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不知不觉天已经大黑了,天地间万籁俱寂,仿佛所有的生物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但是在昌邑城的上空,却总是笼罩着一层阴云,仿佛在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朱全朱员外是昌邑城的首富,整个朱府所聚敛的财富可以冠绝整个昌邑城。但是和其他喜欢消遣玩乐,纵酒当歌,通宵达旦的富商不同,朱员外十分重视自己的个人休息,每天一到亥时,便早早入睡了。
但是今天朱员外的行为却让所有的人都感到什么的意外。
马上就要临近子时了,但是朱员外却没有丝毫想要入睡的意思,而是让下人把灯火挑得通明,照得整个朱家大院有如白昼一般。
朱员外本人则是焦急的在堂前踱来踱去,不时得还向四周和门口观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这些下人们虽然十分的好奇,但是却丝毫也不敢多过问一句,只能低眉顺眼站在一旁,陪自己的主子一起熬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间一个小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来到朱全的面前一拱手,慌慌张张的说道:“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金梁回来了,他在什么地方?”朱全猛地上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了报信之人的腕子,厉声说道。
“大公子……大公子现在就府门外!老爷你吩咐了,无论谁叫门,都要前来通禀一声,小的就没敢让他进来!”报信之人明显被朱全吓了一跳,有些畏惧的说道。
“让这逆子给我滚进来!”朱全怒哼一声,转身来到了堂上的主位坐下,两只小眼睛都瞪圆了,就等着朱金梁。
报信之人跑回去之后没多大的功夫,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摇摇晃晃的就走了进来。
“爹,我回来了!”朱金梁显然是没认清楚眼前的形式,一脸无所谓的走到了堂上,随意的跟朱全打着招呼!
“逆子!跪下!”朱全压根就没管朱金梁那一套,突然间就厉声喝道。
这一声大吼,吓得朱金梁直接就是一哆嗦,差点没坐到地上。
“爹,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朱金梁根本不知道自己老爹为什么突然间就这样了,还十分差异的问道。
“逆子!我让你跪下说话!”朱全面色十分严肃的把话重新重复了一遍,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朱金梁一看到朱全这表情,心里顿时就有些发毛了,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试探道:“爹,您来真的?”
“我说我让你跪下!还想让我重复多少遍?”朱全目露凶光,恐怕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你……这……”朱金梁此时也明白自己的父亲是来真格的了,虽然心中很是不甘,但是他明白自己今天是带着任务来得,不能和父亲发生冲突,便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了朱全的面前。
“爹!孩儿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你就要惩罚孩儿跪下,孩儿不服!”朱金梁梗起脖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说道。
“犯了什么错?你认贼作父,还敢问你犯了什么错!”朱全心中怒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憋过去,连忙锤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锤一边剧烈的咳嗦起来。
“认贼作父?这话从何说起啊?”朱金梁直接就有些发蒙了。
说句实话,朱金梁在心中设想了很多父亲发飙的原因,也在心中回想了很多自己犯下的过失……但貌似哪一条,都和认贼作父挨不上边啊!
“你身为大汉子民,为黄巾军效力,难道还不是认贼做父吗?”朱全怒气当胸,恶狠狠的说道。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朱金梁长出了一口气,无所谓的说道,“爹,孩儿前些天回来的时候,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孩儿流落在外了,吃不上穿不上,差点就饿死街头的时候,是黄巾军救了孩儿,黄巾军是孩儿的大恩人,随意孩儿才会心甘情愿的黄巾卖命!”
“爹你口口声声的说我是大汉子民,但是孩儿想问爹你一句,我流落街头的时候,大汉在哪里?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大汉在哪里?如果有大汉当我是他的子民,为何我快要在街头饿死的时候,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的,却是你们口中那些万恶的黄巾军?”
“没有人天生就是谁得臣民,谁对我朱金梁好,我朱金梁就为谁卖命!如果爹你要因为这个责罚我,那我朱金梁无话可说!”朱金梁的头颅高高扬起,桀骜不驯的说道。
“哼!”朱全不由得一阵冷笑,“黄巾军对你伸出了援助之手?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知道你的母亲和你的姐姐去哪了吗?”
