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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所有人的神色都随着商天心的话凝重了起来。
其实商天心说得容长安和殷九尧都曾经想过,只是始终毫无头绪。
商天心继续道,“这个问题,之前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
她的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这铃兰花本就有强养心脏的功效。而雪见铃兰则是百年前,大云开国皇帝云天泽从西域带回来的新品种,后来不知为何落到无极宫的手中。经无极宫精心培育,其强心、以及补气血的功效已经比最初的雪见铃兰强了数百倍。”
殷九尧不解道,“一株强心补气的花,为何会成为这无极宫的镇宫之宝?”
商天心这回倒是没像往常那般不耐烦,她缓缓地道,“因为这雪见铃兰还有另外一个极为强大的功效。迷幻!只需要服用一株,可以使心智不够坚定的人甘心情愿地任人摆布,直到死亡。无极宫当年之所以能在江湖横行,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有雪见铃兰这种能控制人生死的法宝。所以这一株雪见铃兰的价值,丝毫不亚于一朵天山雪莲。”
殷九尧咋舌,“这么厉害?那为何我当初吃了好几个月,都没事的?”
明明很严肃的话题,可一看见殷九尧的表情,听到她开口,容长安就忍不住地想笑。他弯起嘴角,故意逗她,“大概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心智’这种东西。”
殷九尧:“……”
众人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这种互动,包括商天心。她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她的话,做她的事。
“其实当初长安生病的时候,老身曾经想到过那雪见铃兰。只是老身曾在无极宫数年,虽然它是镇宫之宝,但老身却从未见过它。更可笑的是,这些年无极宫中人拿出去谎称是雪见铃兰的迷药,不过是老身炼药淘汰的废品。所以老身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这雪见铃兰定然早就已经不存在了。没想到,它竟然还存于世上!”
商天心说着说着,脸上就不禁露出惊喜的笑意。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找雪见铃兰?无极宫?”暗香弱弱地问道。
“阿九说曾经从他师父那里得到过,你师父是从哪里得到的?”商天心忽然问道。
殷九尧挠了挠头,“这我也不知道啊。前辈刚才说这雪见铃兰,一株即是珍宝,可是师父给我吃了三个月呢。问题是,我现在找不到我师父啊。我师父他在北齐一战之后就去四海云游了,我都好几个月没他的音信了。”
“没关系。师父那边不行,就试试无极宫。若是无极宫也不行,我们就找类似雪见铃兰的植物。若是都不行……”容长安淡淡一笑,“生死有命,我不强求。”
“不会的,无极宫一定有。”商天心语气坚决地说道,“否则东山顶上那一日,他们不会强行打算将你带走。他们必然有将那个人召唤出来的方法。若是靠人,我自信当今世上还没人能有将长安的病治愈的把握。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有雪见铃兰。退一万步说,无论他们有没有我们也得去闯一闯。”
“那我们要怎么去无极宫呢?”暗香弱弱地问道。无极宫,她以前几乎听都没听过。毕竟他们都不是江湖人。这隔行如隔山啊。
商天心面上也显出难色,“老身已经离开无极宫多年,无极宫的出入令牌我也没有。”
商天心一直都是个医痴,当年她入无极宫,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研究医术和毒术,至于无极宫的一应琐事,她是一概不知的。
几人正蹙着眉,思索着该从何下手寻去无极宫的时候,门外响起福伯的严谨的声音。
“王爷,您在里面吗?”
殷九尧将门打开,“福伯,怎么了?”
“大理寺卿阮昀阮大人在门口有事求见。”
殷九尧心中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连忙道,“请他进来。”
不大工夫,就见阮昀穿着一身便服,脚步匆匆地走进来。
见屋里容长安、暗香都在,还有个面生的年轻女子,他一一点头招呼。
随即他和殷九尧道,“王爷,牢里那人让微臣将这两件物事给您,还说他们主上恭迎王爷大驾。只是除了王爷之外,他们还要见……容公子。”
说着阮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一块令牌,同时递给了殷九尧。
殷九尧低头打开纸张,平和的字迹映入眼帘,只有五个字,凤州无极峰。
商天心面露惊喜,“对,这就是无极宫的出入令牌。”
殷九尧打了个响指,这李允之还真是下了一场及时雨啊。
她亲自将阮昀送回府,再返身回来。
然后就将清风,冷月和影,这一众人都叫进了药庐。
“这令牌你是从哪儿来的?”商天心还不解道。
殷九尧看向容长安道,“长安,你还记不记得李允之?”
