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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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舟不动声色的把手从方淮的肩膀上收了回来，而后平静的侧过了身，一脸漠然的瞥了眼顾成海，“你吓到他了。”

......

顾成海一副黑人问号脸，卧槽，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还特么不拉窗帘，居然还有理了？？？

方淮有些迷茫，卷而翘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估摸是昨晚没睡好，眼圈下还有些青色，眸子里的水汽儿几乎要蔓延出来，站在许清舟身边，动也不动，乖巧的模样看的顾成海也软下了心，不忍再苛责。

算了，怎么看都还是个没开窍的孩子，平日里就算聪慧，在感情上也难免迟钝些。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关起门来这两人干什么他都不管，但是门也不关好，窗帘也不拉上，这就有些不好了。就算这个时间点酒店里的人不多，也禁不住哪个不长眼的路过，看到些什么，可就麻烦了。还有窗帘，多少明星都是栽在窗帘上的，但凡窗帘透点或者没拉好，那些无孔不入的八卦记者们就会跟饿了几十天的鬣狗一样，恶狠狠地扑上来给艺人们致命的一击。

哦，方淮当然不在他骂的范围内。

事实上，对于方淮的职业操守，顾成海也表示很惊奇，这个眼眸中都透着单纯的年轻人丝毫没有那种初出茅庐的功利心，他会想要业绩，可也维持着自己的原则，不会为了拍摄新闻而侵犯明星们的*，即便这个原则已经被业界的记者们踩在地上践踏了千儿八百回了。

“清舟，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顾成海是金牌经纪人，和多家媒体的关系也保持的不错，可也经不住许清舟不断地给他挖这种明摆着会栽进去的坑。

许清舟没有多思考就点了点头。

今天的事，是他没有考虑周到，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顾成海想的那样，刚才也是事出有因，但是媒体可不管这些，若是拍到了照片，肯定会大放厥词，不知真相的观众只要稍加引导，两个人就会成为舆论的焦点。许清舟不怕，可他不能让方淮也和他一起站在风口浪尖上。

“抱歉。”

许清舟认真的道了个歉，而后轻拽了一下方淮。

没有防备之下，方淮身体顿时向右*倾了些，半个背部呈现在了顾成海的面前。

白皙光滑的脊背上，顺着脊骨向上，肩膀斜下方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有一块明显的淤青，甚至中心已经呈紫罗兰的颜色，深重而刺眼，在肤色的映衬下，更是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

顾成海有些皱眉，离得近了才看到，淤青上抹了一层几近透明的药膏，还带着淡淡的中药味，而许清舟的左手上，拿的正是药管，他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生了什么？”

方淮昨天不是跟着韩越去工作了么，怎么会弄成这样，一个拳头大小的淤青，很明显是冲撞的痕迹。

许清舟瞥了眼方淮，方淮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肩膀，却被许清舟拦住了，“别动，药没抹完。”他伸出一只手，又挤了些药膏，均匀的抹在淤青上，而后用一副无奈的语气给顾成海说，“估计是那天晚上撞在了茶几上了，我也没注意到，刚才换衣服才发现。”

方淮自己也没发现，只是许清舟多少有些懊恼，他那时候光顾着给方淮处理手上的伤口了，擦身的时候因为红酒只洒在了胸口上，就没有擦后背，因此也没有发现方淮什么时候撞成了这样。

“没事，也不疼。”方淮浅浅的笑了笑，没发现也不觉得疼，倒是现在知道了之后还有些隐隐的作痛，不过也只能怪他自己乱喝酒，许清舟能帮忙收拾烂摊子已经让他很感谢了。

药膏里估计有薄荷的成分，带着些凉意，抹在背上让方淮有些下意识的想躲，许清舟已经眼疾手快的用另一只手钳制住了他，两人再一次贴近，方淮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就吞吐在他的脊骨上，就像是蚂蚁碾过一样，激起了一阵的颤栗。

