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鲁斯感觉自己的身躯不断向下坠去,眼前是不断扩大的黑暗,脑海里却禁不住闪现过一幅幅曾经的记忆。
还是个小男孩,憧憬着神庙里的守护者的自己;逐渐长大,立志要成为强大的守护者,在主持的悉心教导下认真训练的自己;面对来袭的诺克萨斯人,张弓射箭的自己……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团漆黑粘稠的液体中,来自上古邪兽的力量在他身边流淌着,包裹住了自己。
他似乎能感觉到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呢喃着,听不清,但是有明显地能察觉到呓语声里的恶意。
“想要我的肉体吗?想要脱离封印吗?那就来吧!给我力量!”他心底怒吼着,放松了身体。
一股股漆黑的魔力包裹住他,滑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接着无孔不入地沿着他的鼻子、嘴巴、眼睛……钻进了体内,他能感觉到那些魔力在血管中流动,在搅动着自己的内脏。
巨大的痛苦让他的身体抽搐起来,他张大嘴,想要发出叫喊,但是耳朵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听不到一丝自己的叫喊,只有无穷无尽的窃窃私语声,在自己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枯井里的魔力涌动引起了小黑的一丝注意,但是很快这点注意力就被迎面走来的士兵们分走了。
那些全副武装的诺克萨斯士兵们排成阵势,前排的士兵举着大盾,后排的士兵拿刀,再后排的士兵举着长枪,一步步缓缓前进,每一步都用力踏在地上,发出整齐的钢铁与石头的撞击声。
士兵们身后,将军看着她们,脸上闪过一丝怜悯,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也许你们应该学学你们的同伴,怕疼的话,自己跳到井里去也行。”
没人理会他,小黑紧张地俯下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沉吼声。不得不承认,这些缓缓推进的士兵确实给了自己相当大的压力。
阴云满布的天空中,不知何时飘下了雪花,落在士兵们身上,但是立即就被凝结的杀气冲散了。
阿卡丽微微挡在卡尔玛身前,她们俩的身体在这群全身披挂的大汉面前,就如同被狼群包围的瘦小的绵羊。
小狐狸干脆钻到了主持的尸体底下,随着脚步声有节奏地发着抖。
小黑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欲望,看着迎面而来的士兵的铠甲上,自己的影子越来越大,每一丝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他忍不住要扑上去时,身后忽然涌现出了一股强大的魔力。
以枯井为中心,雪白的大地就像是一块画布,漆黑的魔力如同墨水一样浸染开来,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覆盖了整座山头。
“什么鬼?”将军皱起了眉头,他从脚下变得漆黑的大地里感觉到了几分不安,曾经面对辛德拉寺庙的那种感觉又回到了心头。
士兵们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虽然依然保持着严密的阵型,但是那股锐气瞬间消磨了下去。
小黑能看清那些人眼里的困惑与不安。他心里禁不住狂喜,他已经猜到了这究竟是谁干的了。
韦鲁斯的身影出现在枯井边上,他浑身都被漆黑的魔力环绕着,黑色的长发变得灰白,眼瞳消失不见,肌肤透出不正常的淡紫色,似乎能看见一股股魔力在皮肤下游动着。
他手里还握着那把大弓,和其主人一样,这把弓也受到了魔力的浸染,看上去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将军忍不住向后退去,但是依然吼道:“都给我上!上!别怕他,他连箭都没有!三个小家伙而已,给我搞定他们!”
士兵们略有些不安地绷紧身体,继续一步一顿地向前推进。
韦鲁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拉开了手里的大弓。
盘旋在身周的黑**力凝聚到弓弦上,化作了一枝漆黑的箭矢。他拉满弦,没有瞄准,对着前方射了出去。
那支箭直奔着士兵们的盾牌上飞去,盾牌后的士兵见状,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轻蔑。
到底只是几个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孩子罢了,他想。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戛然而止,那支箭碰到盾牌时,就仿佛碰到的是一张纸,轻易地穿透了它,随后又穿过了盾牌后的士兵,穿过了士兵身后的士兵……一直笔直地飞出去,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士兵有些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出现的那个血洞。他眼前黑了下去,身子沉沉地倒了下去,临死前脸上的轻蔑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这只箭在诺克萨斯的阵型之间射出了一条血路,顿时,原本整齐的阵型混乱起来。
几个队长站在士兵们之中,尽力保持着士兵们不乱阵脚,但是很快韦鲁斯就射出了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士兵们愈加混乱起来。
他们无奈之下,放弃了维持阵型,高举手里的剑,大声喊着:“冲锋!冲锋!”
面对散乱地冲上来的士兵们,韦鲁斯只是拉开了手里的弓。
他的魔力不停地凝结成新的箭矢,速度快到几乎没有准备的时间。
那些魔力箭无坚不摧,只要是挡在飞行路径上的,不管是盾牌还是人体,都被轻易地洞穿。
箭在士兵身上或许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穿孔,但是一股奇异的魔力附着在伤口上,沿着血液瞬间就流遍了士兵的全身,接着受伤的士兵们的肌肤就萎缩了下去,就像是突遇寒冬的花朵。
脚下漆黑的大地似乎带着股胶水一样,诺克萨斯的士兵们只感觉脚步被粘在了地上,废很大力气才能抬起来,冲锋变得像是蜗牛跑步一样,而且体力还迅速地流失着。
他们冲了半天,也没能冲到几人面前,纷纷倒在了地上。
小黑就那么看着这些人以慢动作前进着,然后被箭矢带走生命,忽然有一种自己是大Boss的感觉,面前的士兵就像是前来送死的讨伐队伍。
卡尔玛和阿卡丽也惊讶地站在原地,一时间都有些不真实感。
韦鲁斯稳稳地射出最后一箭,眼前已经没有一个诺克萨斯的士兵还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