“新科榜眼李允之。”容长安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难道他是无极宫的人?”
“是。那天原本我也不确定,只是试探了他一下,没想到他露出了马脚。我已经让他去联络无极宫的尊主,说了我想去拜访。但是他却在传来的口信上说我若是去,则必须将长安也带上。这是他刚传来的纸条和令牌。”殷九尧将这两物递给商天心。
“凤州境内的无极峰?凤州,岂不是离邺城不远?”清风道。
“无极峰,从杨柳村走,大约不到一个时辰就可到达。”容长安淡声道。
殷九尧点点头,她虽然记不住菜谱,但是大云甚至是北齐和南梁的地图都深刻地被她刻在脑海里。无极峰,就处在北齐和大云交界处,那里常年云山雾罩,易守难攻,很少有人去。原来无极宫就在那里。她只要略微在脑中搜索一下,就知道了。
“所以主子的意思,是要亲赴此行?”暗香了解殷九尧,她直接道。
“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出发。若是顺利,则半月时间可返。前辈,长安,你们觉得怎么样?”殷九尧想了想,问道。
“长安的病情不宜再拖,越快越好。”商天心点头。
“可是阿九,你朝中的事情怎么办?”容长安却皱着眉道。
“长安放心吧。有一只老狐狸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让我拿来用用。”
容长安只是微微想了想,就笑道,“你是说皇上?”
“嗯,就是他。朝中有他坐镇,无需我担忧。”殷九尧笑得眉眼弯弯。
虽然殷九尧这么说,但容长安还是觉得心中熨帖温暖。
“那明日一早,我们就赶往无极峰。”商天心下了定论。
……
深夜,同生斋的书房。
由于明早突然离开,殷九尧临时将四大护卫都叫了来。
“清风、冷月,你们都留在京城。从明天开始,本王会称病,闭门不出。清风,帝都的安全就交给你保卫,若是我不在的时候,太子或是他人有任何异动,你都无需手软,依法处置。至于我们之前的计划,只管继续施行,毕竟赵钰的头七也快到了。”
“属下遵命。”清风颔首。
“冷月,宫中事务,以及近期的所有奏折,你直接搬进乾清宫里,让老狐狸去处理吧。而这些日子,宫内外大小事务,你都去问乾清宫问老狐狸。”殷九尧事无巨细地吩咐,此时此刻,她坐在书案后,一身凛然的威严。赫然就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独有的风范。”
“属下遵命。”冷月眸子沉定,冰冷的容颜绝美凌厉。
“好。那这些日子,我就将帝都交给你们了。若是太子的人寻衅滋事,你们无需理会。只需要将其交给皇帝去处理。冷月,这件事情你记住,务必由你亲自。”殷九尧意味深长地道,“义兄虽然是个老狐狸,但是人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当爹还是当得很称职的。”
冷月面无表情地瞅着地面,说了声“属下知道了。”
容长安他们起早就得走,容长安骑着烈火,殷九尧骑着黑雪,其余几人也没有娇弱的,通通都是骑马快行。没想到还没等离开,就见白明轩和白芍迎面走过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白明轩惊讶道。
“有些事,要去一趟凤城。”容长安含糊地道。
“我也要去!凤城离邺城不远,正好我自打来了还没回去过呢。”白明轩眼睛一亮,兴奋地道。
白芍在一旁注视着容长安,听到“凤城”两个字的时候,眼里快速地闪过一道幽光。
“让我也去吧,我也顺便回去看看爹爹。爹传信来说,娘亲惦记我,向我回去看看。但是哥哥不放心我一个人走,所以就耽搁了。正好你们回去,我跟着你们一起走啊。”白芍可怜巴巴地看向容长安道。
容长安想了想,看向商天心和殷九尧。
“我无所谓。”殷九尧耸耸肩。
“随便。”商天心也道。反正去了也是当炮灰,本人都不介意,他们就更不介意了。
于是,容长安和殷九尧一行人里,就多了个白明轩和白芍。
……
殷九尧此行行踪隐秘,几个人也都是吃得了苦的人。路上又有殷九尧的血,每天定量供给容长安,几个人在第七日的下午顺利抵达了无极峰。
白明轩和白芍在路上知道了几人此行的目的,就更是强烈要求跟着来,赶都赶不走。于是容长安和殷九尧没办法,也就让他们来了。
殷九尧这不是第一次来无极峰,却是第一次知道,这无极峰的峰顶竟然会有一座无极宫。
“这么高啊。”暗香仰头望向山顶,却只有云雾层层弥漫着。
无极峰山势险峻,重峦叠嶂,若是想要上到峰顶的无极宫,就只有沿着陡峭的台阶拾级而上,一步不慎,就极有可能跌下山,万劫不复。
殷九尧看着这长不见尽头的台阶,暗暗咋舌,怪不得这容无极轻功如此之好,天天这么爬台阶,爬不好就得掉下去摔死,估计是谁谁轻功都得顶好才行。
容长安也在仰望这座山峰,他的眼神平静幽深,殷九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轻声问道,“觉得这里熟悉吗?”
