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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安芸熙站在院中的一个小屋前,那是负责管理花圃的花奴。那花奴是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养花却是高手,将花园中的百花照料的欣欣向荣。
只是其人嗜好饮酒,每每日落黄昏后都喝得酩酊大醉,因为天热,他的小屋也没有关门,在门外就可以看见他醉醺醺的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小姐,你要做什么,干嘛要看这个浑人。”
安芸熙笑颜如花:“好戏当然要大家都瞧瞧,不然他们还舍不得要别人欣赏呐,你去用水把他泼醒,就说有人在花园中糟蹋他精心照料的花。”
巧莲深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走进小屋,端起水盆将水洒在醉醺醺的花奴脸上,并叫道:“有人在花园里糟践你的花,你快去看看吧,都倒了一大片了。”她说完,就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和安芸熙躲在小屋的后面,紧张的连气都不敢喘。
那醉汉被一盆水浇在脸上,顿时惊醒了过来,醒来便听见有人在耳朵边叫喊。他人虽然鲁钝,却爱花如命,听到有人糟蹋园子里的花,二话不说就冲出了小屋,跑进了花园中。
等他走远,安芸熙和巧莲二人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进入他的房间。他的房间狭小,空气也不怎么流通,屋内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味。
巧莲一边用手帕呼扇着,一边皱眉道:“小姐,这屋子也埋汰了,您快出去吧,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就是了。
安芸熙也在鼻子前扇了扇,拿起桌子上的蜡烛道:“这屋子的确不好,那就烧了吧。”说完,手一松,蜡烛掉落在床榻上,被子被烧着,渐渐冒出一丝丝青烟,越聚越多。
两人呆不住了,就向外走去,巧莲虽然震惊于安芸熙这样胆大疯狂的举动,但她丝毫也不阻拦,还在临出门的时候,害怕那床榻烧不起来。又返回去拿起蜡烛丢在一堆易燃的木棍上,那应该是嫁接花草用的,堆在墙角,遇着火便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巧莲看着自己的杰作,嘿嘿笑着出了屋子,跑到安芸熙身边兴奋的追问道:“小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安芸熙看着她紧张又兴奋的小脸道:“怎么,做坏事还上瘾了,逛了一天你不累吗,当然是回去休息了。”
巧莲看了看花园深处,有点可惜的道:“小姐不看戏了。”
“那不是我们可以看的戏,太脏了。”安芸熙说罢,施施然的走了,真的掉头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巧莲只得跟着。
安源八面玲珑,为人圆滑事故,若是别人到他面前胡说八道,他还真懒得理会。但对于自己这个侄女,他还是心有忌惮,那次安芸熙在早饭时说的话,他虽然没有照办,但心里毕竟是有了猜忌。
巧莲年幼,她传的话自己都不甚明白,但安源瞬间就听出了安芸熙话中的意思,心急火燎的就跑到了花园中,四处寻找。可是天色晦暗,他又不常来,对花园的途径不太熟悉,找了良久什么也没有找到。
正焦急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你们两个奸夫淫妇,竟然敢糟蹋我的花,拿命来。”
安源眉头一皱,便快步跑了过去,只见花奴站在一块比较稀疏的花圃前,正叉着双手大骂,而花圃中有两个*的男女还抱在一块,地面上是一层被两人激烈动作碰落的花瓣。
绿树红花下,青青的草地上铺着一件衣衫,将那对男女白花花的身子映的分明。
安源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脑袋,他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不管不顾的抡起拳头就打,片刻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那女子只嘤嘤的哭,不敢声张,那男子却吃不住痛,呼哧呼哧的叫道:“三弟,快住手,是我错了,我会补偿你的,先把闲杂人等赶走。”
一顿痛打,安源发热的头脑才清醒过来,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场,而此时花奴目瞪口呆的愣怔在当地,正在纳闷为什么他还没有动手,就有人代劳了呐。
安源起身重重地踢了他一脚,怒叱道:“还不快滚……”
他的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走水了,走水了,花奴,你死哪去了,你的屋子怎么烧起来了?”
