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利明明双目紧闭,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眼皮下的眼珠却频繁活动,泄露了他其实正清醒着的事实。方新蕊看着他这样子,心里颇忍俊不禁,面上却一片忧色,冲丫鬟吩咐道:“去请陈大夫来走一趟。”
丫鬟应声离去,已经走出好远。王胜利躺在床上却还在纠结:哎,到底要不要醒过来呢?心上人这么关心我,要是骗她会不会不太好?可是难得和心上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舍不得醒啊,怎么办?!
这么一纠结,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转动的更欢快了。
方新蕊在一旁看了他这暗藏着纠结的模样,愈发觉得有趣,又见他的鼻翼上沁出了点点细小的汗珠,便拿手绢给他拭了一回,又想着他在外面恐怕呆了不少时候,于是便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准备喂他喝下。
王胜利只听见浅浅的脚步声在屋子里响起,以为她要离开,心说这怎么成呢!她要走了,我还晕个鸟毛啊!
紧闭的双眼“唰”一下就睁开了。两只眼又清又亮,暗含锐光,仔细看时,里面还掺杂着一丝丝惊慌和不安,像是镇守领地的雄兽找不着它心爱的雌兽了一般,威仪仍在,却露出了脆弱的眼神。
然后,这双眼睛中映入了一个纤细优雅的身影,里面的慌张顿时就化作了安定和喜悦。
但是下一秒,王胜利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见了方新蕊手里正端着一杯水,她微微弯腰,那姿势分明是要喂“昏迷”的他喝水!
见他“醒”来,她微微垂着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一瞬,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王胜利心里那个悔啊!为什么要睁开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可是喂水啊!想想都很甜好么?
于是,下一秒,王胜利的眼睛再一次紧紧闭上了。
他心里不断的催眠自己:我没醒,我没醒,没醒……
方新蕊一看刚刚还抻头往外看的人咚一声又倒了回去,紧闭上眼,还小声的念叨着什么“我没醒我没醒”之类的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问道:“公子身体还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胜利立刻睁开眼,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的坐起来,“哎哟,头好晕!”悄悄瞅她一眼,又捂着嗓子,用一种怪异的显得有些呕哑的嗓音呻-吟道“好渴啊!”
“公子要不要先饮些茶水润润嗓子?”方新蕊捧着装着茶水的杯子,目含担忧的问道。
王胜利顿时点头如捣蒜,满眼殷切欢喜,头也不晕了,嗓子也不哑了,精神头儿十足,嗓门嘹亮:“要的要的!”
方新蕊便欲把水递给他,可杯子端到面前,只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王胜利却不去接杯子。
他微微扬起头,又把头深深地低下去,再轻轻撇她一眼,含羞带怯的说:“麻烦小姐了,给我倒水不说,还要辛苦的喂我。”
他张开嘴,舌头探出来,舔舔红润的嘴唇,然后十分自觉的俯身到她手边,将唇贴在杯沿,慢慢的喝起水来。那姿势,就像是被圈养的小宠物放下所有防备,依赖的依偎在主人身边安静的接受投喂一般。
气氛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暧昧。
方新蕊僵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拿眼前的这个脸皮厚比城墙的男人怎么办才好。
按道理说,她是应该一巴掌甩上去,然后大叫一声流氓,这样才符合她的人设。可她也确实没办法对眼前的这个孩子一般的男人下得去手,她只好僵直身子,调整好手中杯子的角度,让他喝的更舒服一些。
一杯水,足足喝了有半刻钟。
王胜利喝得心满意足,春心荡漾。不仅是水好喝,心上人也好温柔!
王胜利吧砸一下嘴,仰头满含期待的道:“我还想喝。”
方新蕊收回了有些僵硬的手,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好。”
王胜利全然感受不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勉强气息似的,目光紧紧的黏在她身上,深情、着迷、如狼似虎,满含着期待和喜悦。
又一杯水被送至眼前。
方新蕊这次不打算惯着他,便道:“既然公子身体有所恢复,想来是可以自己端水的吧?”
王胜利表示这话什么意思?我还很虚弱呢!怎么可以做端水这么重的体力活!
他虚弱的笑了一下,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方新蕊看,“我忽然觉得手脚发软,看来暂时无法挪动了,还请小姐再辛苦一回,喂我这一杯水。”说完他失落的垂下眼皮,好像这是生命里的最后一杯水,喝完这杯水就没有下杯了。
他说的这么可怜,叫方新蕊如何拒绝?
喂就喂呗!
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这一次喂水可没有先前那样单纯简单了。
刚刚那一杯水虽然不能让王胜利觉出饱暖来,可方新蕊温柔中的放纵却助长了他的气焰。王胜利一寻思,心上人刚刚那么温柔,是不是对我也有点儿意思呢?那我要不要再主动一点儿,有所表示?
