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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如海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贾母气得发作了几个丫头。
第二天,就病了,请太医进府疗治。
王夫人面儿恭恭敬敬的侍奉汤药,心里不免幸灾乐祸,越发加快了拉拢薛家的步伐。
不过几天的功夫,王夫人已暗中与薛家达成一致,将薛宝钗和贾宝玉配成一对,并向薛家接了不少银钱,说是要用做修建省亲别院的费用。薛家太太是个护犊子的,半辈子只有一双儿女,十分上心。一瞧,女儿的婚事已定,终身也算有靠了,又得了王夫人的保证,将来好好提拔薛蟠,便满口应允。
未防贾母知道后发作,王夫人趁二、六日进宫探视之机,告知贾元春,央她回府省亲时,务必开金口为贾宝玉薛宝钗赐婚。
她可是娘娘,娘娘一发话,谁还敢说个不字?
到时,老太太自然无话可说。
一日王夫人叫了王熙凤,问工程进度,又叮嘱她多教教薛宝钗等姑娘们理家。
回去后,王熙凤便叫了心腹丫头平儿。
“你说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奶奶……”平儿蹙了蹙眉,低声道,“奶奶不知道?”
“知道什么?”王熙凤啐了一口,“你倒是痛快点,别三巴掌打不出个屁来!”
“大家都在传,说是宝二奶奶的人选定下来了,就是宝姑娘。”平儿知道王熙凤的脾气,说话办事都是干净利索,最讨厌别人慢慢吞吞磨磨唧唧,忙将知道的都说了。
王熙凤“噢”了一声,恍然大悟的点头,道:“竟是如此!”
“老太太可知道了?”她又问。
“正是这件事棘手呢。”平儿跺跺脚,给王熙凤捧上一碗茶。
“如今满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单瞒着老太太呢。二太太虽说当着这个家,可跑腿子办事的是奶奶不是。就像今日这事,二太太想让宝姑娘管家,也叫了奶奶过去安排。须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万一哪天老太太问起,好端端的怎么让宝姑娘管起家来了?二太太两手一摊,推说不知道,奶奶也不能辩驳。一头是老太太,一头是太太,这不是让奶奶为难么?”
“谁说不是呢,”王熙凤歪在炕上,慢慢地转着手中团扇,蹙眉思索。
半天,她猛地做起,道:“平儿你看这样如何?让二丫头三丫头也跟着一起,若老太太问起,只说姑娘们都大了,我这个当嫂子理当教导管家之术。何况这段日子,又是修园子,又是□□戏子、小尼姑,修剪花木,制作彩灯绣带等等,忙得不可开交,正好她们也能帮帮我。”
“这个主意好!”平儿喜道,“一会子我就告诉二姑娘三姑娘去。”
且说得了管家的活计,迎春倒不觉得有什么,探春却喜不自禁,当天就到议事厅找王熙凤,议定一件事给她管。
王熙凤又划定一件事给薛宝钗管。
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
面上拘谨,甚或藏拙,内心却都怀着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都想表现自己的才干,不免便生出许多攀比之心。
明争暗斗是难免的,渐渐地,便生了许多嫌隙,以致后来惹出许多祸端。
——
五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婚假。
也即林忆昔的大婚之期。
提前一日,安平侯府便将妆奁嫁妆送到了吴王府。
当日,天还没亮,林忆昔便在嬷嬷、丫头们的伺候下起床装扮。坐在铜镜前,她看着宫里派来的女官给她梳头发,不知不觉,上眼皮就和下眼皮打起架来。悄悄在宽大的衣袖下掐了自己一下,强打起精神,林忆昔坐的笔挺笔挺。
梳了快一个时辰,才梳了一个不知叫什么的发髻。
林忆昔悄悄打个哈欠,对着铜镜打量一下,倒是真好看。
不多时,负责帮办婚礼的四个命妇到了,一道儿来看林忆昔。
林忆昔起来,褔了福身子,道:“劳烦几位夫人。”
几人都慌的拉住,不住作揖,道:“使不得使不得,王妃这是折煞我们了。”
好吧,现在就开始叫王妃了,林忆昔有点不习惯。
吉时已到,林忆昔换了礼服,含泪拜别父母,上了王府迎亲的八抬彩轿。
身边一个人熟悉的人都没有,夹杂着对未知的恐惧,穿来这么久,林忆昔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助,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上辈子剩了那么多年都不肯将就,可见她对婚姻的执着。这辈子还没成年就要嫁人,而且,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心中怎能不惶恐?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上百人。
街道两边站满了围观的群众。都道安平侯府大姑娘好命,嫁了个王爷,一辈子就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吧。
进了王府,被一堆人折腾着举行了合卺仪式。
林忆昔又饿又累,头昏脑胀。她小幅度的活动身子,缓解腿部的麻痹。耳边传来一波一波的脚步声,前前后后进来有十几个人,个个屏息不语,连个咳嗽声也不闻。
应该是丫头们在往屋里搬什么东西,林忆昔猜测。
过了好一阵才消停,屋里雅雀无声,透过大红盖头的流苏,林忆昔悄悄打量,却只能看到地面。她挪了挪身子,不着痕迹的扭头,看到的是一对一对穿着绣花鞋的脚,一共八对,屋子里还有八个丫头。
要是慧香她们在便好了,林忆昔想。
可惜,婚礼的每一个流程都是礼部安排的,人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跟她来的人都由王府设宴款待呢,恐怕明天才能见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喊了一声:“王爷到——”
房里几个女孩子都跪下迎接,林忆昔原本随意搭在小腹上的双手攥在一起,隐隐颤抖。
“都退下罢!”四皇子道。
声音爽朗,冷冽中不失磁厚,带着男子特有的低哑。
林忆昔更紧张了。
她把头垂得很低,低的只能看到自己青筋凸起的手背。渐渐的,那人越来越近,似乎能看到他足上蹬着的玄色朝靴。
“啊……”盖头被掀开的一瞬,林忆昔忍不住轻呼一声。
“呵呵……”耳边传来低笑。
林忆昔一抬眼,正好撞上对方一张脸,差一点,她的嘴唇就碰上了他的鼻尖。
好……帅啊!
