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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九尧这一举动,等同于默认了容长安刚才的言行。于是有了这一事实根据,午膳过后府中人就把曾经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怪不得容长安拒绝府中所有女子的示好,原来他喜欢男人。想当初容长安初入府中,殷九尧横挑鼻子竖挑眼,原来是在进行天人交战,在爱男人还是爱女人的人生抉择上痛苦挣扎,想想他们还在背后暗怪殷九尧不近人情,唉,真是错怪他们王爷了。
至于饭桌上带着容长安落荒而逃的殷九尧,由于没吃饭,则过后让郝伯给俩人做了两碗面。
吃面的过程中,容长安好像意识到自己刚才做错了,一直安安静静地低着头。
殷九尧本就饿了,吃饭又快,她秋风扫落叶般将一大碗面都吞进肚子里,随后就放下了碗。
随着她将碗筷放下,容长安也立马将刚吃了薄薄一层的面碗放下,将筷子摆放整齐,坐姿端正地看着她。
“才吃这么点就吃饱了?”殷九尧狐疑道。
“嗯。饱了。”容长安忙不迭点头。
既然饱了殷九尧也就不再坚持,她下午还要进宫去商议政事。她杀了赵钰,无论如何这事北齐的使臣一定还会和她再“讨讨公道”。
于是殷九尧就进了内室换衣服,容长安连忙跟在她身后,他今天已经比昨天好了些,不拽衣服了,就是默默地跟着。
换好衣服,殷九尧拉过容长安的手,轻声道,“长安乖,阿九一会要出去。晚上就会回来。下午你就和暗香他们玩。好不好?”
容长安沉默地望着殷九尧,随后垂下了头。
殷九尧以为他是同意了,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然,身后的容长安还在跟着。
一直到她走到了府门口,长安还在跟着。
“长安!回去吧。我晚上就回来。”
“阿九,你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生我气了?你不要我了对不对?”容长安忽然低下头,那双亮晶晶的凤眸像是被蒙了一层尘埃,雾蒙蒙的。
殷九尧一愣,刚才那件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啊。虽然当时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并非是觉得丢脸啊。就算现在让她和全天下宣布她喜欢容长安那都是妥妥没问题的。
反正昨夜她为了容长安杀了北齐三公主的事情,再有几天就会传遍三国。人都为他杀了,让他亲一下她有啥可生气的?
与此同时,一阵不合时宜的“骨碌”声从容长安的肚子里传出来。
殷九尧再一愣,长安不是说他吃饱了吗?
蓦地,联想到他刚才的话,殷九尧突然有些心酸。
一想到长安是怕自己不要他了,所以即使还饿着肚子,也要跟着她,她心里就说不出的柔软。
“长安,阿九没生气。我真没生气!我没不要你。我们长安这么乖这么漂亮,不要谁也不能不要你啊。”殷九尧将容长安抱住,红着眼眶柔声道。
“哦。”容长安清冷好听的声音闷闷的。
见他的眸中还是写满了担忧,殷九尧想起昨夜皇帝说要她领着容长安过去看看。殷九尧道,“那现在长安跟我一起进宫好不好?以后我走哪儿都让你跟着,只要你不嫌烦。”
“可以吗?”
“当然!”
容长安的俊颜终于由雨转阴,他语气认真地道,“阿九放心,安安会乖。”
他又偏头想了想,继续道,“安安会跟在阿九身边。不称呼你娘亲,不抱你,有事情小声和你说。”
他竟然将昨晚殷九尧曾经在马车里嘱咐过他的话复述了出来。
“还要加一条!紧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殷九尧一想到昨天容长安的失踪就心有余悸。
“记得了。”容长安终于露出了笑容。
明明是初冬的时节,那一刻殷九尧却觉得花都开好了。
……
殷九尧和容长安两人还是坐马车去皇宫。容长安中午饭没吃饱,殷九尧到了皇宫就命令陆公公让御膳房上一桌好菜来。
御书房里,容长安在屏风后面吃饭,殷九尧在屏风前面伴着飘香的饭菜和几位心腹大臣商议赵钰之事。
今日除了左相闫珅,状元白明轩,将军赵琅,清风之外,殷九尧还邀请了一个人来,这人就是阮灏。
阮灏这人从殿试那日,殷九尧就极为欣赏。她有心栽培提拔他,是以今日破格让他也来商议政事。
突然多了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在场的人都有一些隔阂和警惕,谁都不愿意第一个说话。最后还是殷九尧看了闫珅一眼,老头儿才甩甩胡子站了出来。
左相蹙着眉语重心长地道,“王爷昨日杀了赵钰,想必如今北齐已经站到太子那一边了。如今南梁不断骚扰大云边境,若是北齐在这个时候联合太子,则我们大云内忧外患啊。”
殷九尧“咔咔”地啃着苹果,“明轩,你怎么说?”
