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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死死地盯着窗外的低矮的常青树,连玄极寺的主持炫音大师进来给他看伤,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芸熙回去的时候,柳嫣刚刚醒来,可是她们顾不上再玩,因为柳家不放心,派了人过来接,柳嫣只得极不情愿的拉着安芸熙回去了,而安芸熙也实在是没有精神陪着她玩了,就顺水推舟的回去了。
直到回到自己闺房,安芸熙还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的狂跳,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因为什么。
巧莲和安芸熙一起出去,疏影就尽职尽责的守在屋里,不许任何人出入。安芸熙将两人支了出去,从怀中掏出手帕,手帕上沾满了血迹,她索性用手帕把簪子上的血泽擦干净后,收进妆匣。
又把那棵蜡丸擦净了,举到面前细看,蜡是透明的,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是一团纸,上面用小楷写着很多人名。可想起梁隆意的话,还有他那样残忍的对待自己,便知道这颗蜡丸真的非同小可,便打消了好奇心,小心将蜡丸收起来,放入自己的枕头内。
她刚收拾好,巧莲两人就进来了,疏影看见那带血的手帕,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巧莲却面不改色的收起来,拿去处理了。疏影一会就冷静了下来,沮丧的垂首道:“小姐,对不起,我……我真是没用。”
安芸熙拉住她的手笑道:“没事,慢慢就会好的,疏影,我们生长在这高门大院中,注定一生不会平稳的度过。以前,我是懒得理他们,可是最后我们险些丧命。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学会坚强,我相信你有一天一定能够懂得的。”
疏影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自己年纪小,所以小姐每次出门都带着巧莲姐姐,可是我也没有闲着,我每天都注意着院子里的人,可是没有发现谁和二房有什么勾结。”
“不用着急,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的。”
安芸熙在寺庙里为兄长求了平安符,收拾妥当后,就带着疏影到安瑞靖的院子里去。
安瑞靖受伤后就在自己的院子躺着养伤,安芸熙每天都会过来一趟,早上她已经去看望过,只是今天因为平安符,她就急不可待的又跑了过来。
却在安瑞靖的屋子里看到意外之客,甘素问和安文淑,安文淑今年十三,因为脾气不好,和安芸熙安若梅的关系都不是很好,如今来了一个脾气温柔如水的表姐,就整天都粘着。
甘素问不仅脾气温和,待人宽容,就是一举一动都透着江南细雨般的温柔婉约。她对安家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很好,安瑞靖受伤卧床之后,她来看望过数次,屡次对他们兄妹示好。
但安芸熙现在是草木皆兵,有了前世的惨痛经验,再不敢轻易的对谁敞开心扉,也就不冷不热的相处着。何况还有甘氏长期的冷落,即便甘素问再温和有礼,安芸熙也不肯亲近。
甘素问见安芸熙脸色淡淡的,便讪讪的起身告辞:“素问打扰大哥哥和六妹妹了,就先告辞了。”
素问这样委曲求全,安文淑顿时就恼了,瞪着安芸熙道:“你摆什么架子,素问姐姐知道大哥受伤了,特地跑来看望,你是什么态度。”
面对她的指责,安芸熙依旧是淡然如风:“不劳素问姐姐和妹妹担心,我大哥他很好。”
甘素问越发委屈的低垂着头,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连安瑞靖都有些看不过去妹妹的态度,出言指责道:“芸熙,甘姑娘是客人,你怎能如此失礼。”
闻言,甘素问的脸色顿时发白,她住进国公府后,极力的想要融入,连脾气乖张的安文淑,她都努力结交,对大房的兄妹两更是热情体贴,可是最后安瑞靖还是将她视为客人。
安芸熙听见兄长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脸色也和缓了一些,幽幽道:“素问姐姐,芸熙年纪小,若是说错了什么,你别和我一般见识。不过你是祖母娘家的人,那我们也是一家人,我就直说了。
