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陆行洲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盛怒的男人给迁怒,心里想着,有个专门作对的小舅子,还有个势力不小的情敌,他二哥这处境,也是艰难。
“进不去?”陆沉光稍稍平复怒气,开口问道。
陆行洲马上道:“进不去,郑家的人守得很紧,但凡靠近那栋房子,他们就会各种脏水泼上来,怀疑我们是不是别有居心。”这种栽赃耍赖的手段无疑是郑琅的风格,但郑家老头没有阻止,如果他们硬要闯进去找许幼南,到时候谁知道郑琅又要耍什么手段?要是和郑家撕破了脸,老太爷肯定会弄死他的!“南南的新号码也拿不到——本来不该这么困难,但他们好像就特意防着我们。”
陆行洲现在很同情他二哥,电话打不进去,人又见不到,要怎么跟许幼南解释?恐怕现在,许从临和郑琅已经把他二哥说成了无情无义的人渣!
陆沉光大开大合地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好半晌不说话。
他在许幼南出事的时候,就接到了下属的汇报,因为猜到可能是有人知道了许幼南的身份,所以早就做了布置。在绑匪连通视频的时候,他发现那些人根本就还没确定许幼南的身份,为了不将火往许幼南身上引,只好做出一副不在乎她的表象。毕竟,许元良的女儿,这个身份实在太过吸引人,不管是想要暗杀的,还是想要勾搭的,人数都多到难以预料。
因为猜到那些绑匪没确认许幼南身份,不敢动她,所以才决绝地切断了视频。那时他面上一派平静,可谁都不知道,他内心有多么恐惧,生怕绑匪不按常理出牌。可是要他答应绑匪那高得离谱的赎金,他也不愿意——不是因为舍不得那点钱,而是怕太过高调,引起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怀疑,以致于将许幼南置于险境。
更何况,许幼南的身份既然已经泄露了出去,接下来肯定会有不少势力闻风而来,他总有顾及不上的时候,到时候她要是出了什么事……
暗地里他早就让人将线索给许从临,让许从临带着人手去救援,谁知道郑琅竟然跟去了!这个到没什么,可是郑琅竟然和许从临联合起来,将许幼南带走了?!
现在这发展,是许从临根本没把他的打算告诉许幼南?甚至可能还故意引导许幼南误会了他!不然以许幼南的性子,不可能待在郑琅的房子里不出来!
察觉到房间里气压越来越低,陆行洲放轻脚步,悄悄溜了出去。然而没过一会儿,又不得不跑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哥,唐苑来了,她说——你昨天答应过,今天陪她去买化妆品。”
陆沉光睁开眼,面无表情,听见陆行洲问了一句:“你……还要去吗?”
陆沉光说:“去。”事到如今,也只能将先前的计划进行下去,让唐苑成为许幼南的挡箭牌。等事情平息,再想办法把人哄回来。
当然,想到许幼南如今可能误会了他,不知道有多难过,陆沉光胸腔中就生出一阵窒闷之感,对陆行洲道:“继续想办法,联系上南南之后,找机会跟她解释一下。”只要许幼南察觉到事情不对,肯定会自己来找他。
陆行洲淡然领命,心里一片哀嚎。继续想办法?现在除了直接带人闯进去还有什么办法?
与此同时,D国,许元良正搂着一个长相清纯,穿着却十分暴露的女孩子,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左手抓着女孩子纤长柔美的小手在他裸露在外的精壮胸膛上慢慢滑动。墨镜遮掩了双眼,也掩盖了眼角几缕细纹,于是即使已经年近五十,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依旧有着让女孩子怦然心动的资本。
听见属下的汇报,许元良唇边扬起一抹轻笑,道:“要不是他们两个的确是亲姐弟,我都要怀疑临临是不是对他姐姐生出了什么别的心思。四年来,已经悄悄破坏掉南南不少桃花,这会儿可好,竟然还长了胆子,明目张胆的耍手段?他难道是想让他姐姐一辈子嫁不出去不成?”
汇报情况的夏添是许元良的心腹,平时和许幼南姐弟的关系也不错,这会儿听许元良这么说,就笑道:“少爷和小姐的关系一向亲密,少爷恐怕是不想让小姐被人蒙骗,少不得要把把关。”
许元良笑了笑,这哪是把关?许从临分明是和邱澹站到了一个阵营。就是不知道那个陆沉光到底有怎样的本事,要知道他家临临可是一向都不怎么待见邱澹,这次竟然被陆沉光激得选择了邱澹?
