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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处中客房并不多,两两一个院,两道院墙将几间客房分割开来,其间布局讲究,花鸟鱼石一应俱全,还位于甚少有人来的偏院,晨起时只有鸟雀的叫声,分外的宁静清幽。
若放在平时,云隽早就兴致冲冲地进去看房间了,可如今她神游似的,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柳云暮此时回过身,看了江蓠一眼。
被他这忽然一望吓到,江蓠周身一顿,傻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就在她想谄媚地上去狗腿子一下的时候,柳云暮径直拿过云隽手中的精致佩剑,朝她丢了过来。
江蓠下意识接住了朝着脑门来的佩剑,手刚刚握住剑鞘,柳云暮已经拔了怀中的寒光剑,剑尖指地,冷声道:“许些时候不见,功夫精进如何?”
她刚“啊”了一声,还未来及说话,他眨眼间逼近,她只得侧身躲避,同时拔了剑,一跃到他的身后。
这……是要跟她比划比划啊。
深知自家师兄的脾性,说比划就是比划,半点情分不留,她也不能多做让步,否则到时候让步不成,反而被剑气伤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思至此,她反手握剑,行了抱拳礼:“请吧,师兄。”
柳云暮的剑术她见识过不是一次两次,向来凌厉,她暂时忽略了心头那些乱糟糟的情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战。
自从江蓠离开重英山,再也没有机会与柳云暮比划,云隽一看,顿时提起了精神,小跑着挪到了一侧,聚精凝神地看着二人的身形。
他的身形很快,几乎眨眼间逼近,出剑利落果断,毫不犹豫,而且直冲面门而来,江蓠迅速躲避着,抬剑抵挡,偶尔能抓到一些空档偷袭,可惜每每都被无形中化解。
寒光剑乃稀世神兵,遇水成冰,是师父青年时的佩剑,如今赠与了柳云暮,于他来说是如虎添翼,进可攻其不备,退可独善其身偿。
寒冷刺骨的剑气时不时划过身侧,江蓠隐隐觉得有些吃力,她反身蹬地而起,踩在院中树木的树干上,一眨眼落在柳云暮的身后,他早有察觉,回身一剑刺来,她只能急急后退。
一旁观战的云隽看得入迷,口中时不时发出赞叹声。
小巧的佩剑挡住寒光剑泠泠的剑锋,她皱了皱眉头,特别是看到柳云暮毫无波澜的神色,她暗暗叫苦,她的本事对付自家师兄一向吃力,加上最近疏于练习,打得过才有鬼了。
终于,她手中的佩剑掉在了地上,寒光剑的剑锋抵在了她的心口。
不过为了防止剑气伤到她,柳云暮及时收回了剑,入了鞘,目光沉沉地看着气喘的她,冷哼了一声,“你在这里想必是整日懒散,功夫才会退步到如此境地。”
江蓠抬手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云隽先一步凑了过来,愤愤不平地说道:“师兄你未免欺负人了,师姐的功夫一向如此,她若是当真用了轻功,你也未必能抓到她!”
她斜着眼睛看了看他,“我瞧着啊,师兄你就是生气了,故意折腾师姐,你先前出手可没有这么重……”
话还没说完,云隽看到柳云暮望来的视线,立马闭上了嘴,缩到了江蓠身后。
先前自己不辞而别,忤逆了师父,怎么想都是自己的不对,江蓠也知道这个理,所以面对柳云暮一直理亏,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佩剑还给云隽,自己走到他身旁,弯着眼睛嘿嘿一笑。
“是我的错,害得师兄总是在找我。”她抬手碰了碰他的手腕,见他没有动作,才缠住了他的手臂,笑得一脸谄媚,“我当真知错了,等到回去,你就是罚我面壁一个月……不,三个月,我都没怨言。”
闻此,柳云暮垂眸望向她,看到她平时一犯错就会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并没有说什么。
“别生我的气了,这次我真的不跑了。”江蓠连忙表忠心,“上次是因为实在是有事情,这次不一样,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
不提及这事还好,一提及,柳云暮想到了些什么,微微皱了眉头,沉声询问道:“你与那人是认真的?”