“我有几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都发现自己躺在这里。原来原因竟是这样的。”
殷九尧捏了捏容长安的手,“快了,再过几日,你就会彻底康复了。今后你人生里的每一天,都将只属于你一个人。”
容长安回握住她的手,殷九尧感受到,他的手有一丝丝的颤抖。
“走吧,趁着天黑前,我们最好爬上去。”殷九尧朗声对着身后的人道。
由于这其中有人不会武功,于是殷九尧和影两个会武功的就站在首尾。几个人相互拉着彼此,小心地攀上了无极峰。
站在无极峰顶,仿佛是从晚霞中走出来的几人,仿若仙人。
殷九尧一行人刚刚赶到,就有一位身穿紫衣头戴金面的男子走上前来,先是见到容长安的脸,对他行了大礼。
由于白明轩和白芍,容长安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他们容无极的事情。所以白明轩见状,极其惊讶,“长安?”
“以后有机会,我告诉你。”容长安只说了这一句。
给容长安行了礼,随后戴面具的男子对着殷九尧道,“请问是殷九尧吗?”
殷九尧眉头微蹙,将令牌递给男子,点头道,“我是。”
“那么这几位就应该是容公子、商神医、影大人、暗香大人、白状元还有白小姐是吧?”那男子一一将在场几人准确无误地认出来,并且带着身份,显然对这几人了若指掌。
殷九尧只是眉毛动了一下,面上仍旧如常,“没错。”
“我家尊主已经在峰上恭候大家多时。请。”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即只见他走到一处石壁前,摸着上面一块的凸起,轻轻一拧。
瞬间,“哗”地一声,那石壁竟然向两侧移动,原来竟然不是真正的石壁,而是两扇石门。
待石门打开,那男子领着众人进去,竟然别有洞天。
这外表看上去只是山峰,原来山峰中,竟然才是无极宫真正的大门。
有一丈多高的两扇石门威严气派,虽然全部都是石头制成,但是铺着白玉石的地面却平坦光华,粗粗看去仿佛就是个土山洞,可若是细细打量,便会发现这其中的精致与别出心裁。仿佛是一个石宫。
尤其是这大门之上的标记,一朵妖娆的红莲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肆意绽放。
殷九尧端详着这标记,眼中划过一抹疑惑之色。她似乎在哪里看见过这个标记。
“请这边走。”已经又有两位面具男子走过来,接替了先前的人,引领着众人往里走。每一处门口都有人把手,但却安静地仿佛没有一个活人。所有人井然有序,不愧是江湖第一邪派。与那些占山为王的普通土匪,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一路走着,都有拳头大的夜明珠照亮,而那熟悉的标记也不时地就会出现一个。
殷九尧脚步不着痕迹地慢下来,她走到商天心旁边,低声问道,“前辈,你说过你和长安的娘亲是多年好友。他的娘亲现在还在人世吗?”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商天心皱眉道,“早就不在了,长安那个时候才八岁。她生了重病,是我没能将她救回来。”
商天心脸上显出淡淡的遗憾和失落。
“您确定她已经死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新柔是我和长安亲手埋得。而且难道我连一个人是不是真得死了都分辨不出来吗?”商天心瞪了殷九尧一眼。
殷九尧碰了个硬钉子,不好再问,只是兀自陷入了沉思。
两个面具男子一直领着几人到了一条长廊,“这里是今晚几位的住的房间。几位可以自行挑选。至于摄政王,容公子,则请二位与我去见老尊主。”
话音一落,几个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最后殷九尧看了容长安一眼,容长安温和地和男子道,“烦请带路。”
“您客气了。”男子恭敬地回了一礼,随即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容长安和殷九尧牵着彼此的手,跟着黑衣人往前走。
路上,殷九尧状似无意地指着墙壁上妖娆的红莲,问道,“请问这就是你们无极宫的标识吗?”