顾成海捂了捂眼，心底里一阵哀叹。

就算是事出有因，你们俩看着也够暧昧了好么！许清舟你的手往哪伸呢！抓着人有必要放在腰侧上么，抹个药有必要那么专注么，都特么要贴一块了好么！

还有方淮！

你抖个什么，打起精神来，你身后站着的是个饿了很多年的...狼啊！

不过看着这种场面怎么有种会心一击的感觉呢，妈蛋！欺负单身狗啊！这种两人都不知道在撩人结果悄无声息的秀了一波恩爱的感觉，简直特么的酸爽。

顾成海干脆往沙发上一坐，也懒得再说了。

许清舟平时是比较警醒的，他提醒一次就够了，只要有些东西不曝光，许清舟喜欢谁也和他没关系，他还不至于干涉朋友的私生活。再说了，看方淮这幅懵懂的样子，许清舟又是个没有过恋爱经验的，估计两个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好了。”

许清舟放下了药膏。

手上的伤口不深，但是在许清舟的坚持下，还是又换了一遍药，不过方淮强烈要求自己绑绷带，真不是他嫌弃，许清舟上次给他绑的那个简直是...一言难尽。

方淮麻利的把绷带缠了几圈，预留出来的一截从二分之一处分了个口，反向绕了一圈，然后灵巧的打了个结。

这事也让顾成海想起了上次受伤时方淮包扎的情景，颇有兴致的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学的急救？”

方淮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他是学过急救，只是，“是在社团大道上学的。”

社团大道是大学的特色，每年新生入学之后，学校里的上百个社团就会在图书馆前摆上帐篷，分发宣传单，招揽新生入社，每个社团会展示自己的技能，方淮那届的红十字会就在现场教了些简单的急救方式，因为是和探险协会联合举行的，所以主要讲的是在户外遇险时的一些止血和包扎的方法。

前后，加起来只有五分钟......

顾成海也是上过大学的人，搜索了一下记忆就明白了方淮说的什么意思，“你...你，你那是学的急救...”救命啊，他觉得心脏有点不太好了。

许清舟则是笑着揉了揉方淮的头发，“学的不错。”

顾成海：......又是一次暴击！许清舟你就护犊子吧！

......

换好了药之后，方淮就接过了许清舟拿来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他能当着许清舟的面裸着上身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男人，而且后背的那个位置他自己也够不着，不过还没有大方到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换裤子，这个羞耻度有点高。

看到方淮的举动，顾成海有些不解，“这是干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两分钟后，方淮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饶是许清舟知道方淮身材极好，也不禁有些挑眉，眼神里俱是笑意。

他给方淮拿的是一身休闲装，对他而言稍微有些紧身，但是穿在方淮身上恰到好处，藏蓝色的西裤完美的包裹着身体的曲线，臀部微翘，大腿紧绷着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上身则是一个衬衣，白色打底，几道不规则的墨色几何图案从左至右，让简单的款式多了几分质感，西裤上还有两条背带，看着让方淮显得更年轻了些。

当真是个衣服架子。

顾成海讶异的睁大了眼睛，他见到方淮的时候，方淮几乎都穿着运动服，偶尔穿公司的制服也只是很规整的白色衬衣，下面依旧是宽松款的裤子，因此也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惊奇的。现在换了这么一套合身的阿玛尼的衣服，顿时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你早知道？”顾成海扭头看了眼许清舟。

本来昨天就该拍摄代言广告，结果许清舟硬是要等到今天，现在又让方淮换了这么一套，他就不信许清舟没有什么别的企图。

许清舟只是浅淡的笑了笑，眼神停留在了方淮的身上。

他当然早就知道，方淮看着瘦削，可实际上肌肉线条极为流畅，可能是因为常年兼职工作，即便是不怎么健身也隐约有些腹肌的轮廓，浑身匀称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肩宽体窄，身材比例也不错，这样的人穿着正装绝对让人抵挡不住。

许清舟往上看了眼，修长的手指正不安的扯着领口，似乎是不太习惯穿的这么正式。

“没事，多穿几次就好了。”

......