“微臣觉得,左相大人所言非虚。然而我们并不一定要处于被动地位。我们大云何不借此机会,再次和北齐开战,有王爷坐镇,北齐军定然丢盔弃甲,不战而逃。”
殷九尧不置可否,又看向赵琅,“阿琅说说你的看法。”
“无论是攻打南梁还是北齐,末将都自愿请缨前往!”
“这么说你也同意明轩的建议。”殷九尧点点头,看向清风。
“属下不建议战,现在还没到必战的地步。而且大云与北齐之战刚刚结束,现在需要休养生息。而每一次战争,受苦难的都是百姓和将士。属下一直认为,当权者的首要责任就是能让他的子民活命。其实这也是我们唯一的职责,让更多的百姓平安健康地活着。将士也是大云的百姓,他们的命我们也要尽量保全。”清风道。
殷九尧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又看向从进来就一直沉默的阮灏,“阮灏,本王想听听你的意见。”
“微臣同意清风将军的看法。目前局势还没有那么复杂,或许我们可以从太子身上做些文章。只要让他和北齐的关系破裂,那我们暂时就可以专心对付南梁。拉一个打一个,比起同时打两个,胜算还是要大得多。”
“怎么做文章?”殷九尧问道。
“今天早上,微臣听外面传言,北齐三公主冤魂不散,正化身成厉鬼在向人索命。”阮灏似笑非笑地道。
“哦,竟有这等事?”殷九尧嘴角缓缓地衔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所以王爷,或许我们可以研究研究这里面的门道。”
“啧,你这话说得就谦虚了。”殷九尧扔掉苹果核,指着另外几个人笑道,“论起算计人,他们几个可都是响当当的行家里手。”
“王爷过奖了,其实是您这‘榜样’当得好。”左相认真地“恭维”殷九尧。
“……”
殷九尧等人在御书房里商议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定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见天色渐晚,想着一会得和容长安去一趟乾清宫,殷九尧就挥手道,“行了,今天都散了吧。”
“微臣(属下)告退。”
等人都走了,殷九尧连忙钻进屏风后面,容长安正在看她之前拿给他的一本书。
“走吧,长安,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殷九尧拉起容长安的手。
“好。”
殷九尧带着容长安出去,边走边道,“我们要去见的人呢,他不会伤害你。长安不用怕。”
乾清宫的四周始终被殷九尧用她最顶尖的暗卫看管着,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进出。最初将乾清宫封锁的时候,太子不是没有试图闯进来过,只是哪次都没有成功。原因就是,殷九尧派过来把守的暗卫,守得不是宫,而是一个阵。
这是殷九尧的师父亲自设置的,连她都没办法,所以太子就更没办法了。
殷九尧领着容长安,畅通无阻地进了只有永宣帝云明和卢公公两人的乾清宫,想到马上要算计他儿子,殷九尧忽然有些抱歉。
永宣帝正在让卢公公陪着他下棋,见殷九尧来了,笑呵呵地偏过头,“哎呀,你这丫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然后就将目光投向容长安,只是这一眼望去,脸上却露出了震惊之色。
“你就是容长安?”永宣帝近年来一直在外游玩,有半年未回京城。这是他第一次见容长安。
“是我。晚辈容长安,老爷爷好。”容长安恭敬地行礼。
殷九尧注意到了永宣帝的神色,心中不免感到诧异。活到永宣帝这个岁数,站在他这个位置,天下已经少有能让他惊讶的事情了。
可刚刚他竟然露出的震惊之色。虽然他收得很快,但是只要不瞎就都能看出来。
“怎么了?”殷九尧蹙眉道,“义兄可是以前见过长安?”
“长安今年可是二十四岁?”云明幽幽地问道。
谁知,长安跟云明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他认真地摇摇头,“不是的,老爷爷,我今年六岁。”
云明:“……”
殷九尧咧开嘴角,忍不住笑着道,“嗯,他是二十四岁,老头你怎么知道的?别卖关子,赶紧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