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突突突地往前跑,季柯南不敢跑快,一路二档,听起声音比较沉闷,这样才稳当。车祸大多是跑得快的。不是专业骑手,就做不专业的驾驶。老外喜欢冒险,挑战不可能,国人还是老实,比较爱惜自己的生命。对于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生命,倒是不十分在意。这就是区别,已经形成,早已麻木,要是唤醒,需要时间,可能是一个时期,也可能是一个时段,或者在某个时刻,就突然临到或者发生,谁知道呢?
从大路旁边的岔路上去,拐了几个弯,越到山下,弯道越急,如果不注意,可能就会掉下去。季柯南不换档,一直保持二档速度,情况不允许换档,如果操作不当,就很危险。尹贤仁很惜命的人,不要给他造成心理阴影,如果造成,尽量控制,不要让阴影面积进一步扩大。
越到山上,弯道拐弯的弧度明显变大,这样操作起来更省力省心。毫不费力,季柯南就将驾驶摩托车到了堆满牛粪的地方。从牛粪就可以看出养牛场就在附近。牛粪可以作为田地的肥料,比化肥还好。在化肥被发明之前,用的大多数就是牛粪,其次是猪粪、鸡鸭鹅粪等等。当然,也包括人的粪便,经过发酵,也可以作为菜地的肥料。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说的就是这个理。
这是一座废弃的小学校。学校荒凉,看来娃娃到山下读书去,没什么人,留守的大部分是老人,孩子大部分转学走了,这里的学校慢慢被人遗忘。现在倒是被利用起来。
学校附近五百米以内没有人家,没有住户。山边堆满牛粪,还没清理。这些牛粪已经被清理走了一部分,看得出来,牛粪在山区不做染料,也很管用,要不然,就不会拉走。在任何时候,都考虑物有所值,这就养成了商业头脑,只要具备这个头脑,任何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易,包括空气、水和阳光,当然,有的可以控制,有的不可以。要看是不是可以作为一种商品。有商业头脑,就会发现一些值钱或者不值钱的东西。如果有头脑,牛粪也能变成钱,没头脑,黄金也可能当成砖头来卖。就像有些地方的人认不得宝石,就将宝石,玉石,或者翡翠,或者玛瑙用来造房子,做墙,有的不认识钻石的,也会一样处理。在一些人眼中,宝石也是普通的石头,另一人的眼里,普通的石头就是宝石。
季柯南停下摩托车,对尹贤仁说:“你担心的牛粪问题,看来不是问题,如果不想好牛粪处理办法,东干事肯定不会让柳胖子在这里搞养殖。这个影响很大,现在上上下下都重视环保问题。”
“嗯,目前来看,是这个情况,我也不敢肯定,牛粪是不是得到了妥善处理,需要了解一下牛粪去哪了。不能凭空消失。要知道,现在卫星能看到很多东西。包括牛毛都看得清,何况那么一大坨牛粪呢?”尹贤仁说。
他们的谈话,引起牛群们的不安,此起彼伏,哞哞叫起来,声如洪钟,传播的很远。大概牛群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安静的环境,突然被打乱或者被侵扰,就容易出现骚动,可能一阵骚动过后,就像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水波过后,就又恢复平静,就像当初那样的镜面。
这些牛不是奶牛,具体品种有些说不上来,看起来,养这些牛,就是卖给屠宰场的。没打算用来供奶和耕地。柳胖子的想法很奇特,在大山深处养牛,这个主意还真前卫,知道山区养牛好处多,想都没多想,就干了。
二人正准备打道回府,再不走,这些牛就要围过来,想走也走不了。这些散养的牛对陌生人非常感兴趣,睁大眼睛盯着来者看,看样子是来者不善,所以叫唤起来。这些叫声完全是男高音美声唱法,不用修饰,随时随地都能献唱。完全是真声音,不用假唱。现场感十分强烈。这好像非洲草原上的野牛阵,十分震撼,万一野牛发怒,收拾他俩是绰绰有余。
看了牛场,季柯南心里有数。问尹贤仁:“尹大哥,你说,这牛粪还有问题吗?”
