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你瞧着怎么样？”
等到王胜利和“曲楠”一同离开之后，方老爷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方夫人，微笑着问道。
方夫人和他多年的夫妻，自然明白他这话并不是真的问她这两个人怎么样，毕竟她与他们又不熟。他真正要问的是她更看好这两个人里的谁。
方夫人移步走到他跟前，携了他的手，慢慢的往外走，边走边笑着说：“这我倒不好说，我看着好也没用啊！得女儿开口说好才行！”
方老爷皱着眉，装作生气的说：“你这女儿就看着那姓王的好！他果真好吗？”他嘟囔着抱怨道：“你是没瞧见，他这小崽子，竟然连墨都不会磨！写个诗还得我亲自给他磨墨！你看我这一辈子，除了给你磨过墨，还给谁磨过墨！”
说到这里，他讨好的看向方夫人，微红着脸粗声道：“当然啦！你是我的夫人，我不给你磨墨给谁磨？”
方夫人给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脸上的甜蜜怎么也遮不住。她一面抿着嘴笑，一面往方老爷宽厚的肩膀上靠了靠。
方老爷哈哈笑了两声，方夫人只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他的笑声便立刻止住了，一脸认真的将话题扯回来。
“我跟你说，姓王的这小子不是大字不识，就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无论是哪一点看，都不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方夫人笑着反驳：“我怎么记得以前你还说过他佷知礼呢？”
方老爷尴尬的摸着鼻子，“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啦！日久见人心啊！当时我就是太单纯，才会被他蒙骗了！”
方夫人轻啐了声：“呸！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那么不知羞！说谁单纯都好，就不能说你自己！我还不知道你？”
方老爷求饶的望向自家夫人：“口误！口误！咱们这不是在说那两个小子吗？怎么净扯到我身上？”
方夫人怒目：“到底是谁先扯到他自己身上的？”
方老爷立马萎了，“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家夫人永远的都是对的！”
方夫人睨了他一眼，“那要是我真错了呢？”
方老爷毫不犹豫的说：“你怎么会错？如果要错，那一定是我这个做相公的不好，才会让当夫人的犯错了！”
方夫人心里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嘴上却训道：“老没正经的！”
方老爷不满嚷嚷道：“怎么就没正经了？我这说的都是真话！”
“得了！咱们说的是正事，别贫了！”方夫人的语气生硬的很，心里害怕他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她可真受不了了！羞死个人了！
方老爷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家夫人这是害羞了，再惹就该生气了。瞧着自家夫人那羞红的脸颊，方老爷心头一阵火热，但碍于这不是在两人房里，只得佯装淡定的搂着自家夫人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方夫人问：“他们二人才情如何？”方夫人只在几人吃饭的时候躲在房间的屏风后面看着，对于之前两个人切磋的结果很是好奇。
方老爷狡黠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这姓曲的公子不好说，不过这姓王的嘛，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方夫人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讲？”
方老爷就将两人之前切磋的过程大致说了一下，又道：“这曲姓公子不管写的如何好，他的诗稿已经毁了，你是见不着了。但是这姓王的诗稿，我让人悄悄捡了回来！”
方夫人目光大亮，“总是听你们说这姓王的如何如何怪，今日我见了，倒真是个不错的儿郎！心里还暗中奇怪，你们为何总是这样说他的不好。若能见见他的诗，兴许就能解了这疑惑呢！都说字如其人，诗如其骨，只要看了他写的这是，不说能摸透他的本性，至少也能窥得一二真谛。兴许这会是个君子也未尝可知呢？”
