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九尾坡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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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有私心，为何同样有私心的人，别人对他的态度却不同，一些人因为私心遭受道无数的白眼冷漠，而另外一些有私心的人别人却依然乐于和他交往？洛川心里一阵默然：“有私心不可怕，关键是要懂得控制！”

将私心控制在一个别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别人不但不会鄙视你，而且恐怕还会觉得你是个“人”，而不是一个神，大义凛然，秉公无私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徒！洛川深谙此理，因此对于陈功和程水二人私藏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此事，无须点破，日后找个机会，稍微警示一下即可！

当天清晨，天空约莫还未曾亮透，刚刚下完雨，扑面而来的是一片泥土的芬芳，已经微黄的枯草，似乎也散发出了一阵生机！程水率领的一千多名士卒，在雨夜中岿然不动，眼睛紧盯前方！盔甲之上，许多水珠，顺着头盔，缓缓的滴落，没入了颈脖之中！秋天露重，这九尾坡山林间，也是湿气重重，程水从怀里掏出一块豆饼，漫不经心的啃着，心想：“元帅说，今早秦军必然从此过，但是现在已经天亮，为何还不见秦军踪影？虽然如此，但是得提醒弟兄们，打起精神，莫不要让陈功等人小瞧了！”

想到此，程水匆匆的将豆饼吃完，开始巡视队伍，不停的说着一些鼓励的话语，而后又放出游骑，让他们出去巡视，他则大刀金马的坐到高处，眼睛微眯，盯着远处迷蒙的大地！九尾破地理位置极好，入口处很窄，几乎只容的下两队人马并行而过，而且小道蜿蜒，两边尽是悬崖峭壁，虽然不高，但是想要越过，也是十分困难！

“禀告都统，前方二十里，发现秦军踪迹！”

山脚下，传令兵大声的怒吼着，程水顿时眼前一亮，挥了挥手：“再探，随时保持警惕！”，他抽出腰间的宝剑，开始大步的走在早已经埋伏好的部下面前，大声的说道：“元帅神机妙算，料定贼军从此而过，我奉命阻截秦军，此战，关系重大，元帅知道兄弟们素来勇猛，特委任此命，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莫要让元帅寒了心！”

这一群部下，有一些乃是洛川带来的襄樊军队，他们自然明白，此战关系到襄樊的命运，听着程水这话，都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手里的兵器，而那些宜城的本土士兵，更是急于表现自己，自从洛川一来，赏罚分明，不论出身，这些人看着往日还和自己通吃同住的，同等级的士兵被提拔做了官，顿时心里火热，他们都在等待机会，而这次，就是老天送来的机会！

看着大家的表情，程水很满意，他又下令，个人检查兵器弓箭，和拦住滚石的一些机关，就等待秦军到来了！

再说秦军，从昨夜陈功率领五百骑，毫发无损的三进三出秦军大营，杀了秦军一千多弟兄，秦军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前日宜城之战，败了，那是别人的主场，而这次，被人家劫营不说，还没有取的丝毫的战功，这些士兵个个是觉得面上无光，因为这里好歹是自己的大营，让人家这般冲杀，还未曾取敌人一个人头，这些人顿时都怀疑，这些马贼到底是不是魔鬼？

周文通寒着脸，他的胡子不由自主的抽动着，眼神里仿佛多了一层寒霜一般，被他眼神扫过的将领们，个个是低下了头颅！

“此番贼军劫营，士兵们的表现，简直让我大吃一惊！”周文通吊着嗓子，如公鸡一般的说道，“除了第三方阵的表现差强人意，其他的方阵简直就是糟糕透了，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表示么？”

冷峻的目光扫过，将领们面色通红，说实话，当时陈功率军杀来，许多将领还在睡梦之中，他们许多人甚至来不及穿裤子，要不是后来第三方阵将他们牢牢的护在中央，这些将领，恐怕和那些士兵没什么两样，都逃脱不了被斩杀的命运！

蒙力此刻站了出来，这个山东大汉，为人豪爽，不会转弯，也不藏掖，有错就承认，“属下该死，当时未曾约束第四方阵，乃至于部下混乱不堪，请将军责罚！”

周文通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说：“今天不是责罚的时候，你们回去整理部队，随我北上，进攻襄樊！”

“什么？！”

众将无不惊讶，只有蒙力露出思索之色，他随后缓缓的说道：“贼将洛川率军而来，此时襄樊空虚，倒是个好时机！”

