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这乡下,柳觅初几人更是无事可做了。没事就去孔婆子那里帮帮忙,春季正是田里播种的时节,这时候虽然大部分工作已经都结束了,还是有一些余留需善后。
而柳觅初几人莫说耕田了,便是田地都难得见上几回,因此帮不得什么大忙,就做些碎活儿。孔婆子刚好有个满两岁的孙子,憨厚乖巧,很是可人,听说那大儿媳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今年七月份便要生了。
单嬷嬷得知后便同柳觅初说:七月份里生,那孩子坐月子可要吃苦了。于是便打算帮些忙,也算抵一些孔婆子这些天来的照顾。绣工有入画和单嬷嬷,便是怜年也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柳觅初没法子参上一手,就想着打些络子,或者用碎玉做几个裙压,若生的是个女孩,就给姑娘用,若不是,便是大人也用得。
柳觅初的打算是男女用各做一对,她来的时候没带什么珠宝首饰,只头上一个玉钗。昨日紫桃恰好送了些首饰来,等先打完了络子,再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没有,若没有,就只得走的远些,再去那集市上淘些回来。
编络子这活计对于柳觅初来说还算趁手,打了约莫一个下午就完成了。柳觅初先打了男孩子的,准备先送一个给大孙子。因用的三中颜色都是蓝色,所以就不能配太柔和的玉。
送人的东西,总归还是要上心些。柳觅初想了想,换了几个都觉得不合适,便带上了帷帽,打算去集市上走一遭。自打从甄府回来,她便多了个心眼,即便外出也要装作是患病的样子。
为了不打眼,只带了怜年一个出去。两人打扮的也尽可能的低调,装作是姐妹的样子。
谁知这村子小归小,却专门有一处门面是卖珠宝的。柳觅初她们逛了一大圈找不到合适的,正准备回去时却遇上了,当即便要走进去看看。
金银首饰在乡下也吃香,然而农民虽温饱无问题,但这等富贵人家的奢侈之物还是买的少。因此铺子里的东西大多样式陈旧,没什么新奇的地方。不过这样也有好处,那便是无论如何也挑不出错来。况是小孩子用的东西,不必那么金贵。
柳觅初满意的挑好了玉佩,拿出打好的络子来便要带上去。颜色很不错,比她想象中好很多,嘴角不自觉带了微笑。
“老板,就要这一块吧。”
“柳小姐?”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如惶惶红尘中突如其来的一道不蒙尘星,击敲在人心上,惑人心弦。
柳觅初回头,报以淡淡一笑:“甄公子,又见面了。”
“买首饰?”他跨步走进来,双手随意的负在身后,挺拔的身姿把外面的日头遮的一点不见,面色如玉,在这样一个满是珠光宝气的店里,非但没有黯然失色,反被衬的更加光彩夺目。
柳觅初点点头,从怔懵中回过神来,同他寒暄道:“甄公子也是?”
甄朗云的视线落到柳觅初的手上,一条蓝色的络子正挂在那里,一看便是男用样式。他眸色不动神色的一沉,声音冷了一些:“不是。”
柳觅初不明白怎么他方才还算和颜悦色,猛然就又成了这样。本以为昨日那一顿饭之后,两人的关系如何也会增进些,谁知又是她多想了。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同他笑了笑,把络子收起来,“如此就不打扰甄公子办事了,我们先走一步。”
甄朗云抿着双唇没有讲话,柳觅初只当他默认了,交付了银钱后就走了。
其实她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她到底是女子,很多方面都很纤细敏感。她作为女子三番两次有意讨好,他却三番两次这样,凭谁受得了?揣了一肚子气,柳觅初板着脸回去了。
飞扬匆忙从后面赶上来,正巧看到与柳觅初擦肩而过,而自家爷正如同望妻石一般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也不做任何举动。
飞扬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爷?柳姑娘这是怎么了,瞧着如此不高兴?”
本以为甄朗云不会回答,谁知他却开口:“不高兴?”
“是啊,脸色阴沉沉的,您……不知道?”飞扬更感到稀奇了。
甄朗云闭了闭眼,没再讲话。
“爷,您今日接到消息就来看柳小姐,怎么这么快让她走了?”飞扬跟在他身后,没看清甄朗云的脸色,继续问。
甄朗云本就面色不善,听了他的话更是又冷了几度,头也不转道:“今日不用回府了,你回孟德镇,弄清楚方赫显什么时候走。”
飞扬不由得哀嚎了一声,他可是快马加鞭刚从孟德镇回来呀,气儿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呢!
*
孟德镇远郊。
“啪!”刘员外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在阿雁脸上,阿雁娇嫩的脸颊立刻泛起一个五指印子。
她跪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脸,抬起头来倔强的看向刘员外:“大人好端端为何打我!”
刘员外颤抖着手指着阿雁,气的浑身都发抖,咬牙切齿的骂道:“贱人!你还好意思说!那姓柳的货色便是你推荐给我的人?”
阿雁诧异,“难不成出了什么差错?”
她不问还好,一问又激起刘员外一阵怒火,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这次使了力道,半张脸很快就肿了起来,阿雁的眼泪忍也忍不住,哗哗往下流,妆容晕染了整张脸,很是惨不忍睹。
“大人,有什么不能与阿雁商量的?我就是今日挨了打活该,也要知道自己为何挨打啊!“
刘员外恨恨说道:“你也好意思提,耍心眼竟耍到了我这里来?你不喜那柳欢心,告诉我,我会不给你出气?你明知她琴技不行长相也令人恶心,竟还推荐她上去演奏!你可知那坐在上首的人是谁!!!朝廷的正三品巡视!!!若他追究起来,砍了我全家的脑袋也堵不住他的怒气!”
阿雁大惊,也顾不上委屈了,这刘员外讲的话实在带给她太多疑惑,她是要整柳欢心不错,可也不是用这种法子啊!
“大人您在说什么!?那柳欢心的长相与琴技在凝欢馆可是数一数二——”
“住嘴!”阿雁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刘员外本就是一介武断莽夫,脾气大的很,此时在盛怒之下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解释?
“你若再狡辩!就滚出我这里!”
阿雁听他竟扬言要撵了她出去,吓得赶紧住了嘴,继续在一旁掉眼泪。
刘员外继续说:“若非恰巧引起巡使大人的兴趣,你以为这件事打你两巴掌便算了!?”
阿雁默默低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实则心里的毒水忍也忍不住的疯狂向外冒!好你个柳欢心,没想到竟被你倒打一耙!这一次若白白叫你占了便宜,白白让我挨了打,我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