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心魔幻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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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等了许久，等到阳光开始炎热，等到乌云散去天空蔚蓝的时候，老邱终于来了。

重伤未愈的老邱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一如既往的一双拖鞋晃荡着，老邱踱着步子走到了我面前。

等一下，老邱什么时候受伤的，我这到底又是在哪？

那一刻我头微微一痛，再次回过神时，却又感觉好像有些事就应该是这样。

于是我默默起身，往住处走去。

事实上，在某县小吃的门口，我就停下了脚步，钻了进去。

“两位要点什么？”这个点店里的客人就我和老邱，所以老板第一时间的迎了上来。

我扫了扫菜单后，偏过头，很认真的看着老邱。

老邱被我看的一愣一愣的，瞪着眼，等我说话。

于是，我一脸严肃的问道：“带钱了吧？”

余光中，我看到了店老板有些郁闷的眼神，不过，好歹不是鄙夷。

只是，正眼所见，老邱却是很鄙视的道：“带了带了，吃什么点吧，我请。”

“排骨汤、一份蒸饺，在这吃。”听到老邱这话，我快速转过头，对老板道。同时一屁股的坐在了板凳上。

至于老邱这家伙，爱吃啥吃啥吧。

老邱没有点东西，只是坐在我对面，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

等到东西上了，我端起汤碗，手在半空停了一会后又默默的放下。

老邱疑惑的看了我一样，我不经意的瞟了瞟店老板。

老邱闭上眼，片刻后，他那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再睁眼时，他淡淡道：“说吧，我在这布好了结界，外面的人是听不道我们的声音的。只是，你最好还是吃点东西，因为，外面人还是能看到这的。”

老邱的意思很明显，两个大男人坐在这又没看手机，有没有说话，不吃不喝的对着一笼蒸饺和一碗汤发呆，怎么的都不正常。

我看了老邱一眼，他淡淡的笑了笑，于是他那原本看似普通的面容忽然的就多了几分魅力。也许就是这样平淡而满足的笑，才会让他收获友情、爱情。

我的目光落在他眼角的伤疤上，然后移开，望向门外。

门外面依旧人来人往，不大的视野内，却没有一刻是空荡存在的。

在老邱的等待中，我缓缓开口，声音空灵的，感觉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你眼角那疤，有七年了吧。”没有提西藏旅游的事也没有提老龙，我第一句话，却是提到了他。

果然，老邱愣了下，收起笑容道：“不记得了。你去西藏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即便老邱的脾气够好，此刻还是着急的问了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大一那年有次体育课踢球的时候你被伤到的，一晃，七年了。”没有搭理老邱，我继续道。

这一次老邱不再追问，只是静静的等着我说话。

“我想你会很奇怪，为什么我不提西藏发生的事，也不提老龙，偏偏要提到你的伤疤。”

说完这话，我静静的看着老邱。

老邱的笑容早已收起，他表情平静，只是眼中多了丝疑惑。在疑惑中，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虽然缓慢，却也只是一下。于是，这个缓慢便也只是相当于那一瞬间的动作而言。事实上，倘若放到我们整个生命时间段来说，那不过只是一秒而言。

一秒，相对于整个人生来说，应该要算很快、很快了。

“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样，有些事我清楚的记得，可偏偏当事人又印象模糊。倘若没有视频、图片、文字又或是旁人来佐证，那么当初的真相，就会变得不那么真。”

“可是偏偏的，视频可以作假，图片可以作假，文字也可以作假，至于人证？人活一辈子，有几个人敢说他这一生未曾说过谎。就连刚出生的婴儿的哭声，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含义，更别说旁人了。”

“所以，婴儿哭了，旁人就会从各种角度去分析。孩子是不是饿了，是不是热了或是冷着了，又或是躺的不舒服了。”

“也许，说不定那一刻，他只是在想，为什么我眼中的这些景象都是这么的奇奇怪怪。好可怕。所以，他就哭了。”

“他看到的是真实的，我们看到的也是真实的。只是，婴儿的眼睛和我们终究还是不一样。所以，彼此的真实，总会有一些偏差。”

说到这，我顿了下，老邱的眼中疑惑更深，他皱了皱眉，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事实上，以老邱的性格，也的确会问出这样的话。

可是，我却还是叹了口气道：“再真实的世界，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不同的人看去感觉终究还是不同。而我们虽然常说真相只有一个，答案不会随着时间推移就会被掩埋。可是，答案会被扭曲，时间，也会被拉长成许久许久。”

“而过去，有记录也好，没记录也罢。哪怕是前一秒发生的，可能因为你精神的恍惚，下一秒你便全然忘了。就好像，我现在压根就不记得我前一秒做了什么动作。我刚才的脚有动一下么？又或者，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而你，可能也不能给我答案，因为你的目光，毕竟不能将我所有的动作完全看到。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有可能会变成说不清，又没有任何记录留下来的事。然后，那怕是很多很多年以后，都不会有人能够去证明。”

听到我这话，老邱看着我开口道：“有些事，没有太多意义。”

他的眼神不再疑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

我看了他一眼后，目光落在桌上继续道：“是啊，没有意义，半毛钱的意义都没有。历史的记录也只是大的方向，就好比假如真能回到过去，只要几个大的结点依旧朝着那方向走去，历史，就不会被改变太多。如果没有陈胜、吴广，也会有吴胜、陈广。没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会有‘众生皆平等’。大的方向始终是大的方向，就算有蝴蝶效应，一个小的事情引起了大的风暴。可是，就算没有那小的事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说完，我看着老邱道：“我想，此刻你一定很想骂我句‘神经’吧。事实上，我也很想这么骂自己。因为我说的这堆屁话，现在对我来说半毛钱的用处都没有，反而会让我想着想着就乱的头疼。可是，我却还是不得不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完这话，我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老邱身上。而眼神，开始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