他这么一说,林忆昔才发现哥哥满头满脑的汗,定是怕自己等的急,所以才匆匆赶来,不由暗恼方才的大意,遂忙递上一杯凉茶,打着团扇给他扇风。
林钰又喝了一杯茶,才清了清喉咙道:“那辆小马车是邢国公二姑娘做的不差。据说,年前那位二姑娘生了一场大病,昏迷十几天,御医都说无药可救,府里连后事都准备了。谁料突然有一天,二姑娘人突然清醒了,人参燕窝的吊着,没几天便知道要吃要喝,如今竟是好了。”
也就是那场大病之后,这位二姑娘便换了芯子,林忆昔想。
“只是……”
“只是什么?”林忆昔问。
“只是从此之后,那二姑娘便性情大变,整日也不出门,只在屋子里写写画画,也不许丫鬟进去,说是什么……”林钰皱着眉,想了半天,噢了一声,“说是什么旁人进去是侵犯了她的*权……”
林忆昔:“……”这人,都到了古代,还讲什么*权?
这么不知变通,此穿越女要么是从小富养的娇娇女,要么便是沉浸在自己小天地里的宅女。无论哪一种,对自己的威胁都不大。不过,既然她林忆昔和那位邢国公二姑娘能穿越,便难保不会有别的穿越人士,万一对方心怀恶意,自己的一切可都暴露在敌人面前了。
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妖怪烧死!
所以,以后还是小心为妙,一定要捂死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林忆昔的成年礼过后,礼部便着手为皇子送聘礼。在太上皇的干预下,四皇子的聘礼极为丰厚,仅黄金就有两千斤,其余珍宝无数。崔夫人清点在册,列出详尽的单子,都作了女儿的嫁妆。
进了五月,安平侯府便张灯结彩,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崔夫人发话,让大家铆足了劲儿干,等姑娘的大喜过后,每人赏五倍的月钱。
一时,人人喜不自禁,越发热火朝天起来。
越是临近婚期,林忆昔越是觉得不真实,心里空落落的。好在林黛玉时常过来,同她说说话,她才觉得痛快些。可一到一个人的时候,便又往往陷入沉思,充满着对未来的迷惘。
这就是婚前恐惧症吧,她想。
林黛玉是个心思敏锐的孩子,自然也感到了她的这种不安,便时常来瞧她。有时候二人说话说的晚了,便索性同榻而眠,聊着天进入梦乡。一日二人聊着聊着便说起白天解闷时看的《山海经》。
林忆昔有感而发,道:“都道山海经有妖怪,我看豺狼虎豹,人间也有不少。”
“可不是么!”林黛玉道:“依我说,人竟比妖怪还可恶些呢。妖之可恶邪恶在表面,一眼便能看穿;人之可恶邪恶在内心,看不穿躲不掉,所谓人面兽心是也。”
“你年岁不大,看东西倒透彻。”林忆昔笑着点她的额头。
……
一日,林忆昔正和崔夫人说话,突然外面一阵嚷。
崔夫人命丫头去看是怎么回事,那丫头刚出门就撞上一人。那人生得极为雄壮,胸膛硬的似铁,撞得她一阵眩晕,鼻头酸酸的,眼中含了泪,满心的火气,还没来得及发,便听众人喊:
“啊!是三爷!”
“三爷回来了,快快,快告诉太太大姑娘是三爷回来了!”
之前撞上那丫头吓得忙垂了头,羞得两边脸通红,火辣辣的。
林忆昔听得“三爷”二字,便忙跑出来,一看,激动得几乎要哭了。
“哥!”她冲过去,“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边关苦不苦,你过得好不好?”
“妹妹……”林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了抬手,看看妹妹。两年不见,她长大了,人也出落得越发精致。似乎觉得再摸头不合适,林铮缓缓纂了拳头,不自然地收回来。
“妹妹放心,我一切都好。”
“铮儿……”崔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走来。
“母亲……”转眼看到崔夫人,便噗通跪在地上,叩头道:“儿子不孝,未能伺候母亲,母亲可还好?”
“好好好……”崔夫人含着泪花把人拉起来,怜惜的抚了抚他的膝盖,“疼不疼?”
“不疼。”林铮摇摇头,“我听说妹妹成亲,便日夜兼程赶了回来,不晚吧?”
“不晚不晚……”崔夫人拍着他的手,“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写封信……”
“我写了,怎么你们没收到?”
崔夫人和林忆昔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林铮一拍脑门,道:“我写了信便快马加鞭赶来了,一刻也没敢耽搁,怕是比送信的还快上一分呢。”正说着,有一个丫鬟进来禀说,“太太,外头送来一封信。”
林铮一看,哈哈大笑:“可不就是我送的那封!”
林忆昔、崔夫人也不由大笑。
崔夫人和林铮说话的时候,林忆昔便盯着林铮瞧,暗道:自己这哥哥在边关呆了两年,不仅人看着粗犷强壮不少,性子倒也活泼了,不似先前冷冰冰,轻易不肯开口。
当天,安平侯府大摆接风宴,上至侯爷林致远,下至姑娘小爷们,都一一到场。连在学堂读书的林忆昔的庶弟林钟,三房的一家老小,崔夫人也命人请了来。
席上,林钟悄悄问林忆昔:“大姐姐,你当了王妃还会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