“蒙力说的不错，休得多言，要知道，此次可是奉了胡亥公子命令，势必要剿灭此处贼匪，如果没有成功，哼哼，你们都知道，隐藏在胡亥公子背后赵公公的手段！”

周文通看着这一群愚不可及的将领，抛出一个惊雷，让所有将领顿时心惊胆寒，他们只知道跟随者周文通而来，哪里会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截，想到赵高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众将都是一个寒颤！

他们心里惴惴不安，都去整理本部，等待周文通发号施令了，周文通众将走后，眼里流露出一丝怨毒的神色：“二弟，我可来为你报仇了，管他什么胡亥，赵高，我知道，当初是谁杀了你这个襄樊的县令！”

而后，战鼓累累，在天还未曾亮时，三军整合完毕，周文通照例巡视三军，随即便率领大军，往襄樊而去，并且为了掩人耳目，留下了几百士兵，在营帐之中，燃起火堆，以蒙蔽敌军眼睛，让敌军误以为自己的军队还留在这里！

当日清晨，秋雨刚过，雾气甚浓，目难以看透三丈之外，周文通大喜：“正是天赐良机，这般的浓雾，正好掩盖了我军行迹，嘿嘿，待我军达到襄樊城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此城，贼军势必土崩瓦解！”

众将又是一阵虚夸，大多都是赞扬周文通神机妙算等语！

只有蒙力似乎闷闷不乐，他总觉得，这周围安静得有点异常，他多次想要言语，但是都被很好的机会，便忍气吞声，只是闷头赶路！

雨刚过，地上湿滑，加上雾气深浓，打湿了秦军的盔甲，让众人也是感受到了一阵秋天的寒意，处于警惕，周文通派出哨兵，远远的在周围巡视着，他心里暗暗想道：“这一路，别的地方都不怕，就是这九尾坡，总有点让人担心！”

不知地理，不可为将，九尾坡这么重要的地理位置，周文通自然是烂熟于心，正是因为熟悉，他才会有种胆寒的感觉，叫来蒙力，他说道：“蒙力，你选出十多个精明之人，前去九尾坡查看情况，一有异象，立马回来禀告！”

蒙力欣然领诺，这一路，本就郁闷，此番有了任务，也好出去逃避那些士兵茫然挫败的眼神！

九尾坡，因九个分支小山脉，酷似古代神话中九尾狐的九个尾巴而得名，曾有一说，此处一头九尾天狐，得到成仙，在此地飞升，当日金光四射，九尾坡最高点那一株千年松树上，九尾狐全身发出圣洁的白光，在一片迷蒙之中，化作了一道白烟，飘然而去，白狐已化白烟去，青松仍守青松灭，老松树四周，早已经在石缝中长出了无数的小青松，那山头，也不再是一片寂寞之地，此刻正蔚然生机，喷薄欲发，加上白雾阵阵，如同丝带，lang腾飘忽，恰似人间仙境一般！

青松脚下，水雾四散而开，无数洛川部下，此刻正悄然待命，厉兵秣马！水雾与他们浑然一体，远处望去，哪里有他们的踪迹？

蒙力是个粗狂的汉子，他此刻勒马而立，看着大雾中也不知道其轮廓的九尾坡，对着身后的探子，吹了个口哨，探子会意，匆匆往山上寻去，这一切，都没能瞒过程水布置的眼线！

程水急忙命人，借助大雾，巧妙的躲过了搜查部队的视线，探马很快就下了山，回禀蒙力，山上没有异象，蒙力这才放了心，帅着十多人，往回走去！

待得部下回到，探马已走，程水这才暗暗的舒了口气，刚刚可是真险，要不是这里林深雾大，怎能躲过搜寻？程水虽然做了两手准备，就是尽量躲避，如不能躲避，杀无赦！

但是一杀，那秦军必然警惕，自己守候一夜，就没了意义！

十点左右，大雾还未曾散去，周文通骑马立在中军，看着前方的九尾坡，他大声的对着蒙力说道：“你帅前军，快速通过，我率第三方阵居中，牛德义你率后军！”

“得令！”

蒙力一马当先，缓缓的驶入了九尾坡最狭窄的小道，这小道有个名称：九曲断肠道！

刚已进入，道路便直接变窄了，只能并两人而入，秦军有条不紊的分队而入，蒙力回头一看，甚是满意，大吼一句：“加快速度通过！”

此刻，程水正死死的看着小道内，大雾迷蒙，看不真切，只能凭感觉判断，副手多次请命，是否攻击，程水只是摆手，时间突然变的格外的慢，程水只觉得那些山谷内传来的秦军踩踏土地的声音，是踩踏在自己的心头，一步一步，默默的数着！