“罢了,让他们闹去吧。听说有人泄露了南南的身份,这些日子他们恐怕都不会过得太太平,你再派些人过去保护着,我可就只有这么两个宝贝……”
说到这里,许元良忽然顿了一下,然后话音一转,问道:“那个陈幼北和黎漾,怎么样了?”
夏添迟疑了一下,低头汇报道:“刚刚接到的消息,陈幼北只坚持到了第三关。因为您特意吩咐过,所以我们本来想去把她带回来,可是没想到,人不见了。”
“不见了?”许元良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我们搜索了附近近百里的森林领域,没找到人。”
许元良并没有动怒,他问道:“黎漾呢?”
夏添说:“黎漾过了所有关卡,因为受了重伤,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竟然过了?”许元良有些意外,笑了笑,道:“等他养好了伤,就把人送到我这里来吧。恐怕,临临和南南要多一个哥哥了。能把自己的身世瞒得一点风都不透,还过了我的考验,看来,我这个儿子,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许幼南蹲在房间里,一连刷了几天陆沉光和唐苑各种场合秀恩爱的新闻,然后又收到唐苑发来的挑衅信息后,终于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竟然拿到了她的新号码?唐苑也的确有点本事!给她发陆沉光穿着居家服的样子的照片是想干什么?住进陆沉光家里了不起?
许从临和郑琅听见声音,连忙推开房门进了房间,“怎么了怎么了?”
许幼南说:“我要废了唐苑!”
和郑琅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许从临道:“唐苑现在每天都和陆沉光在一起,听说还搬进了陆沉光的房子。你要怎么弄她?冲到陆沉光家里去?你忘了他是什么人?能让你在他家里放肆?”
许幼南冷笑,“冲到他家里去怎么了?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着!”
郑琅幽幽地道:“那天你在绑匪手里的时候,他可是直接就不管你的死活了。以前的情分还能干什么呢?现在唐苑可是他未婚妻,外面甚至有人在传,唐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陆沉光怎么可能让你伤了唐苑?”
好几天过去,伤口好不容易有点结痂的迹象,此刻竟然又被郑琅撕开来,重新恢复血淋淋的模样,许幼南气得想搬起椅子往郑琅头上砸!
她跟他什么仇什么怨?非要这样对她?!
郑琅被许幼南那目光看得浑身僵硬,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许从临表示要单独跟许幼南说话,郑琅识趣地出了房间。许从临对许幼南说:“现在不是你去找唐苑的好时候,我最近在想办法将项链从陆沉光那里拿出来,等事情一成,我们就准备回D国,临走时再收拾唐苑和陆沉光不迟。”
许幼南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视线,其实项链现在就挂在她脖子上,陆沉光早给她了。之所以一直没告诉许从临,也没告诉许元良,是因为她不想那么快回D国,就以项链还在陆沉光身上为借口,一直待在陆沉光身边。可许从临不知道,现在还在想办法从陆沉光身上下手呢……
想了想,许幼南还是没说实话,要是现在就把东西拿出来,许从临肯定立即就会带她回D国,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呢!
可是——
“我去找唐苑的麻烦,和你想办法从陆沉光那里拿到项链,有什么关系?”
许从临噎了一下,然后说:“我是说,我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去找唐苑,总得陪着你去,可是现在我没时间。”
“我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去?多带点人就好了!”
“可是你的身份已经被人察觉到了。”电光石火之间,许从临终于想到一个正经的理由,“你忘了我们以前在D国的日常?有多少次差点死在杀手的子弹下?虽然现在还没人出来确定你的身份,但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
许幼南被说得哑口无言,捧着脑袋在房间里忿忿地走来走去,“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啊!一拿起手机就会看到他们俩的新闻!姓唐的竟然还发短信骂我!我就是想和她打一架!你看看那些新闻,照片上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以前得意的时候都没笑得这么灿烂过!”
看许幼南这样火大,许从临幽幽地说了一句:“找唐苑有什么用?症结又不在她身上,你该弄死的,不是陆沉光吗?”
许幼南瞪了他一眼,道:“我就是不找陆沉光!我舍不得!怎么了?你有意见?”
许从临一噎,口不对心地道:“没意见。”心里早把陆沉光刮了百十遍,只觉得那男人是越来越讨人厌了!
“没意见就好。你去,给我注意着唐苑,等她落单的时候叫我,我就不信她每时每刻都和陆沉光在一起!”