“啊?爹!你终于跟告诉我了吗?”朱金梁一听朱全的话,顿时眼前一亮,难以抑制的向前跪爬了两步,满脸期待的看着朱全。
在朱金梁很小的时候,某一天在外面和小伙伴疯闹归家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全都不见了,无论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
当时小小的朱金梁就去问自己的父亲,但自己的父亲除了对自己摇了摇头,始终没有说出母亲和姐姐下落。
朱金梁就带着这样的遗憾,一路成长到了今天,但他始终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都去了哪里。虽然在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的母亲和姐姐或许已经死了,但朱金梁却总是抱有着那一丝期望,希望自己还能等到与母亲、姐姐团聚的那一天。
而现在父亲终于要把这个,自己已经期待了十几年的结果告诉自己了,由不得朱金梁不兴奋!
“他们的下落,为父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就是担心你那个时候年龄比较小,冲动之下会做出一些傻事。可是为父万万没想到,就是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才会让你走到今天认贼做父的这一步!”
“告诉你!你的母亲和姐姐,全都是被黄巾贼给杀害了!”朱全几乎用尽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把这个几乎尘封了十多年的真相,在朱金梁的耳畔喊了出来。
什么?
朱全的声音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般,在朱金梁的耳畔炸响,炸得朱金梁简直三观都要崩塌了。
“爹……你是说……母亲和姐姐,都是被黄巾军杀死的?”朱金梁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艰难的问道。
“不错!当年你母亲带着你姐姐回娘家省亲,结果走出昌邑城没多远的路程,就遭遇了一大股黄巾军。你母亲和你姐姐样貌比较出众,便遭到了这些黄巾贼寇侮辱,侮辱之后,更是残忍的杀害了你的母亲!”提起当年的那段往事,朱全也是回忆起了伤心事,眼泪都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
朱金梁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朱金梁的潜意识中,是不愿意相信朱全时所说的话的,甚至这些话还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为了让自己脱离黄巾军,而故意捏造的!
但是一联想到黄巾军的军纪,以及自己在黄巾军中亲眼见到的,亲身经历的,朱金梁的这心里还真是有些打鼓。
在黄巾军中这些日子里,朱金梁亲眼目睹了无数个家庭毁于黄巾军的铁蹄之下,无数个恩爱的夫妻在黄巾军强制手段下演变成了人伦惨剧!
对于占领地的老百姓,黄巾军向来都是予取予夺的,从来也没有考虑滤过这些老百姓的想法。
把这些事情都综合起来,朱全所说的事情,未必就不是真的。
看到别人的女儿,看到被人妻子,沦为自己袍泽兄弟玩物,沦为自己的玩物,朱金梁是充满着无尽的快感的。
但是只要朱金梁在脑海中把这些玩弄的对象,替换成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姐姐时,朱金梁的心中就像是憋了一股怒气,但却又找不到发泄出来的途径,只能自己越来越感到悲怆和愤怒。
一时之间,朱金梁忽然觉得自己曾经做得那些事情是多么的混账,他也是第一次在心中对黄巾军产生了一种排斥的感觉。
“爹!孩儿知错了!”朱金梁第一次规规矩矩的跪在朱全的面前,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说道。
朱全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其实为父看到你现在也算是混出点名堂来,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但为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认贼作父,为你我们朱家的仇人卖命啊!”
“孩儿明白!”朱金梁顿了一顿,“父亲,这次黄巾军派孩儿回来,其实是给孩儿我派了任务的。黄巾军中发生了剧变,大帅之位易主,无数高层将领人头落地,整个黄巾大营之中已经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新头领派孩儿进城,主要就是想要让孩儿说服父亲,和他们里应外合,打开昌邑城!”
“本来孩儿时候,还打算游说父亲同意与黄巾军合作的。不过现在孩儿想通了,如果让黄巾军打入昌邑,那我昌邑城的百姓岂不是全都糟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