“回禀王爷,是的。”
“一直都是这个标识?”
“从百年前无极宫创立之始,就是这个标识。”
殷九尧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她没注意到,一旁的容长安,神色慢慢变得有些古怪。
黑衣人领着二人七拐八拐地走着,殷九尧在心里默记路线,却发现这走法竟然是按着八卦阵的方位排列设置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警惕。
还没等二人走进无极宫的正殿,殷九尧就听到了两声桀桀怪笑。
“殷丫头,小无极,你们来啦。老夫可是等你们等得好苦呦。”一道苍老却尖锐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殷九尧听来,就与那毒舌吐着蛇信子的“嘶嘶”声一般无二。
殷九尧和容长安走进正殿,就见同样戴着金色面具的老头佝偻着身子,堆坐在高台之上,浑浊而锐利的双眼不安分地扫射着两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殷九尧淡声道。
老头却看向了容长安,口中发出啧啧声,“哎呀,小无极瘦了啊。是不是不认识为师了?啊?小无极?”
容长安面容清冷,他不卑不亢地仰头看向老头,“在下容长安,今日乃是初见前辈,前辈认错人了。”
老头却笑得更大声,然而随着他笑声停止,他立刻冷哼了一声,“真无趣!还是我们小无极更好玩。依老夫看,你确实还是死了的好!”
殷九尧眉头微蹙,想说什么却被容长安拉住。于是,二人都没有还口。
于是老头又继续道,“殷丫头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老夫,莫非是想通了,打算做老夫的徒弟了?若真得是这样,那老夫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做你徒弟?我师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优雅高大,无所不通。文韬、武略样样强过你,本王还需要拜你?笑话!”
“那你们这是……”
“听说你们无极宫有一样镇宫之宝?”殷九尧眼睛一转,问道。
老头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殷丫头是想说什么?”
“雪见铃兰!本王这次来是来求取它!”
“既然殷丫头你知道这雪见铃兰是我无极宫的镇宫之宝,还敢来求取?”
“那你是给还是不给?”殷九尧反问。
殷九尧这气质十足的一问,立刻就将老头逗得哈哈大笑,“老夫好久没碰见这么有趣的人了。多可惜你是个女娃,你要是个男娃,老夫定然是要将你留在无极宫里的。就看在老夫这么喜欢你的份儿上,老夫决定,将这雪见铃兰给你啦!”
“当真?”殷九尧一愣,本以为要血溅当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想到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说给就给了。
就连殷九尧都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不过今天天色已晚。你们今晚就在峰上住下。等到明日下山的时候,老夫派人将雪见铃兰带给你,你拿着下山吧。”
殷九尧直觉有异,然老头儿的话言辞恳切,让她挑不出毛病。纵使心中千般疑惑,她也只得应承,“那就先多谢老尊主了。”
“好说,好说。”老头阴测测地笑着。
让殷九尧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而容长安,则全程并未说话,脸色却格外地苍白。
二人又黑衣人带着出去,殷九尧问他,“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我现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容长安的额头上浸出了冷汗,殷九尧抓着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指尖格外冰冷。更糟糕的是,他竟然在微微发抖。
殷九尧担忧地看向他,“你到底在怕什么?”
蓦地,殷九尧的话像是戳中了容长安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他缓缓地停下脚步,蹲下了身子。
苍白的俊颜上竟然渐渐地浮现出恐惧之色。
殷九尧从来没有,哪怕一次在容长安的脸上看到恐惧。她心知情况恐怕不妙。
“长安,别怕。有我在。”殷九尧将容长安抱住,黑衣下属此时训练有素地退到一旁,远远地站着。
容长安靠在殷九尧的肩膀上,她这才发现他全身都在发抖,“长安,你怎么了?”
只听耳畔响起熟悉温润的男声,只是这次声线中却带着一丝颤抖,他说,“阿九,有妖怪。这里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