这话说得突然,江蓠愣了愣,一开始没听懂,不过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柳云暮口中的那人,明摆着就是萧子翊,之前为了演戏与他共处一室被柳云暮逮了个正着,今日恰好他又来探望,一来二去,这都见了不知几面了。
每次前来,她都与萧子翊在一起,难怪柳云暮会多想。
面对如师兄一般亲厚的人,她其实可以毫不避讳地直接说他们的关系并非他想的那样,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云隽此时凑了过来,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她,急急地问道:“对啊对啊,师姐,那人长得好生俊俏,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看着从小到大疼爱的小师妹,江蓠不自觉想到了段珩,想到了在院中云隽激动又无措的模样,还有她那双抓着段珩衣袖一直发颤的手。
她下意识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口,半晌之后,终是点了点头,“……是认真的。”
听了她的回答,柳云暮的眉头越皱越紧,随即一挥衣袖,转身走进了客房。
他这一走远,压力瞬间减小,江蓠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她本不想说这句话的,可为何话到嘴边又变了味道……
心口情绪堆积,实在是烦闷不堪,她傻愣愣站在院中,云隽疑惑地看着她,抬手在她眼前挥了又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江蓠偏过头去看她,无奈地笑了笑,随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揶揄道:“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不过就是见到个昔日旧友,哭成那模样,不知羞。”
云隽一愣,面颊不由得泛了红,颇为局促的模样,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我、我也不知道,段哥哥如今与年少时不同了,可我还是认得,就是瞧着他不知该怎么说话,下意识就哭了……”
越说越局促,她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面颊上两团红晕一般,在她摇头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梦初醒一般轻轻“啊”了一声,随即踮脚凑到江蓠耳旁。
“师姐你给我的那封信我看了,放心,我偷偷看的,师兄不知道。”她压低了声音,“你说谁有旧疾需要诊治?这几天我帮你看看吧。”
她不说这事,江蓠险些忘了。
客房中柳云暮正收拾包裹,并没有注意院中情形,江蓠看了看满脸好奇的云隽,又想起她与段珩之间的旧事,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缓一缓,遂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急,这件事晚些再说。”
…………
金陵城郊近些时候颇为热闹,探子捕快都聚集在那,花了不少功夫,一个探子才在村外小树林中找到了一个老实巴交的放牛郎。
那个放牛郎被找到的时候,吓得直哆嗦,得知不是来抓他的时候才放下心来,同时说出一个消息。
那日首辅大学士来到城郊,衣着华贵,一眼便能看出身份不凡,那放牛郎恰好路过密林,见到了大学士进了一间不起眼的茶铺,好似在与一个人会面,但他没有看清。
毕竟是个有钱人,为何要进破落的山野茶铺?这让放牛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终究不是什么要紧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神机处捕快赶忙去了那间茶铺,发现茶铺老板几日前已经搬走,茶铺中破落,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蓠正怀抱着俸禄在神机处中来回得跑,顿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
首辅大学士那日前去城郊一定是有事在身,或者是要去见什么人,而且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牵扯,否则在金陵城中哪家茶铺不能会面。
在朝当官的,很少有一生清白克己奉公的,谁还没点花花肠子,若是能挖出其中牵扯,对破案一定有所帮助,不过她一个小捕快明面上很难找到些什么,只能靠萧子翊那日说的夜探学士府了。
她有了些思路,却不料一个不小心掉落了不少装着银子的锦囊,只能蹲下身赶紧捡。
最近神机处众人十分忙碌,半是嘉奖半是督促,这个月的俸禄多了些,她好歹也算是管后勤的,跑腿的活都是她做,俸禄一到,她就得赶忙给大家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