于是,这一杯水就被王胜利喝出了花样来了。
方新蕊端着杯子,王胜利低头喝水,两个人离得很近,是十分亲密的一种距离。本来这幅画面应该是很温馨的,可喝着喝着,王胜利的脑袋突然一歪,然后,他的嘴一下子就贴在了方新蕊捧着杯子的手上。
这还不算完,王胜利很自然的伸出舌头,在那双白皙的犹如凝脂一般的纤纤玉手上舔、了、一、口!
方新蕊手一颤,杯子一下就摔在地上了,“砰”一声,碎裂成一片又一片,残存的茶水也溅了满地,打湿了素色的裙摆。
“啪!”
“下流!”
巴掌声和方新蕊愤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被甩了一巴掌的王胜利呆住了。
这怎么和想象里的不一样!?
难道是我勾引的方式不对?
王胜利努力回想自己曾经仅看过的一部教育片,因为他对这种东西兴趣不大,所以当时只是马马虎虎的看了一点,但记忆里,似乎就是这样的:一方努力的用眼神勾引,然后另一方就表现出了心猿意马的样子,开始动手动脚。
王胜利心里对比了一下,开头明明是对的啊!
他给心上人抛了媚眼,然后成功的获得了心上人的温柔一摸。
可是,为什么后续就变的不一样了呢?
王胜利努力回想自己脑海深处那模糊的剧情,接下来似乎、大概是负责勾引的一方舔一舔,然后立马就酱酱酿酿马赛克了?
可是他明明也舔啦!他明明已经努力的散发荷尔蒙信号了!为什么心上人好像一副没接受到的样子!
王胜利感觉好委屈!t^t
虽然能够让自己的脸和心上人的手有进一步亲密接触的机会他很开心啦,但是他更想要预想中的那一幕啊啊啊!
王胜利觉得这一定是自己不够努力的原因!
他决定再接再厉!
于是,方新蕊打完人之后,虽然一脸的愤怒,心里却还有些小忐忑,寻摸着自己要不要先道个歉?
虽然被舔了她觉得很羞耻,可打人似乎也不太对?
方新蕊心里快纠结成麻花了,手上好像还残留着那种凉凉滑滑的触感,让她觉得特别奇怪,她其实非常非常的想要再甩一巴掌!
不过方新蕊很快就不再纠结了,因为王胜利忽然捂着脸,眼泛泪光,一脸受伤的质问:“你怎么可以打我!”
在方新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十分迅速的变换了另一幅表情,急促的呻-吟了几声,间或发出“嗯”、“啊”的单音节,然后喘着粗气说:“来啊!接着打啊!你弄死我好了!人家就喜欢你粗暴!”
方新蕊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
王胜利一直都在偷瞄方新蕊的表情,见她寡着脸,眼神空空的,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疑惑是不是自己的力度还不够?
于是王胜利叫的大声了,嗯嗯啊啊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野猫叫-春似的,他一个人自导自演的还挺欢快,好像真的有人把他怎么着了一样。
只可怜唯一的听众方新蕊在一旁听得尴尬症都要犯了。
“你……”方新蕊恍恍惚惚,心神不属,欲要叫停。
“你别说!听我说!”王胜利急急地打断她的话,而后一脸娇怯的说:“你想怎么样对我都是可以的!不要怕!来吧!从你救下我,把我带进这个房间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他缓缓的咬了一下唇,眼神是百分百的欲拒还迎,缠绵诱惑,仰着脸大义凛然的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方新蕊简直都要被他雷翻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事情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还有,他那一脸失足妇女的表情究竟是什么鬼!谁要对他怎么样了!还来吧,粗暴点?
呸!想得美!
这么想的不止方新蕊一个,还有站在门口恰巧听见这句“以身相许”的方老爷。
方老爷那个护犊子的劲儿方圆百里都是出了名的,老谋深算的他只一眼就确定自家闺女这是上了王胜利那个小婊砸的当了!
呼~好险啊!得亏他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要不然他家乖女儿可不就吃了亏了吗!
“以身相许?你想的美!”方老爷一声暴喝,打断了屋内越来越尴尬的气氛。
方新蕊一回头,就见自己老爹怒发冲冠的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内容,有没有听见刚刚那番诱惑不足,尴尬有余的娇喘声,她眼神一闪,先屈身福了一福,而后叫道:“爹,你来啦。”
方老爷走至女儿身前,将她挡在身后,皱着眉冲王胜利道:“你刚刚说要以身相许?”
听了这话,方新蕊心里悄悄吐了一口,还好没听见那番精彩的娇吟声,不然哪能这么精力十足的站在这里问话!
别人的娇喘那是带钩子似的挠人心,王胜利的娇喘那是下冰雹似的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