“为什么要等唐苑落单的时候?”虽然很不想许幼南和陆沉光见面,但许从临还是疑惑,不是应该去找陆沉光质问的吗?为什么反而要等陆沉光不在的时候去找唐苑?
许幼南瞪着眼睛,“问那么多做什么?不想告诉你!”她是要去干嘛的?和唐苑打架啊!要是陆沉光在,又根本不帮她,反而站在唐苑那边,她要怎么办?到时候不仅得丢光脸面,恐怕还得伤透自尊。至于质问——她会另找机会的,她又不是面团捏的,真当她可以随便欺负,受了委屈会忍着?
许从临郁闷的领命而去,非常不能理解,现在在他姐心里,陆沉光应该是个渣男了吧?凭什么还舍不得?
出了房间,许从临收到一条消息,看了之后,面色隐隐有些古怪。
他想找陆沉光麻烦,是因为不喜欢陆沉光。郑琅找陆沉光麻烦,是因为他把陆沉光当情敌,可是这个李曌凑什么热闹?
听着下属汇报的消息,陆沉光也是不解地皱着眉头,许从临和郑琅就算了,李曌这是干什么?最近不仅忙着解决那些被许幼南的身份吸引过来的各路人马,还要分神应对许从临和郑琅的找茬,已经快忙不过来了,竟然又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李曌?
从上次李曌和许幼南的相处来看,李曌对许幼南可没有那样的心思。
陆沉光沉着脸,想着是不是得去李家跟李老爷子谈一谈,他孙子在外面这么熊他知道吗?
“生意上总被许从临和郑琅找茬,暗处的行动又被李曌干扰,虽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不能解决,但是我都快累死了!”陆行洲顶着两个黑眼圈,不抱任何期望地问陆沉光:“二哥,我可以回去演我的戏吗?我突然发现二把手这种职位并不适合我……”
余下的话在陆沉光一个淡漠的眼神下消失在了嗓子眼里。
许从临监视了唐苑几天,发现陆沉光现在但凡出门必定带着唐苑。他当然知道陆沉光这是把唐苑当做靶子,把暗处那些对他姐心怀不轨的人都引出来,然后一个个解决,但是这事他可不打算让他姐知道,不然这几天的谋划就白费了。
陆沉光的高调,让唐苑名声大噪,现在几乎没人不知道,唐家小姐才是陆总的心肝宝贝,没见上哪儿都带着吗?先前那许幼南有这待遇吗?
普通人都只对唐家小姐一阵羡慕嫉妒恨,暗处那些闻风而来的人,却已经快压抑不住狂喜的心。能让陆沉光这么在意的,肯定就是许元良那个传说中的私生女无疑啊!
许幼南等得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许从临终于告诉她,找到机会了——就现在,唐苑一个人带着保镖,在外面闲逛,陆沉光没跟着。
许幼南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动作非常迅速地换了一身运动装,扭扭脑袋蹬蹬腿,朝许从临一扬下巴,道:“走!”
几天来一直企图接近许幼南,却被许从临拦着没能成功的郑琅,自然不会错过这次保驾护航增加亲近值的机会,道:“我也去。”
虽然现在唐苑承受了大半的火力,但谁能保证没人将主意打在许幼南身上呢?许元良虽然又派来了人,但有郑家的人跟着,总要多一层保障。于是尽管很不乐意,但许从临还是没说反对的话。
有他看着,郑琅还能怎么勾搭他姐?
唐苑目前的所在地是B市最大的一个商场,许幼南得了具体地址,找了个墨镜带上,直接就奔那处去了。看见唐苑之前,许幼南先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一队极其高调的保镖队伍。唐苑就在那些黑衣保镖之间,姿态十分悠闲地挑选着……婴儿纸尿裤!
许幼南冷笑了一声,恐怕这一心想攀上邱澹的女人,根本就没想过睡了她的根本就不是邱澹吧?
许幼南的出行阵仗自然不会比唐苑小,但为了避免太过高调惹来麻烦,跟来的保镖都是穿着便衣装作路人的模样,她身边就跟了许从临和郑琅而已,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得十分对称。
许幼南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朝着唐苑走去。
还没靠近,就已经引起了唐苑身边保镖的注意,连忙提醒了唐苑。唐苑转过头来,看见许幼南,忽然笑着挑了挑眉,“我可是听人说那三个绑匪都有些来头,出了名的狠辣无常。我家沉光不管你了,你竟然还没缺胳膊少腿?运气真是不错。”又扫了许幼南左右两边的人一眼,嗤笑道:“我还以为,你现在该躲在被窝里悲痛欲绝呢,竟然还有心思勾搭男人?怎么,到我面前来,是来炫耀的?”