“都统，秦军前部已过！”副手低声的说道！

程水觉得耳边叮咚一响，时机来了！

“第三方阵听令，高举盾牌！”周文通总觉得周围的情形有点令人惊诧，他不得不谨慎考虑，第三方阵的盾牌，那日在宜城下，出尽了风头，不仅素养极高，而且手里那方泛着白光的盾牌，令人胆寒！

“动手！”

程水大喊一声，顿时，士卒们纷纷砍断拦住巨石的绳索拦木，巨石滚落，发出惊天动地一般的响声，整个山谷都为之震动，而后，一时间，弓箭齐发，也不需要瞄准，只要朝着谷内发射即可！

周文通大惊失色，不过他仍然高喊：“所有人靠近墙壁四周，高举盾牌保护自己，火速迁移！”

但是仍然晚了一步，盾牌兵们反应过来时，石头已经漫天落下，惨呼声响彻了山谷，哪怕力气再大，盾牌再好，也经不住巨石从几百米高的地方落下冲击的力道，许多士兵本能的想要硬抗，但是接触瞬间便直接被震断了手臂，从而被巨石压成一滩血肉！

周文通在几个精兵的护卫下，躲入一个凹陷的，像是小洞口的地方，看着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头顶一颗颗巨石滚落，他此刻颇为无奈，心里只想着大骂蒙力这个没用的人！

“将军，后军遭受攻击！”

不用说，蒙力早已经知道，但是，小道早已经被巨石堵住，哪里还有路冲回去，即使有路，此刻冲回去，只能凭空增加混乱而已！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蒙力大吼一声：“跟我来！”

找到一处地势略缓的地势，他指挥着兄弟狂冲过去，大雾迷蒙，看不清贼军到底隐藏在哪，很快，蒙力便冲到一处山头，但是看不清程水等人到底隐藏在哪！

“将军，他们定然埋伏在小道旁边！”

蒙力恍然大悟，开始率领部下往小道之上的山头冲去！

程水此时已经知道蒙力率军攻来，他抽出宝剑，叫道：“第三大队，随我迎敌！”，两军交接，犬牙交错，蒙力等人长途奔袭，一路登山，此时气力损失不小，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只和程水战了个平手！

山上的白雾，似乎瞬间便成了血红色，显得格外的诡异，程水领头，利用地形，和蒙力部下缠斗，为正在进攻山道内的秦军争取时间！

蒙力此刻是焦急不安，虽然贼军数量不多，但是都是以逸待劳，精力旺盛，而观自己的部下，此刻略显疲惫，战力明显下降！听着山道内传来的秦军发出的惨呼，还有山石滚落的巨响，以及箭矢破空之声，蒙力大吼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刀砍倒了三个程水部下，他长刀一挥：“主将围困，岂能坐视，大家杀啊！”

秦军见蒙力勇猛，都被鼓舞的狂躁起来，将程水部得气势压倒了不小，两军对垒，交战期间，气势很重要，程水见此，心里顿时一惊，匆忙一瞥后方，山石还有不少，立即发出高呼：“秦军无道，我等岂能不杀，兄弟们，拿出你们的豪气，随我杀了这帮狗贼！”

于是，两军的气势都被抬到了顶点，发出狂躁的呼喊，交战在一起，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一枪，杀的鲜血四飞，雾气翻腾！山上血战不停，山下此刻更是一片凄惨，周文通看到前路后路都被大石阻拦，心里焦急，发出一声悲叹：“难道我第三方正便要死于此？”

“不行，我一定要冲出去！”周文通凶狠的叫了一声，而后推开部下的阻拦，大步流星的走在小道之中，前后左右飞石不断，但是却未曾一个砸到他身上，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秦军所属，难道你们都想死于此地吗？难道你们不想回去和亲人团聚吗？难道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被砸死吗？不像的，随我来，冲开前面的阻拦！”

一边走，一边狂吼，周文通此刻状若疯狂，加上周围石头没有一个砸到他，仿佛天神一般！

越来越多的秦军，开始受到鼓舞，他们发出惊天一喊：“不！”

连在山头的程水，都被吓了一跳，带着惊疑望向了谷内，可惜，雾气迷蒙，什么都看不真切！

前面无数的石头，将小道死死的堵住，周文通大吼一声，单手一指：“给我移开！”