去摄影棚的路上，顾成海也没停下赞叹的声音。

“方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进军娱乐圈么，我觉得以你的条件，真的前途无量好么！”

方淮摇摇头，“我不喜欢演戏。”

为了生活而掩饰自己的情绪已经很累了，要是再把演戏变成工作，那活的也太可悲了。

“那你穿成这样？”

“许哥说让我和他一起。”

顾成海挑眉，“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

方淮冷静的把袖子叠了上去，露出了与手背几乎是两个肤色的胳膊，浑不在意的点点头，“嗯，我签了卖身契。”

“呲——喇！”

方向盘猛地打了个转，在路面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迹。

“你，你说什么？”顾成海一把拉下了手刹，扭过头瞪大了眼睛，语气里都带了几分不可思议，“卖身契？”

方淮点点头，“嗯。”

当然，许清舟并没有真的要求方淮卖身，只是提出了‘以时间抵欠款’，包括赔偿酒店地毯等费用共计七千八百块，按方淮的薪水来算，一个小时抵一百五，也就是五十二个小时。在许清舟要求的时候，方淮就得听他的话，跟着他直到时间期满为止。

这是两人都满意的结果。

许清舟可以更方便的帮忙，方淮也不用还钱。

“所以你就连问都不问目的地，就换了衣服跟这货出去？”顾成海还是有点不能理解，要是许清舟真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方淮这不是把自己送入了狼窝么。

方淮沉吟了一下，认真的看了眼顾成海，“许哥说能让我赚钱，我相信他。”

......

顾成海也忍不住扶额了，隔着车座他都能看到方淮一提到钱那闪亮的小眼神，许清舟算是抓住了方淮的软肋，说到赚钱，就没人比方淮更有兴致了。

许清舟面色平静的看向了前方，笑意却在不经意间浮上了双眸。

......

许清舟这次接到的代言是阿玛尼，这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好在他最近的话题度和人气都比较高，顾成海又在背后走了些人脉，才拿下了这个代言。

阿玛尼这种国际品牌，能拿到中华区的代言已经是比较厉害的了。

至少在国内，许清舟是第一个。

“来了来了！”

三人一进到拍摄地，工作人员就是一阵喧哗，有的女生已经有些抑制不住的摆出了花痴脸，看着许清舟就准备尖叫。

“干什么，你们很闲么，准备去！”

一个留着半长发的男人面色冷峻的吼了声，众人顿时鸟兽状散了开，只是眼神都不住的往这边瞟。

看到此情景，顾成海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给方淮悄声说，“这就是迈克，阿玛尼的摄影总监，千万千万别惹他，简直是个神经病。”说是神经病已经很委婉了，根本就是人格分裂。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能在你耳边吼一嗓子，而且还男生女相，又留了个到肩膀的半长发，稍不留神，从背后看都会觉得是个美女。

方淮了然的点头，歪了歪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让顾成海都忌惮的男人。

一头金色的头发，带着些天然的卷，梳理的很齐整，从耳侧别到了后面，不像是染出来的，因为染发不会这么均匀，而且看不到其他的发色，再加上高挺的鼻梁，深凹的眉骨，却又带着些东方人的特征，估计是个混血儿。

眉眼精致的像个女生。

上身穿了套粉色的衬衣，下身则是同色系的紧身裤，要是再搭一双高跟鞋，压根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个男人。

方淮只是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这些艺术人士的想法不是他能理解的。

不过迈克看到方淮却是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上前和许清舟握了下手，而后说，“不给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小朋友么？”

声音倒是挺有磁性的。

方淮正想着，许清舟已经把他拽了过去，“这是方淮，我朋友。”

“朋友？”

“嗯，待会拍摄完还有事，他会等一下我。”