我家沉光?勾搭男人?
许幼南弯了弯唇角,抬手取下墨镜,漫不经心地道:“唐小姐的嘴还是和你人一样臭,不过我今天来可不是向你炫耀勾搭男人的技巧的,反正你就算学会,你想攀附的人也不愿意给你勾搭。”唐苑的心窝被狠狠戳了一刀,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许幼南笑得眉眼弯弯:“我今天来,是来找你打架的,或者说,不该叫打架,该叫——单方面殴打。”
话落,许幼南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踢上了唐苑的左膝盖!
唐苑身边的保镖同时被许幼南这边的人给缠住,更何况根本没人料到许幼南会突然发难,一下子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唐苑闷哼一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人就跪在面前,许幼南哪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作势又要去踹唐苑的小腹,唐苑顾忌着肚子里“邱澹的孩子”,竟然没敢还手,双手紧紧捂着肚子,这任人宰割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那军人的利落模样?
唐苑抬着眼睛,眼中的怨毒快要将许幼南的身体烧出洞来。许幼南抓着她头发,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我打你,即使不为以前的事,你也不冤枉。我这几天的确是被管着,断了和外界的联系,但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那天那条短信,就为了激怒我吧?你想和当年的陈幼北使一样的手段?你以为我脏了,邱澹就不可能要我了,是这样的吧?”唐苑竟然找了人企图轮奸她,似乎还做了十分细致的谋划,但求一次就让她身败名裂。
要不是神出鬼没的李曌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她的新号码,给她报了信,她今天极有可能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而非带着郑琅和许从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谁知道她一个人出来会遭遇什么呢?
唐苑惊愕地瞪大了眼,许幼南冷笑一声,又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巴掌,“你总是让我很想弄死你。”
许幼南动作太大,双方保镖的交锋更是让商场乱成一团,立即就引起了慌乱。许幼南漫不经心地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已经有人报了警。
松开唐苑,许幼南退开身体,正欲说话,却有几个人忽然出现,破开围观的人群,朝着他们这方向走来,领头的是两个慌张的商场保安。
许幼南偏头一望,看见了面无表情的陆沉光。他身后只跟着两个保镖,通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却让人不由自主为他让了路。
看见陆沉光,唐苑眼睛一亮,咬唇忍着痛,颤着声音喊了一声:“……沉光!”陆沉光既然要利用她为许幼南转移注意力,这种时候她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这几天不断陷入险境的付出?
唐苑就看准了,陆沉光无论如何,都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对许幼南的重视!想到这几天弄明白的事情,唐苑心中更是不甘,凭什么她许幼南能那么幸运,拥有了陆沉光和邱澹的爱,还拥有那么高贵的一个光环?
今天她就要让许幼南尝尝被心上人漠视的滋味!
听见唐苑口中吐出的称呼,又看了一眼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唐苑身上的陆沉光,许幼南抿着唇,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许从临早在陆沉光出现的时候就警惕起来,被许幼南简单粗暴的泄愤手段震惊到的郑琅也反应过来,和许从临一起挡在了许幼南面前。
许幼南冷眼看着陆沉光走近,然后亲手拉着唐苑的手将她扶起来,最后将冷漠地目光转向了她。
许幼南心中一痛,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倔强地瞪着她的眼睛一点也不肯挪开——不管刚才有多冷静,反正只要面对着陆沉光,她就根本戴不上冷静的面具。
“不回家就算了,你带着人来围堵我的未婚妻,是想干什么?几天不见,胆子又肥了?”
陆沉光的声音是冷的,许幼南紧紧抿着唇,睁大的眼睛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湿润。陆沉光的态度为什么可以变得这么快?许幼南不解,但这时候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想这些,她满脑子都是陆沉光唐苑的亲密姿态,以及面对她时的冷言冷语。
陆沉光面上冷漠,实则许幼南委屈的眼神,已经让他乱了心神。可是现在这场景,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在蠢蠢欲动,却又因为不确定目标到底是唐苑还是许幼南而迟疑着不出手,他怎么敢,让人看出许幼南对他的不一样?
“跟我回家!整天待在别人家里,像什么样子?”陆沉光微微皱着眉头,尽量让声音放得平稳又冷静,像是家长对胡闹的孩子下命令,“或者你就永远不要回去。”只要回去,他就能跟她好好解释。
努力睁大了眼睛,许幼南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回家?暂且可以把那里称作我的‘家’,可是现在我回去做什么?看你和别人如何恩爱吗?”