尹贤仁看了看远处的山,心里想,这样的大山,就是再养一千头牛,也没啥事。山太大了,再多的牛群到了大山里,也跟没有牛群一样。山大,林密,养殖业搞好了,发财没问题。养牛是一方面,山羊也很好。看有什么思路,就有什么世界。
至于水源,离这里还有至少五公里,完全满足水源附近五百米以内不得养殖的规定,这养牛场不会影响水利项目的实施。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不是化学品污染,应该都能分解,牛粪不在话下,肯定是首当其冲,是完全可以被分解的。功劳最大的就是屎壳郎。
“这样,如果验收,就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如果投资方看到牛粪,就说这是散养的牛路过时留下的,很少有牛过来吃草,水源周围没有草,石头比较多,山高坡陡,牛上不去,加上水源周围都有保护设施,应当没任何问题。”尹贤仁说。
“高,这个说法真是高!简直无懈可击。那么,以后,验收的时候,尹大哥先说,我再补充吧!”季柯南说。
“如果你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说。你看有遗漏的话,再进行补充吧。”尹贤仁说。
他俩已经将验收策略和对话技巧都琢磨好了,不怕来啥样的人,都能应付,且绰绰有余。这就是打仗先做好准备,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能得胜有余。
商量完之后,下山。来的时候没问题,回去的时候,季柯南心里有点发虚了。上坡容易下坡难,上次跌跤就就是在下坡的时候,这次还带有人,这个人又是一肚子意见的人,如果不弄好,恐怕会很麻烦。
季柯南几次都想提出来让他走回去,可是理由不充分,也可以说,毫无理由。
尹贤仁丝毫没察觉到季柯南的情绪变化,只是觉得季柯南有点怪怪的,明明有了应付验收的话术,他却闷闷不乐,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
季柯南硬着头皮打着了火,摩托车突然响起,让牛群散开,这些牛,长得高大,胆子却小。季柯南笑了,觉得人发明的摩托车,还真有好处。到哪里都方便,牛都佩服,人真牛!
尹贤仁跨上了摩托车,季柯南那话还是没说出口,看着漫长的路,修建的是水泥路,路面为了防滑,在修路的时候,趁水泥路面未干,用螺纹钢或者麻绳,做出来一些纹路,可以提高轮胎的抓力,让轮胎和路面有较大的摩擦力,保证行车安全。
回来的路上,遇到一户人家,竟然将瓶子吊在树上,各式各样的瓶子,颜色各异,太阳的折射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还有风吹过,就是一个巨大的风铃,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这户人家是被埋没的艺术家,在大山深处,就地取材,做出巨大的艺术品,供来往的路人和自己欣赏。
刚好这段路是平坦的路,可以让行人在这里有充分的时间欣赏大风铃。
过了这户人家,就一直是下坡路,路旁有一个大天坑,里面有啥不知道,
下坡路的路面都有螺纹钢的痕迹,即使这样,仍有传闻弯道处常有意外发生,行走此路段,需要特别小心。季柯南不敢空档滑行,一直处于三档状态,手刹和脚刹并用。两个人的重量加上摩托车的自身重量,也真够沉的。
如果遇到来车,必须靠边停,让上坡的车先行,否则,上坡的车易熄火,堵在那里,谁都走不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到路面,斑驳一片,还不停地转换位置,像是一幅作品,路面就是巨大的青灰色的画布,这些阳光就是画笔,有一只手在构思并描绘。
车终于到了平坦的地方,和主公路相连,季柯南左看右看再左看,没车,就
放心转弯,当然,就像在城市里驾驶机动车一样,不忘记打转向灯。
车路过柴大郎门口,他正站那剔牙,嘴里含着牙签,笑眯眯地,真是笑不露齿,对季柯南喊道:“季工跑得快啊!干啥去了?”
