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希典的城墙早已经被诺克萨斯的军队冲击得千疮百孔,大量攻城器械随意地堆放在城墙外,这时候倒是便宜了卡尔玛带来的武士队伍,轻易就从缺口处冲进了城里。
正在溃退的士兵们猛然见到背后被突袭,原本混乱的场面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这些早已失去了秩序的士兵们手足无措,从一开始凶猛的进攻者,变成了只顾着惊慌失措的逃兵。
然而人流的一头都在想着快点从城里跑出去,另一头却被冲进来的武士们吓唬得想往回跑,两相冲击之下,场面更加混乱起来。
武士们看见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传说中凶神恶煞的诺克萨斯的精英军队,而是一群逃难似的家伙,一开始还楞了一下。
但是对方身上诺克萨斯的标志总归是无误的,照准了砍,肯定没错!
一名头盔上就像是有一堆复眼的高大男子一马当先,提着长刀就冲进了人群之中,砍瓜切菜一般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有人做榜样,后面的武士们自然也被激发了血性,喊着口号就跟着冲了进去。
“那个是易?”小黑盯着那个打头的家伙猛瞧,“他的造型还真是显眼啊。”
阿卡丽点点头:“是啊,我们赶来普雷希典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他们。”
“他们?”
“呶,”阿卡丽一指人群中的某人,“那个像野兽一样的家伙就是乌迪尔。”
小黑顺着阿卡丽指出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一名壮汉赤裸着上身,徒手作战,身上不时浮现出不同的野兽图案。
眼睁睁地看着他讲一名敌人手撕成碎片,小黑深深地觉得还是不要多看的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阿卡丽也没闲着,正在大街小巷里窜来窜去,寻找有没有被逼急了要带头反抗的人。如果有,那就想办法弄死。
艾瑞莉娅这边,进展意外地顺利。
她也没想到,这些人撤退着撤退着,就突然溃散了。
城外的浮空大陆她也看见了,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愿不是敌人——不过看起来,并不像是诺克萨斯那一边的。
暂时就够了,只要不是敌人,那就对我们有利!她这么想着,指挥着手下趁机玩命地冲锋。
这种溃退的时机,简直可遇而不可求,但是遇到了,不是傻子都不能放过。
诺克萨斯的将军们也显然知道这一点。
“我们自己逃吧!”看着已经被两面夹击成馅饼的军队,络腮胡子心里清楚,大势已去,这帮士兵能活着出来,恐怕也要经受处罚和重编了。
一刀劈开身旁一名武士的身体,鲜血溅了他一脸,但是他仍旧在说:“我们已经输了,能逃多少是多少,走吧!”
几名将军的武艺都是千锤百炼的,面对武士们的围攻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听到络腮胡子这么说,其他人也明白过来,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分头四散而去。
络腮胡子擦了把脸上的血,有几丝血流到嘴里,嘴里满是腥味。
他最后看了一眼已然崩溃的战局,猛地回头,沿着城墙向战场侧面跑去。
络腮胡子选择了一条武士们多半忽视的路,加上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利用各种掩体遮掩身形,居然真的平安脱离了战场。
不知道跑了多远,喧闹的战场已经被扔在了身后,依然能听到喊杀声,但是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气喘吁吁地,他跑到了一处森林里。
周围的树木让他心里略微有了些安全感,回头看去,普雷希典的高大城墙依然耸立在前,然而城墙那头的场景,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忆的。
停下脚步,络腮胡子决定暂且休息一下,侧耳听了听,确定没有追击而来的脚步声,他终于放下心来,靠在了一颗树下。
看来并没有人追击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也是,那么多容易拿的人头摆在面前,哪里会有人来追这么一个费力还不讨好的角色的头呢?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应该会在原先的大营里汇合吧?但愿南边的领地还没有出问题。
他坐了一会儿,感觉双腿的酸痛感缓解了,便结束了胡思乱想,站起身来,准备继续动身赶路。
但是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络腮胡子浑身骤然一紧,背后汗毛竖了起来。
直觉告诉自己,有很大的危险,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怪物盯上了一样。
他向来很信任自己的直觉,在战场上,这种直觉已经多次救了他一命。
络腮胡子拔出刀,身子微微俯下,警惕地看着四周。
远处,普雷希典的厮杀声依然在继续,而身旁的丛林里,只有微微摇摆的树木,自己的脚踩在坚硬的冻土上,并没有多余的声音。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吗?
络腮胡子忍不住这么想,绷紧的身体也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就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一股力道带着他向前栽倒。
勉力支撑着身子,没有摔倒,而是向前走了几步。
低头一看,一支黑色的箭矢透胸而出,自己的鲜红的血液正沾染在上面,更多的血液顺着箭身流了下去。
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络腮胡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继续走了几步,双腿一软,倒在了林子里。
远处的山崖上,韦鲁斯收起手里的弓弦,苍白的眸子里并没有干掉敌人的喜悦,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真是吓了自己一跳,居然在中箭之后还有力气走路,还以为要补上第二箭呢。
他扭头望向普雷希典的方向,心里默数着自己射出去的箭数。
这些守卫干得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原以为自己会看见的是一座废墟般的普雷希典,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反推回去。
抬头仰望着浮在半空中的陆地,韦鲁斯站在山崖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风声。
诺克萨斯有几个漏网之鱼从战场上跑出来了,没有士兵及时追捕到他们——不过没关系,那些诺克萨斯人,一个都跑不掉。
风吹过他的身体,脖子上那块有些旧的红色布匹飞舞起来,就像是一条鲜红的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