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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踌躇满志的天子,赵叔带却是一脸焦虑,虽然下派军事干部的事情他预先知晓,可没想到天子这么快就准备动手了。
“大王,百名趣马何日动身?”
“嘿,老赵头,莫非你上课也开小差?寡人刚刚不都说了,明日朝会之后,他们就分赴各地了!”
“老臣听得清楚,只是这事儿是不是太急了点?”
“是有点急,老赵,可眼看着明年就是朝觐之年了,总不能让各地都来看寡人这个光杆司令吧?”
“可是咱事先讲好的,先征求大伙儿意见……”
“征求意见?老赵,比如征求你意见,你咋说?”
赵叔带突然跪在地上,额头点地,口中大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那你觉得我问他们,他们又会怎么说?”
“他们……”
“他们也会和你一样!”天子扶起赵叔带,“只不过你是心服口服,并且全力支持寡人练兵;而他们口服心不服,说不定还会处处给咱惹麻烦!”
赵叔带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征求意见和付诸实践完全是两回事儿。
“天子英明!臣等一定肝脑涂地,全力配合大王练兵。”
天子一声叹息,欣慰之情油然而生。他知道,只要赵叔带点头,加上早先安排的另一件事,练兵之事他已胸有成竹。
老赵的封地赵城虽然还不是一个诸侯国,但赵叔带的影响力足以让数十个封地首领死心塌地地让天子练兵。
赵叔带刚表完态,伯阳父也进来了,他先行一礼,道:“太史公也愿意献出所有家丁奴隶,为明年朝觐尽一份微薄之力!”
天子席地而坐,道:“得了吧你,前些日你不还反对朝觐和练兵之事吗?”
“我那也是出于和赵公同样的考虑,恐朝中有人阻挠……”“老冬瓜”做啥都喜欢拉个垫背的。
天子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对于昔日的老师,他开始心存戒备。赵大炮去过伯阳府,这个穿越来的太史公绝对不只想修史那么简单!
但现在赵叔带在这儿,并且之前的太史公人气尚在,也不能一味打压,面子还是给一点的好。
他望着二位老臣,拍拍胸脯道:“二位公卿忠肝义胆,寡人甚慰。现在离朝觐的时间越来越近,个中事宜还望两位大人多多支持!”
赵叔带心中豁然开朗。
天下朝觐、练兵诸侯,这两招本就是险棋,绝非等闲戏弄之辈能够提出来。
如果成了,天下归心、四海合一,兴盛周室指日可待;如果败了,他还年轻,有机会重头再来,东山再起;即便是败得一塌糊涂,史书上也会为这位年轻的天子几下重重的一笔!
而今的天子胸有成竹,继位初年就有此远见,实乃华夏之福!所以,老赵嘴里的“天子英明”,绝非恭维之语。
倒是伯阳老鬼,心里用犯着嘀咕:“No-zuo-no-die,why-you-try?”
打发走二位,姬宫湦急匆匆地赶往东宫,因为在那里,他还要会见一位重量级客人。
伯阳父悻悻地出了宫。
单从处理君臣关系上来讲,现在的伯阳父是失败的。
如果真的伯阳父还活着,看到当今天子如此励精图治,他会是欣慰的,也一定不会因为周幽王而告老还乡。
当历史可以重来的时候,捉摸不透的姬榭发成了伯阳父,一切都变了。那个未卜先知的太史公不见了,那个洞悉万物的哲学家消逝了,那个果敢直言的伯阳父已经死了。
现在,这具正直的面具之下,住着一个贪婪的魔鬼。
一回府,伯阳就钻进了书房。他在柜子里找出一卷羊皮,上面是扭扭曲曲的古老文字。老鬼从袖子里掏出放大镜,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
“老爸!”伯阳莹莹突然推开门,伯阳父赶紧把羊皮和放大镜藏了起来。
“干什么玩意儿?”
“你见到我昊男哥哥了吗?”
“见到了,我帮你约他了,一会儿让人先去城南瞧瞧,他不一定来!就算来了,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嗯啊,老爸真好!”莹莹跳起来,不等老爸说完,在他脸上啵儿了一下,蹦蹦跳跳回去梳洗打扮去了。
夏天的白昼真长!
太仆先生先是陪着天子老大在东宫会完客,然后开着车去了一趟城南的王师大营,陪即将下派的军事干部们喝了个下午茶。
“昊男哥哥!”莹莹在食坊门口蹲了一个下午,终于看到开着豪车的赵大炮了,几乎跳起来挥着手冲这边大喊。
“那谁呀?”天子伸出脑袋,看到一张撒了芝麻的饼子脸,配上竹竿身材,特像一颗棒棒糖。
“那个……我的一个粉丝!”大炮回过头说完,准备轰一脚“油门”快速闪过。
“等等,”天子笑了笑,“你小子品味总是这么独特!”