“转转。”季柯南回应道。
车一瞬间就过去,从后视镜里,季柯南瞥了一眼,那家伙还在那里,叼着牙签,露出奸诈的微笑。
季柯南骑车缓缓停下,尹贤仁说:“去买点菜吧!”
“好!”季柯南答应道,又加了油,车加速向村中心三岔路路口的小超市跑去。
那老板娘脸面白净,圆脸,见人似笑非笑,看起来总是笑里藏刀,她用的刀世间少有,把她的老公修理得体无完肤,心完全被她控制,她老公就是工具和长工,面无表情,如同没升级之前的机器人。
当然,强中自有强中手,她要多赚钱,尹贤仁偏要让她少赚钱。尹贤仁是商界老手,那些拐弯抹角的帐他都清楚,出去买菜,季柯南省了不少心。他只管记账,剩下的,回去再结算。
买了一些常见的本地菜,尹贤仁提着,季柯南驾驶摩托车,载着他回驻点。
这样骑车买菜还是第一回,好处是可以避免和熟人打招呼。熟人打招呼,见面就问关键的问题,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当然,也有吃了吗?没吃,一起吃点。这话里有话,等你真的说没吃,他也不会请。吃饭不吃饭,都是一种客套话,这是话术,不要以为真,就像见面说哈喽一样。
菜放在厨房,然后各忙各的,互不干扰,有事再说。
还没坐稳,楼底下有人在喊。一听,是柴郎的声音,他的声音很特别,有点像女中音。喊了声:“季先生、尹先生,东干事找你们。”
季柯南先听到,他的卧室窗户正对着天井,这个几字形的天井传音速度很快,也很清晰。季柯南马上从屋里出来,喊了一嗓子:“来了。”
就匆匆下楼,在一楼大厅后门打开的门锁,东干事就站在门口,季柯南说:“请进。”然后对柴郎道了谢。
“这里啥时候做了栅栏,以前没有吧?”东干事问。
“才做的。”季柯南回道。
“为什么搞个栅栏?不是一家吗?分家了?”东干事问。
“有一半卖了。”季柯南说。
东干事一听,愣了一下,心想,这么大个事,自己竟然不知道。卖房要经过村里,自己咋一点信都不知道?
“卖了?卖给谁了?”东干事追问道。
“卖给柴大郎了。”季柯南说。
“卖了?”东干事问,将信将疑。
“嗯,的确卖了。”季柯南说。
“卖了也好。房子给会管理的人管理更好。”东干事说。
这一句话算是点到要害。东干事就是不简单。季柯南这样想着,就上了楼,尹贤仁在小客厅等候。
见了东干事,就上前握手,东干事伸手去握,就像刚放了洗澡水,看水的温度,试探性地拉了一下手,马上缩回,生怕尹贤仁身上的黑色素转移到他身上似的。
“你们的酒量都不行啊!呵呵。”东干事说。
“哪里能说量,只是勉强喝一点点而已。”季柯南说。
“这话我不爱听。你以前不是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吗?律师个个都能喝酒。要不然,哪有案子办?”东干事说。
“我就是受不了才没干那一行了。受不了,有酒瘾没酒量。”季柯南说。
“你呢?小尹,你以前在村里做过事,又开过超市,应该没问题吧。咋搞的?也不行啊!”东干事把脸
转向尹贤仁说。
“哪里哪里?是东干事抬举,我哪里做过那么多,只是混饭吃。”尹贤仁说,显得十分谦虚。
“你别装了,我看人,不会错,八九不离十,说的对的,就听,说的不对的,就只当一阵风吹过去。你能行,不过被压制,没敢释放出来对不对?”东干事对尹贤仁说,显得十分肯定,仿佛有十分充足的证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