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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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漫不确定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登上回家的飞机。也不确定另外一张机票她扔在了哪里，比哭还难看的大概就是此刻自己的表情。

刚过了安检，越过人群，老远就看见哥哥沈澎正等着自己。“欢迎回家……”沈澎笑着接过沈漫的行李。

沈漫收敛了情绪，强颜欢笑道，“哥，你今年这么早就回来了？”

“哪儿早，是你太晚了。怎么了？是不是早上没吃饭又低血糖了？”沈澎看出沈漫低沉的情绪问道。

“这段时间太累了吧。”

“新公司压力很大？”沈澎想到前段时间夏添主演的电影照片曝光一事。

“是有些，不过我很快就能调整过来的，放心吧！”沈漫这种报喜不报忧的个性不愿意多说什么不好的。

“你这个大老板不用坐镇前方了？年底网站订单大增一定很忙吧？”沈漫侧头看沈澎，发现哥哥似乎瘦了显得更高了些。

“是啊，工厂都在赶工马上就放假了。”

“看来你生意不错嘛！”沈漫笑着挽着哥哥的手臂。

“咱们赶紧回去吧，爸妈等得你着急得不得了！”

“恩！”

“我们的大学生回来啦！”一进门沈澎就朝着厨房方向喊道。沈爸沈妈两人脸上挂着欣喜出来迎接他们兄妹两个。

“回来得正好，马上开饭！”沈妈笑着，拉着沈漫不放。

“你一直这么看着女儿还吃不吃饭了？快去端菜。”沈爸笑着催促道。

“好好好，赶紧洗手吃饭。”

一家四口洗手落座，吃到久违的饭菜，沈漫感觉舒坦了不少。

“明年就毕业了，跟你那个小男友处得怎么样？”话题不可避免地绕到了个人问题上。

沈澎看见沈漫筷子顿了顿，忙替她接话，“漫漫还小，老提这回事儿做什么？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不舍得她嫁呢，难道你们二老愿意？”

“澎儿说得对，咱们闺女就得好好挑挑不是。”沈爸道。

“是是是，是妈瞎操心，咱们漫漫这条件多少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

“妈，有你这么夸自己女儿的吗？”沈漫抬头笑道。“我和夏添分手了，以后咱们就不提他了吧。”

“分手了？”沈妈妈一愣，注视着沈漫。

“各自性格合不来，分了挺好的，你们不要太操心我。”

“这……”沈妈妈迟疑着。

“来来来，吃饭！漫漫，这是爸爸特意给你烧的鱼，你尝尝还是不是记忆中的味道！”沈爸爸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沈漫碗里。

“是啊，你爸为了这桌子菜，大清早去早市买的全是新鲜的东西！多吃点！”沈妈妈压下心中的担忧，给沈漫盛了碗汤。

“恩！我会好好吃的！”沈漫低头说着，因为家人小心翼翼的关心而忍不住落泪。

“下午你哥要去商场买些年货，你不累的话也跟着一起去，再买几套衣服过年穿，在北京肯定没空去买也不舍得吧？”

“我都多大了还买新衣服？”沈漫失笑。

“多大了也是妈的孩子呀。”

“恩，那我下午跟哥一起出去，你们二老还需要什么列个单子，毕竟女儿现在也是有工资的人了。”沈漫甜甜地笑着。

“你的工资你自己留着吧，北京那地儿要我看啊就是吃苦受罪。”

“没有，你们看我又长胖了呢。”沈漫说着还捏了捏自己的脸让爸妈放心。

吃饱喝足之后，沈妈不让沈漫沾手洗东西，催着沈澎带沈漫出去，说着办年货，实际想沈漫分散分散注意力。

“难过吗？”沈澎边开着车边问沈漫。

“就那样吧。”沈漫看着路边的景色，含糊地说着。

“你不想让爸妈知道，还怕我知道？受委屈了？”

“是……委屈的吧……”

“跟你们的未来有关？”

“你怎么知道？”沈漫侧头看着沈澎。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你们这个年龄大多数人都心浮气躁的，尤其是你们沾个艺术气息，夏添一心做演员，你又一直不急不躁的，时间长了自然要出问题。”

“哥，你说就没有纯粹的感情吗？一定要掺杂些目的？”

“你说的那是万年备胎，”沈澎看了眼沈漫。“就是备胎他也有他想要的，他想要爱的人也爱他。感情里都是索取，只是索取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没有什么纯粹或者不纯粹，只有爱或者不爱或者不爱了。”

“你这么懂得，是不是也伤了心才知道？”

“傻瓜，从别人身上接受经验吸取经验才是聪明人，何苦自己去亲身经历。人啊，不用太深刻，只要懂得就好。”

“他对我真的挺好的，只是……”

“漫漫，你要记住。一个人爱你，对你好只是基本而且必须的。而不是因为对你好就表示真的爱你。感情的事情如果你想到的只是对你好而就此考虑妥协的话，那就不妙了。”

“我知道。”沈漫微微叹了口气。

“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能，他说给不了他想要的。”