看着陆沉光隐忍压抑的模样,许从临本来暗自愉悦,一转头看见许幼南哭了,立即就是一慌,连忙抬手帮她擦拭眼泪,“南南,我……”许从临忽然有点后悔,就该打探清楚了再带人出来啊!怎么会遇上陆沉光?
陆沉光生生忍住了迈步上前的冲动,正想开口,郑琅忽然往左边迈了一步,挡住了许幼南的身影,“陆总,你家里现在什么情况?让南南回去,恐怕不合适吧?你难道不知道她喜欢你不成?为了唐小姐,你已经利用过她一次了,到底也算是你的家人,看到她这么难过,你就忍心?”为了误导许幼南,也为了忽悠暗处那些人,郑琅胡扯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将火力全部引到唐苑身上才好呢——这个自以为是还总是作妖的女人!
陆沉光会忍心?他现在已经快忍不住了!恨不得直接上前把郑琅单方面殴打一次——许从临就算了,毕竟是未来小舅子!要不是这两个人中途耍手段,南南会误会吗?会这么难过吗?现在竟然还阻挠他将人带回去!
陆沉光沉着脸,心想,看来得找时间往郑家走一趟,郑琅他爹似乎已经很久没管教儿子了!
许幼南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丢人,擦干眼泪,直接就转身,“回去!”今天暂且先放过唐苑,也给陆沉光留一些面子,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他,但她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
围观了一场大戏,激动的路人纷纷将拍到的照片传到了网上,还附上了带着N个感叹号的解说。
等许幼南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她“总裁文炮灰女”的定义已经传遍了网络,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人为事件猝不及防的反转唏嘘不语,首次听见许幼南名字的人,也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惨,谁让她不是陆总的真爱呢?”
许幼南面无表情地翻完了微博上网友点赞最多的前几百条言论,而后退出微博,冷笑了一下。炮灰女?以她这身份,如果陆沉光的态度转变没有任何隐情,她若不当个反派boss,恐怕她亲爹都会忍不住亲自动手收拾了她!
做了一个深呼吸,许幼南平复下心情,走出房间,往客厅沙发上一坐,神色淡淡地扫了面带小心的许从临和郑琅一眼,问道:“陆沉光最近都干了什么?”
许从临说:“陪唐苑。”
郑琅说:“陪唐苑去各种饭店吃饭,陪唐苑去试衣服,陪唐苑买化妆品,带着唐苑出席各种聚会。”
许幼南垂下眼,似乎只是随口一问:“那你们最近都做了什么?我的身份泄露出去了,找上门来的人肯定很多,你们都很辛苦吧?”
许从临笑得无害又开心:“不辛苦。”反正大部分人都找到陆沉光那里去了,他和郑琅在这件事上的确不辛苦,辛苦的是不断给陆沉光找麻烦。
郑琅也说:“相信这个消息的人并不是很多。”
许幼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几秒钟后,又抬起头来道:“这样的话,我想出门,只要带足了人就可以吧?”
许从临立即警惕:“出门?南南你想去哪里?”
“哦,我期末考试时间到了,缺考是拿不到学分的。”
许从临狐疑:“我明明跟你们院长打过招呼,你平时没时间的话,都不用去上课,不考试也没关系的吧?”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学校都不进几次?”许幼南很正经地说,“我还不能当个好学生了?”
不等许从临说话,许幼南又问郑琅:“你有时间的话,可以送我去学校吗?”
郑琅直接忽视掉了许从临刀子一样的目光,对着许幼南笑得绅士,“当然可以,我随时都有时间。”
“我也陪你去。”许从临面无表情地道。
许幼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了,去考个试而已,不用那么大阵仗。”
郑琅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的小人已经兴奋得快要飞起来——苍天不负!许从临终于被甩掉了!终于可以开启他谋划已久的追求计划!
其实期末考试这回事,许幼南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在这之前她也只记得考试时间快到了而已。但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她不得不找借口出去一趟。
先前在商场的时候,因为场面太过刺眼,她就只顾着难过了,根本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回来,冷静下来一想,好像当时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陆沉光的语气是不是生硬得有点不正常?
他后面的意思似乎是想带她回去来着,可是既然已经将唐苑接过去住了,还让她回去做什么?和唐苑打架吗?
想到郑琅阻挠时有些紧张的态度,再结合先前这两个人总是找各种理由不让她出门,许幼南觉得,她似乎触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