我哥哥受伤,你作为客人来看望一次也就是了。毕竟他是在青楼里和人争抢花娘被人打伤的,若是让外人知道你老是来看他,传出去恐怕对你的声誉不好,我也是为了姐姐好,免的惹人闲话。”
安芸熙的声音虽然柔和了些,但说出来的话依然尖刻,甘素问明眸中顿时将泪光闪烁,她楚楚可怜的看向安瑞靖,会说话一般的大眼睛眨啊眨,便是铁石心肠也会把她捧在手心怜惜。
可安瑞靖自从被梁隆意摆这一道后,好似醍醐灌顶,顿时开窍了。终于明白有的事情并不是刀枪剑戟的武力可以解决的,有的人不会站在明处真刀实枪的干,软刀子也能杀死人,而且杀人不见血。
因此他对甘素问那柔情似水的眼神视而不见,在他心中,自己的妹妹年纪虽小,但见识不凡,若是连她都防备的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甘素问的一番作为付之东流,让她很是懊恼,她出身在江南的小门小户,甘氏一族还是沾了安国公府的名声,在当地博了一些脸面,她的父亲在县衙谋了一个县丞之位。
有甘氏在前,她父亲也大小是个官员,加上她也确实美丽温柔,小县城里的人很是给她面子。只要甘大小姐楚楚动人的稍加表示,自有人前赴后继的为她做事,可她素来战无不胜的温柔,竟没有俘虏看来直爽率性的安瑞靖,让她很是意外。
安芸熙却不容她再多说什么,抢先道:“再说祖母素来不喜欢我们兄妹,若是姐姐常来,让祖母知道,必然会不高兴呐。”
安芸熙这样说,甘素问实在是呆不下去,拉住怒容满面的安芸熙,仓惶去了。
等她们走后,安瑞靖才开口问道:“妹妹为何对甘姑娘如此防备,难道她有什么不妥吗,我看那甘家妹妹温柔贤淑,和祖母不是一样的人。”
安芸熙摇首道:“我也没看出哪里不妥,只是有些怪异,当初我们安家贫困之时,甘家不肯帮衬,所以祖母对自己的娘家很失望。后来爷爷封了侯爵之后,是她自己和娘家断绝来往。如今却把那甘素问接到国公府中居住,这还罢了,偏偏是在二房吃亏的关头,难免让人怀疑。不管怎么说,哥哥还是离她们远一些的好。”
“这个我明白,不用你多说,我可是你兄长,怎么反而轮到你来操心我了。对了,你来做什么,早上不是已经来看过我了吗?放心,我没什么事,只是皮肉伤,看着吓人而已。”
安芸熙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将自己在寺中求的平安符挂在他的床头,一边状若无意的问道:“哥哥是被梁隆意打伤的,你……你甘心吗,想要找他报仇吗?”
安瑞靖嗤笑道:“和我动手的是他的侍卫南宫,他的伤比我还重,虽然罪魁祸首是梁隆意,但他也是一片好意。不过这厮也真是记仇,我不过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拐了一下他的脖子,就这么不依不饶的,非把我揍一顿才甘心。”
安芸熙苦笑道:“哥哥恐怕是沾了妹妹的光,我也得罪了他几次,他不好找我撒气,就只有让你连坐了。”
安瑞靖毫不在意的道:“只要他消了气,不找你的麻烦,再打我一顿也没关系。”
安芸熙眼眶发红,顺势在他床边坐下,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安瑞靖好笑的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梁。安芸熙不好意思的岔开了话题道:“既然梁隆意这么睚眦必报,那为什么三哥哥刺伤他的手臂,他一直不闻不问的,我还等着他给我报仇呐,谁知一直没有动静。”
安瑞靖笑道:“你放心,跑不了他,梁隆意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他麻烦,不一定憋着什么坏呐。京城的人都知道,若是惹恼了小太爷,他当场生气打你一顿,那是万幸。如果他笑嘻嘻的不理你,事后再和你算账,那可就惨了。安瑞良不死也要脱层皮,你放心,即便是梁隆意不为你报仇,还有哥哥呐,我饶不了他。”
安芸熙回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甘素问和安文淑每次去看哥哥的时间,都会和她错开。如果不是今日她在寺里求了护身符,心血来潮的想要尽快送去,她还碰不到两人。也就是说自己的行踪,她们清清楚楚了若指掌,自己的院子果然不干净。
巧莲两人见她脸色沉重,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奉了茶便站在一边。
安芸熙也没心思喝茶,便问道:“疏影,你把院子里所有人的事都跟我说一遍。”
疏影虽然没有巧莲机灵,但她面向憨厚老实,又年纪小,院子里的人对她都没什么防备,疏影轻易的就和她们打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