“花奴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的,会不会还在屋子里啊。”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快去拿水救火,你们去花园里找找,看花奴在不在园子里,快去……”
一声声惊呼好似炸雷一般,在他们几人的耳边炸响,花奴闻言大呼:“我的屋子……”说着,就向自己的小屋跑去,却和听到他惊呼声,而飞快跑来的两个小厮撞在了一起,摔倒在地。他们相互搀扶着,吭吭哧哧的爬了一半,忽然看见前面花丛里的人,顿时吓得又摔了回去,于是整个花园就更热闹了。
救火的,运水的,看热闹的,整个花园闹哄哄的好似庙会一般。
而罪魁祸首安芸熙却安安静静的躺在被窝里看书,听到外面惊天动地的喧嚣,连眼皮都没抬。
前世她年幼的时候就撞见安铭勾引安源的一位姨娘,安源手头宽裕,人又精明眼光独到,路子广,他的几位姨娘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安铭惦记着也不是一天二天了。
安芸熙撞着的就不是一回两回,只是那时以她懒散的性子,是绝不会管这种闲事的,就一笑置之。
城南一个偏僻的小院,里面住着夫妻两个,和天下所有的夫妻一样平常而普通。只是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却谨慎的守在正房的门口,警惕的注视在外面。
正房堂屋的墙上是一副八骏图,几乎占了整面墙,此时那图画被推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影影绰绰的灯光,却是一个地下室。
院子里的正屋和厢房都是青砖黛瓦,很是普通的样子,可地下室却是极尽豪华,比上面的院子还要宽阔。桌椅板凳都是金丝楠木所制,便是桌子上随意放的茶杯都是官窑所出的天青釉。
此时那价值不菲的茶杯正在桌子上滴溜溜的乱转,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东方在一旁紧张的盯着,时刻准备着伸手去接,但那杯子斜斜的站在桌子乱转,就是不掉下去。
梁隆意娴熟地转着茶杯,一只手拿着那张小小的纸条细看,不时的冷笑:“没想到我们北燕还真是卧虎藏龙,有这么多蛀虫。”
东方缩着脑袋正等着他的雷霆之怒,但梁隆意却面容平静下来,将那纸条放在灯上烧了,看着它化为灰烬,才松开手,显见气的不轻。
那纸条虽小,但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知道高晋在北燕安排了这么多的细作,东方不禁也沉声道:“主子,怎么做,你尽管吩咐吧。”
“她昨天出惠阳楼可顺利?”
东方正严肃的等着他吩咐,梁隆意却来了这么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他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哦……后来,安瑞良果然带着兵马去了,也闯进了六小姐的房间,被柳嫣骂走了。”
梁隆意冷笑:“还真是不安分的,去先把这位急着作死的爷请来。”
东方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犹豫了一下“那这个……”
梁隆意挥手将地上的灰烬拂开散在空中,一边沉声道:“你是明面上跟着我的人,不能露面去干这么危险的事,若是暴漏了,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我身上不干净。连累了我没事,可是不能牵连了梁王府,去吧,这事我会安排妥当,不用你出面。”
东方充满了热血的脸上显得有些失望,梁隆意失笑:“别急,以后有的是硬仗要你出手,你先和师傅好好学武才是正经。再说了,安瑞良那小子,也不能拖了,再拖他就上天了。那丫头也不满,还埋怨我认怂,这口气老子忍不了了。”
安瑞良头上蒙着的布条被取下,眼前是一间屋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除了四面墙就只有一个人,梁隆意懒洋洋的斜倚在墙壁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梁隆意没有生气动怒的表现,甚至还笑得风情万种,但安瑞良却无端端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京城中面对梁隆意不冒冷汗的不多。
安瑞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他的声音依然在颤抖:“小太爷若是有事,差人叫我过来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梁隆意颔首道:“嗯,还是条汉子,只是你有些健忘,前段时间你可是打伤我的手臂,为了治伤,我花了几万辆银子不说,还险些落了疤呐。”
梁隆意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结结巴巴的道:“小太爷,不是我,是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是他们……”
安瑞良的话还没有说完,梁隆意就冷哼了一声,安瑞良慌忙改口:“我赔,我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