方老爷可不像自家夫人这样盲目乐观，“咱们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
“你看好他，我却不看好他。左右我们都不曾见过他这诗，便拿这诗做赌。”
“那要拿什么做彩头？”
见方夫人对此很感兴趣，方老爷笑着道：“忽然兴起的事，事先没有思量过，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做彩头才好！”他沉吟道：“不如这样，若是我赢了，你就应我一件事，若是你赢了，亦然。如何？”
方夫人颔首表示同意，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那咱们就看看他这诗到底如何？去女儿那里，在女儿跟前看，也省的你耍赖！”
方老爷心说这点子真是不能更妙了，他心里有预感自己一定会赢的。如果赢了，嘿嘿嘿，今天晚上……
他心里已经开始不正经了，面上却一派镇定的说：“这个主意真好，也正好让女儿见见那小子肚子里的墨水究竟有多少！”
两个人让人去找那个负责捡诗稿的下人，让他把诗稿送到小姐院里去。
没过多久，方老爷和方夫人来到了方新蕊的院子里，说了几句话，便将话题转到这赌约上面了。恰好这时送诗稿的下人也将诗稿送过来了。
诗稿被交到方新蕊手中。方新蕊看看手中那明显被踩过的两个纸团，又看看一脸期待笃定自己能赢的父母亲，忍俊不禁的问：“现在就拆开看吗？”
“拆！”
“拆！”
方老爷与方夫人异口同声的说。他们目光灼灼的盯着方新蕊手中的那两个被踩扁了的纸团。现在这两张破烂诗稿已经不单单是一张诗稿了，它还是决定输赢的唯一物品。
方新蕊慢慢拆开了其中一张纸团，拆了一半，方老爷和方夫人便紧张的凑上去看，一看是一片空白，便齐齐露出失望的神色。两个人就像两个小孩儿一样，催促道：“赶快拆开呀！”
于是方新蕊就把剩下的那一半给拆开了。
一张皱皱巴巴的，蹭了灰的，只写了两三个字的纸彻底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第一眼，方老爷乐了，方夫人傻了。
第二眼，方老爷觉得好像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于是他不再笑了。方夫人依旧是傻眼的模样。
方新蕊是先就有心理准备，见了这字也没多惊奇。
方老爷过了一会儿突然气冲冲的说：“白亏了老夫给他磨的墨！”
方夫人眼见着自己输了，有点不死心的说：“还有一张呢？说不定这是人家故意写成这样的，把那一张也拆了，说不定那一张人家认真写了呢？”
方新蕊征求了一下自家老爹的意见，方老爷一摆手：“拆！我也要看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糟蹋我辛辛苦苦磨出来的墨的！”
方新蕊手指灵巧的将第二个纸团也拆开了。
方夫人彻底懵了，一脸的“这一定是在骗我”，心里都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她看向同样一脸懵逼的方老爷，狐疑的说：“可不带这样的啊！你就是想赢，也不能找两个这么随便的纸团团来糊弄我啊！”
方老爷心说这一点都不随便好么？这哪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搞出来的呢？
他一脸冤枉的说：“我是那样的人吗？这纸团可从来没有经过我的手！”他也有点怀疑人生了，试探性的问：“会不会是下人弄错了？”
说完他自己都不信，谁会这么挖空心思的弄这么两个纸团来瞎人眼睛啊？
两个人一起望向女儿，希望从女儿那里寻找一些对人生的期待。
“女儿啊！咱们家那道墙还是赶快封上吧？咱家又不差把几个钱，没必要非得为难人家王公子。”方夫人一脸复杂，险些要哭出来。
方老爷一脸的赞同，实力表示自家夫人说的对！
他们俩都知道女儿似乎很喜欢这姓王的，苦口婆心的想要劝女儿回头是岸。
却不想方新蕊望着那两张纸，意味不明的说：“今虽怪而丑，我固及见其美且好也。”这话也不知道是说这字，还是说那人。
听了这话，方老爷觉得牙疼，方夫人觉得心酸。
什么时候，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女儿的眼睛竟然出了这么严重的毛病了？
这哪里是怪而丑？这分明就是丑破天极，怪到前所未有好么！？
方老爷和方夫人齐齐的想：女儿，眼神不好是病，要治！咱家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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