“那是他的愚蠢，不是你的错。”沈澎说。“出事之前都有征兆，想想那些你就不难过了。”

“我有什么好难过？”沈漫笑了笑，“没有再把更多的精力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我应该感到庆幸。他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我也可以。”

“有什么事儿记得跟我说，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第三个比我和爸爸还爱你的男人。”

沈漫闻言笑了，“照你们这程度那我估计确实不好找了。”

“都说购物是女人的良药，今天你就负责买买买吧！”沈澎见沈漫眉宇间放松了些开玩笑道，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

每年这个时候才是沈漫最开心的时候，家人都在其乐融融。商场里已经张灯结彩，放上了年年一样的喜庆歌曲。在沈澎谨遵母命的要求下给沈漫买了好几身衣服。两人还买了好些吃的喝的玩的，实在提不动了才大包小包回家去。

“都这么晚了呀！”沈漫看着外面天已经黑了不由惊讶道。

“可不是，在商场逛得时间长了。咱妈已经发短信问我回去没。”车子启动，广播里自动播放之前的调频。

“冬天黑得快，那我给咱妈回短信吧？”沈漫看前面有些堵。

“恩好。”沈澎说着将手机递给沈漫。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插播一条新闻：距离市区近三十公里的xx环山公路下午五点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轿车弯道超车导致一辆面包车发生侧翻，我们的交警大队、消防人员和医务人员已经急速赶到事故现场进行搜救工作。

据了解，车上的五名乘客分别是影视巨星宗灏、唐小曼，和著名编剧秦致远以及……在这里提醒各位民众，冬季雨多水多路况复杂，请小心驾驶，为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负责……”

“哥……”沈漫脸色一下惨白目光涣散地盯着前面的车尾灯。

“怎么了？”沈澎看了眼沈漫发现她整个人忽然不对劲。

“刚才的……新闻你听见没……”沈漫有些不确定。

“听见了，发生车祸了，只是那些明星跑去山里干什么？”

“新闻上说是宗灏？”沈漫有些急躁。

“好像是。”

“宗灏……”沈漫抓住沈澎的手臂，竭力控制自己过快的心跳，但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他是……”

沈澎见沈漫神色慌张，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你认识？”

“认识！……他……”

“你别着急，现在还没说人到底怎样呢。”

“掉头上高速，我要过去！”沈漫抓着沈澎的手臂说道。

“你过去有什么用？你也帮不上忙啊！”

“北京那边的人知道消息一定会过来，但是光飞机都要好几个小时再加上开车过去不如我现在过去来得方便，毕竟我也算比较熟悉他的人吧。”沈漫快速说着。

她很难想象那个温柔地不着痕迹安慰她的人此刻是处在什么样的情况。有没有危险？伤到了哪里？状况好不好？沈漫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个厉害。

“那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别说我们去哪儿，就随便找个理由。”沈漫怕父母担心。

“好。”趁着沈澎打电话的功夫，沈漫迅速打开微博，只见微博上确实已经有许许多多的消息传出，但都没有任何现场的照片可以证实。唯一可以证实的是，出事后直到现在耀星和宗灏的团队没有任何人出面澄清这个事情，包括秦致远和唐小曼。沈漫快速浏览着，大脑一片空白。

飙到一百二的车子急速驶在黑暗的高速上。“你镇定点，我现在联系我消防上的朋友具体了解下情况。”

“好，快点……”沈漫神色慌张，却还在不停提醒自己不能慌。

沈澎带着沈漫很快就赶到了车祸现场，所幸是在临近高速收费站的不远处。虽然是从山道滑下去但是海拔并没有想象的高，已经有消防人员下去搜救并同时确认了身份。

因为沈澎已经向朋友打过招呼，说明了沈漫的身份，所以两人才能绕过警戒线进去了一些。这边还在下雨，路上全是水，细细密密的雨水落在每个人的发上衣服上。

沈漫顾不得雨水径直朝下面望去，一边的防护栏已经遭受到重击而产生严重变形和断裂，而下面只能看见消防人员的手电筒偶尔晃过来，其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找到车子了，车门已经变形，消防人员正在想办法把车门破开。”有警察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儿吗？”警察问沈漫。

“好像是跟慈善有关，去年宗灏和一起这几个人捐款盖了希望小学。”沈漫简明概要地回答，眼眶里已经聚满了雾气。

“这样啊，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希望好人有好报吧。”警察安慰着沈漫。

轿车占道超车，再加上道弯路滑，宗灏所乘坐的面包车因为躲闪不及而冲下了山，而肇事者的车也悬在一边。警察已经将吓傻的人带回了警局。肇事者具体哪里受伤沈漫看不真切，但他满脸血更加让沈漫心紧紧揪了起来。

“打开了！”对讲机呲呲拉拉地传出声音。

沈漫心里一紧。

“快！医务人员快下来！这里有人生命迹象不明显！”一句句急而短促的声音传来，那句生命迹象不明显如同一把锥子将沈漫定在了原地。

沈漫目光呆滞着看着下方，泪水混着雨水肆意流淌在她脸颊。

“不会的……”沈漫颤抖的唇终于发出一句不成调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