然后秦军几十人，高举盾牌，化作一个钢铁铸成的帷幕，防住箭矢，飞石，此时，程水部山上的石头也已经告罄，而且留下的都是一些小石头，秦军第三方阵都是一些力大无穷的人，举着盾牌，将那些石头，箭矢挡在盾牌之上！

火花四溅，看着自己的王牌军团终于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周文通也是反应过来，他颤抖的问着身边的亲兵：“我刚刚怎么过来的！”

亲兵崇拜的说道：“将军恍若天神，经过之处，飞石避开，流矢难侵，众人都叫您‘神人’”

听到此话，周文通顿时泪如雨下，心里暗自发颤，看着还在不停滚落的石头，飞射的箭矢，无数的秦军，正仍然死命抵挡，他发出了疑问：“难道，我真的是天神么？”

“啊！”

秦军发出一声巨吼，几十个秦军咬着钢牙，额头青筋凸起，终于，将巨石推开！

“哈哈！”周文通发出一声哈哈大笑，秦军也是欢欣鼓舞，帅着残部，终于是逃出了小道，而后第三方阵越来越多的士兵冲了出来，周文通死里逃生，颇为感慨，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逃了出来，他发出爽朗的笑声，看了看四周，他突然冷然发问：“蒙力呢？”

“禀告将军，蒙力此刻正率领前部，在山头与贼军交战！”

周文通瞬间想明白了，难怪后面石头的威势小了许多，看来是蒙力的功劳，整理残部，周文通跃然上马，大吼道：“兄弟们，给我杀了这群狗娘养的，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哇！”

这一声狂呼，让程水听了个真真切切，他甩开蒙力，大吼道：“兄弟们，跟我来，烧了他们的粮草辎重！”

牛德义统领后军，多是一些粮草辎重，军队并不显得精锐，加上进入小道的路，从一开始就被堵，此刻他正焦急万分，突然，看到程水状若猛虎一般的冲了下来，而后手里多带焦油火把等物，明白几分，立马说道：“全军戒备，不要让贼军靠近粮草！”

“弓箭手，射！”

火箭顿时涉入后军之中，粮草瞬间便燃烧了起来，牛德义惊慌失措，大声的吼叫着：“救火，将燃烧的粮草分开！”

随后，程水很率领士兵杀到，惊慌失措之间，牛德义来不及抵挡，被一刀斩成两半，斩杀着正是程水，随后，战争毫无悬念，程水等人带着威势，杀的秦军后部屁滚尿流，哪里还管的粮草，粮草被损毁殆尽！

杀了人，烧了粮草，雄赳赳的离开，离开时，所有将士对着身后大喊：“元帅神机，文通低头！”

周文通一听，顿时火气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随后，程水率军回到宜城，得知告捷，洛川亲帅着城中将士出来迎接，城楼之上山呼海啸，枪林人立，旌旗飘动！

旌旗开出，洛川挺身而立，微笑的看着程水！

程水见洛川亲迎，赶紧下马，恭敬的单膝跪地，说道：“元帅神机，在下拜服！”

跟随着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叫声，军民统统下跪，高喊：“元帅神机，元帅神机！”

洛川哈哈一笑，将程水扶起，高声说道：“我一人的力量有限，大败秦军，乃是军民一心，同心同德的功劳，战士勇猛，百姓支持，我洛川幸甚！”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欢笑，一行人兴高采烈进了城！

沈三跟随在人群之后，看着洛川与程水热烈的交谈着，无非就是这一仗究竟是怎么打的，看着这幅画面，沈三的心略微的放了放，心里想着：“也许是我多虑了，元帅机智，怎么可能料不到呢？既然料到，相比有解决之法吧！”

突然，前面一声爆喝，让沈三惊醒，原来是程水讲到了精彩之处，许多人都是高声喝彩！再看洛川，始终都是保持着微笑，双手背负，透出一股淡淡的儒雅之气，沈三暗自惊叹，这儒将的名声果然是名不虚传！

回到衙内，洛川收敛了笑容，说道：“这番烧了秦军粮草，加上折杀了秦军锐气，但是，我们丝毫不能掉以轻心，不瞒你们说，周文通乃是襄樊原县令周扒皮的大哥，所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里事情已毕，今晚我便率领军士回襄樊，我走后，你们得同心同力，保卫好宜城，军事听程水的，内政一事听沈三的！”

“得令！”

而后，洛川又详细的分配了一些任务和以后的发展方向，待这些事情说完，天空早已经是露出了灿烂的阳光，秋高气爽，好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