林忆昔微微张嘴,“咕噜……”,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下。二人都愣了片刻,林忆昔后知后觉的低下头,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
“饿了?”徒祺宇忍住笑,问。
想了想,似乎觉得多此一举,皇家规矩多,耗时长,折腾一天,他自己都前胸贴后背的,何况一个女孩子。不由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道:“是我糊涂!”
说着,拉了林忆昔绕过屏风,到外间,那里已摆满了一桌美味佳肴。
“王爷,我……”
出阁前,母亲叮嘱,见了王爷要自称“妾身”,可她实在是觉得别扭,眼前这人看着也不是小气家伙,林忆昔干脆选择性遗忘了母亲的话。
“怎么?”徒祺宇疑惑的蹙眉。
“这东西太重了……”林忆昔指指头上戴着的凤冠。
那可是真金白银的金冠啊,好看是好看,可太重,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如何吃得下?
在徒祺宇的帮助下摘了那凤冠,林忆昔觉得舒服多了。
她黑亮的眸亮起来,嘴角一扯,漾起两个梨涡,一笑倾城。看得徒祺宇悄悄攥紧拳头,吞了口唾沫。
林忆昔觉得这个四皇子还不错,颜数上上等,脾气也好,温柔体贴。
就是年龄小了点!
要是再大点就好了,不然,自己总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用完餐,丫头们收了碗碟。
不多时,又进来了几个女官帮林忆昔宽了衣,换上一袭半透明红色的纱衣。透过纱衣,隐约可见她如玉的肌肤。林忆昔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从未在男人面前这么□□过,不自在的缩在床上,削葱般的十指拢着纱帐,满眼戒备。
徒祺宇背对着她坐下,二人都不说话。
林忆昔觉得空气都燥了起来,全身紧绷着,唯恐某人突然化身为狼扑过来。她这幅皮囊委实不错,眉如画,唇如点,瓜子脸,秀色可餐,穿着一身类似情趣装的透视衣,自己在穿衣镜前看着都不由赞叹,更不要说男人了。
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这幅皮囊的法定占有人。
不知过了多久,徒祺宇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拉了林忆昔的手,放她掌心。
林忆昔一看,是一小块亮的发光的金龙。
“王爷,这是……”
“金龙。”
突然想起什么,林忆昔道:“难道,就是王爷落地时衔着的金龙?”
徒祺宇点点头,“送你了!”
理所应当的语气,似乎那金龙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
“这可使不得……”林忆昔忙将金龙放到他手里。
那可是胎里带来的,她可还记得红楼梦中贾宝玉的玉丢了两次,人就魔怔了两次。她今儿要是收了金龙,万一四皇子出了什么事,或是自己弄丢弄坏了,以太上皇护犊子的本心个,不得杀了她全家陪葬么。
徒祺宇执意要给,林忆昔只得道:“王爷,这我可不敢要。此金龙是您出生就有的,贴身戴了这么多年,便如您的命一般。王爷可听说了?荣国府的公子落地时口中衔了一块玉,听说后来玉丢了,那公子便痴痴傻傻,还是后来找到玉才好了的。我想着王爷的金龙也是一般。今儿我若是贸然接了这金龙,将来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我的命么?”
“是我考虑不周,我满心只想着把我最珍爱之物给你,没想到这里,你万莫生气。”
徒祺宇后悔不及,忙把金龙收好。见林忆昔低着头,好像还不高兴,便想好生安慰一番。
可惜,他从小便是天之骄子,从未安慰过人,不知道从何下手,手忙脚乱,不大一会儿就急的面目通红,呼呼喘着粗气。
“王爷,我没生气。”林忆昔觉得戏演足了,便适可而止。
人家也一番好意,再演下去,便有些作了。
“那咱安歇吧!”
安——歇——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第二天醒来,林忆昔后怕的拍拍胸脯。
原来那家伙说的安歇纯粹就是盖被子睡觉而已,还真是正人君子呢。
成婚第二天,王爷王妃夫妇要着朝服进宫,依次到太上皇、皇太后、皇帝、皇后前行礼。一大早,王府管家嬷嬷李嬷嬷便带了两个女孩子进来给林忆昔磕头,说是宫里派来的女官,以后就跟着林忆昔了。
林忆昔问了名字,一个叫绿萝,一个叫木槿。
不多时又进来几个丫头,一起伺候林忆昔更衣。
想起自己带来的八个陪嫁丫头,都是精挑细选的,既忠心又能干的,林忆昔想问问她们在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里是王府,不是安平侯府,自己面对的还是一群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女官,不定那句话就得罪了人,还是小心为是。
横竖时间有的是,眼下,进宫给那些大佬们请安才是正事。
出了府门,早有一银顶黄盖红帏大轿候着。
林忆昔暗暗松口气,得亏不是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