副驾驶的另一个太仆踩了刹车——天子说等等,咱就等等吧!
伯阳莹莹也是见过世面的,她知道那车里坐的是谁,自然不敢造次,只在不远的地方使劲的挥手。
“老大,要不咱走吧?那是太史公家的大小姐,我惹不起!”赵大炮几乎央求道。
“太史公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是当朝天子的兄弟呢!去吧,寡人支持你!”天子说完,从车帘里伸出一只手,把好兄弟给推了下去,然后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命令另外几个太仆驾车回宫去了。
大炮好不尴尬,西边的夕阳映红了他的脸,汗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
“妹妹,快来,这就是昊男哥哥!”莹莹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快步跑到了大炮跟前。
那小姑娘即便是小跑,步调也比莹莹轻盈许多,头微微地低着,跟在姐姐后头——那便是传说中的伯阳燕燕。
到了赵大炮跟前,燕燕微微抬头,便又低了下去。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昊男轻轻地赞叹,没想到在这镐京之内竟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不过他很快谴责了自己的罪恶。
小萝莉还未成年,岂可有此邪恶的心理?何况,自己应该是唐朝(以,美美的胖为美)的审美观,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见异思迁?
“这个是我妹妹,叫燕燕。昊男哥,你今天真帅!”莹莹的眼里满是崇拜和爱慕,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就是她的全部。
昊男的心跳却在加速,再次“很不礼貌”地瞟了一眼燕燕姑娘,口中轻诵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接下来的约会竟然非常顺利。燕燕一直陪着姐姐,只是偶尔被儒雅的昊男哥逗笑,那也是笑不露齿,双颊晕红,整个过程也没有答话。
倒是莹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尽管最后也没有谈到婚姻大事,但整个过程还是比想象的愉快得多……
——昊男心中不可描述的分割线——
公元前782年最热的一天,太阳早早地冒出了脑袋,潺潺的渭河水奔流不复,灾后的华夏大地孕育着勃勃生机,
西周中枢机构的官员们到镐京南郊的王师大营集中办公。开完小会的虢党吃了秤砣跌了心,准备给不懂事的小天子点颜色瞧瞧。
“好了,大家伙儿也都到齐了,咱就开门见山,趣马练兵的事儿今儿就定了,叫大家到这里来,主要是大家都和下派干部们见见面,这以后呀,还承蒙各位多多照顾!”
天子说完,示意姚程将军把整队完毕的旅长们都带过来。
这近百整装待发的将士,绝对是王师的精英,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在宣王晚年的时候,东奔西走也吃了不少败仗,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怒火,近日已被年少的天子点燃。
他们的脑海里,是戎狄蛮夷杀人不见血的残忍,是父辈兄弟马革裹尸回的仇恨,是大周大片国土沦丧的耻辱!
天子说:“凝聚一切力量,让敌人血债血偿!”
趣马说:“杀!杀!杀!”
所以,在他们闪烁着怒火的眼神里,是坚定和不屈。
但这并没有让大臣们畏惧,毕竟他们不是敌人。
简短的阅兵仪式结束,有封地的官员靠前站,旅长们通通退后稍事休息。
天子站到点将台上,大声说道:“百名将士意气风发,个个身经百战,列位大可放心地将军队交给他们训练。有的人和他们中的一些还是老相识,打过不少交道,现在就由你们挑选,每人最少挑选三个。”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异口同声说道:“全凭大王做主!”
看来都是滚了几锅油的老油条了。你小子不是能耐吗?那你就接着表演呗!
“列位真是给我面子呀,那好,就从老蔡开始吧,您老人家年龄大了,眼睛看不清楚,蔡国地盘不小,奴隶也多,我给您挑选四个得力的……”
蔡公就和没听见一样,继续打盹儿。直到天子点好四名旅长,齐刷刷的站在他老人家跟前,老蔡才微微睁开眼,捋捋胡须看着四个后生小辈。
“啪!”一个耳光抽在一名趣马脸上。“你爹都得管我叫一声仲叔,你要去给我蔡国练兵?”
趣马昂着头,既不答话也不愤怒,眼中依然是坚毅。
还真是流氓不看岁数。
老蔡继续伸出手,故伎重演地将巴掌落在了第二、第三名趣马脸上,全然不给大王一点儿面子。
“住手!”正当蔡公第四次抬起手的时候,一个饱经沧桑,却又铿锵有力的声音喝住了他。
一旁洋洋得意的虢石父突然大惊失色,匍匐在地。尹球更是连滚带爬,把头磕在地上。
来人是西周当之无愧最牛逼的人物(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