听到许清舟这话，顾成海眼皮子一跳，他似乎明白许清舟想要干什么了。

果然，许清舟神色自如的提到了林子安，原本该是他这次拍摄广告的搭档，阿玛尼主打男装，林子安自然不可能当代言人，况且以她的名气，也没这个资格，不过只是搭档拍摄一下代言广告，不涉及代言，也不要酬劳，再加上她背后的人的关系，阿玛尼也就没有拒绝。

只是这两天顾成海已经代表许清舟表示了他们的意思，可以有搭档，但是绝对不能是林子安。

因此今天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也是个问题。

对于许清舟的强硬态度，迈克也不介意，那个林子安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又是整过容的人，脸型也不符合他的审美。要不是看在某些人的面子上，他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下来，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反正他已经找到了个更好的！

迈克扫了一眼方淮，冲许清舟笑着说，“我可以帮你拒绝林子安，不过，我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许清舟：“你说。”

“让你身边的这个小朋友一起当你的搭档。”

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的许清舟只是装作一副讶异的神色，皱着眉头说，“方淮只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下属，我没有权利替他答应你。”

上一世许清舟就和迈克合作过，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喜好，当然并不是感情上的喜好，迈克是弯的不假，但是已经结婚了，而且据说和他丈夫感情极好，只是作为一个艺术家，在创作的过程中，迈克会比较偏爱有活力却又带一点青涩的年轻人，不论男女。

他特意给方淮穿了这么一身，就是希望能让迈克看中，有些时候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帮着方淮，但是给方淮介绍一些人脉却是可以的，而且也能在经济上补贴一下方淮，毕竟方淮的母亲是一个那样的人。

想到这，许清舟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戾气，顾成海的人脉很广，他只是提了一下，昨天就把方淮的母亲资料摆在了他面前。

抛下两个幼子改嫁的林月如过得并不好，她丈夫前两年因为赌博押上了家产，反倒输了个精光，而且还有些暴力倾向，经常家暴，两人育有一子，年纪不过三岁，现在正在上幼儿园。而她的丈夫最近因为欠款未还被人打进了医院，林月如想离婚，只是那男人不许，又拿儿子和家人威胁她，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顾成海还查到，林月如之所以会见到方淮，就是因为那男人把儿子扣在了医院，要挟她如果拿不回来钱，就让儿子和他一起挨打。

对于林月如的脑回路，许清舟表示很不明白，同样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林月如那么在意小儿子的生命安全，却把方淮和方垣丢在那样一个胡同里，走的那么决绝，任由年幼的兄弟俩自生自灭，难道他们不也是她的儿子？

不过许清舟知道，方淮迟早会再见到林月如，他一直都很清楚，方淮心底有多软，哪怕说的再难听，最后也不会置之不理，因此他只能拐着弯的让方淮多存点钱，免得将来为难。

因此，看到迈克主动提出了请求，许清舟也就顺水推舟的和方淮到一边商量了起来。

“迈克刚说的话你听到了，我不会强求你，你如果想拍，那我们就应下，如果不想，也没关系。”许清舟放低了声音说。

方淮有些紧张，“我，我没有拍过这种东西。”他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从小到大，除了毕业照以及学位照，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照片，现在突然有这样的机会，不免有些慌。

四周都是明晃晃的白炽灯，前面一溜儿的化妆区，上面摆着的都是方淮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几个化妆师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幕布前则是一排三脚架，摄像机都对着幕布的方向。

想到待会可能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那里，方淮就不安的看向了许清舟。

“没事，有我。”

低沉的声音晕了几分笑意，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定了下来。

“你什么都不用做，跟着我就好。”

方淮抬了抬眼，略微仰了仰头，看着许清舟浅笑的模样，也笑着应了声。

“好。”

方淮答应了下来，其余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许清舟和迈克谈了条件，酬劳且不论，最关键的一点是方淮的正脸不能出现在广告片里，毕竟方淮的主业是记者，也暂时没有往模特方向发展的想法，出名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对这一点，迈克也没有什么不满的，他想让方淮来试试只是因为见猎心喜，许清舟才是正牌代言人，方淮正脸出不出现也没有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