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交代了事情去做,张廷玉的假期一下子就没了,陈许也惦记着玛尼的事情,这只能回城里的公主府。
两人一回到主屋,张廷玉就让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自己伸手把陈许从后面拥在怀里,额头轻放在她肩头,低声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为妻知道这么多外邦之事。”
酸溜溜的,陈许笑意不断,转过身来伸手搂着张廷玉的脖子道:“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呢,厉害吧!”
重点不是这个好吧,张廷玉心道,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不知道媳妇还有这么一面。
“厉害。”碍着甜言蜜语说多了也不碍事的原则,张廷玉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那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心知丈夫那点小九九,陈许就是不说他想听的,拐着弯的说点有的没的,张廷玉实在没办法,就把她抱到了床上,搂着她挠痒痒。
“好了,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陈许最是受不了痒,没两下就举手投降了,张廷玉也顾忌着她有孕在身,很快就收手了,“知道我的厉害了?”
“知道,知道。”把手给张廷玉,让他把自己拉起来,陈许伸手把枕头塞在腰下,张廷玉见她老塞不到位置,便帮她垫好腰,这才盘腿坐在一边等着她说话。
关于前世,陈许早就觉得不会再提起了,倒不是怕什么,只是她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上辈子好歹都过了快三十年,加上这辈子的,她实在是想起来就觉得膈应的慌,这张廷玉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十几岁的美少年,跟他一比,陈许总是会对自己的年纪耿耿于怀。
动心了,在意的东西都有些多起来,有时候陈许自己也觉得有些矫情,可是她还是固执的坚持着她认为对的东西。
清了清嗓子,陈许刚要说话,便听张廷玉说等一等。追随着张廷玉的身影,便只见他下床去桌子上拿起水杯倒了杯温水,转过身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道:“喝点水,看你嗓子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嗓子干?真是好贴心。”陈许笑意不断,仰头便把水杯里的水喝完,张廷玉放了水杯,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上床准备聊天。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对这些比较感兴趣。”陈许笑道,“你看我身份这么尴尬,恭亲王的亲女,皇阿玛的养女,这不多学点东西,又怎么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过活。”
这倒是陈许的真心话,张廷玉听着就有些觉得心酸,正想开口说话,就又听道:“在皇阿玛那里,你必须要有价值,你才能过的相对自由一点。这一点,你应该能够明白。”
这跟为臣之道一样,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学到本事,货与帝王家。
张廷玉有些心疼的看着陈许,倒是让她有些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其实也没什么,这在普通人家也是正常的,父母大都偏爱有本事的那个孩子,因为长脸啊。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的,皇阿玛对我还真的算是不错。”
这倒是句实话,这大清国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大公主,这亲生女儿出嫁,也不过是封了个和硕公主,可养女出嫁,封号就成了固伦公主,从封号上就可见一般。再说张廷玉这些日子自己也会用眼睛看,这皇上对自己妻子还真的很看重。
“外邦之地当真那么令你着迷?”如若不是喜欢,张廷玉想不到谁会费那么多功夫去了解那些不起眼的东西。
“衡臣,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吗?”
张廷玉摇摇头,陈许又道:“咱们大清的确不小,可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的更大,皇阿玛如今,已经派人出海准备画堪舆图,到时候你便知道,咱们大清放在世界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就是物藏也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
“听为妻一言,衡臣受益颇多。”张廷玉思忖着这皇上既然对海外十分有兴趣,那么日后他也不能把眼光局限在大清,应该多关注一下外面的世界,这样才有利于日后为国计民生谋权益。
“衡臣,你看四弟负责的船厂可厉害?”
“很不错,天津和南边都建了大厂,我听人说过,造出来的船十分坚固,有超越前朝之势。”
“可你不知道,荷兰那么小的一个国家,光是一个海岸港口城市,就有上百家造船厂,我可让人打听过,荷兰现在正在研发铁船,就是英吉利,你可知道,他们那边已经开始迈入工业化了。”
对于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间,陈许印象里应该是在乾隆二十几年,可是现在却已经有了一些苗头,这样的变化以前康熙看不到,可现在在陈许的影响下,他也已经开始重视起外邦的政治和技术讯息。
“什么是工业化?”
“就是用机器代替手工业。打个比方,就拿织布来说,有机器,那么就可以解放劳动力,不需要那么多妇女专职去做这些。在船上用上机器,就不要那么多人在船底划船,可谓是省了不少力气。”
“那是不是也同样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这种工业化会和传统手工业相冲突?”
陈许点了点头。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张廷玉脑子好使,很快就看到了更大的利益,笑着把陈许拉入怀里道,“多亏有为妻,不然衡臣的眼光恐怕毁诺局限在咱们这片土地上。”
“你和父亲一样,都十分有眼光。不像是那些老古董,句句都是□□上国,现在世界都在发展,可他们却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繁华。实际上呢?他们以为的繁华也不过是表现,每一年黄河绝提,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哪一年天灾*,这百姓们不是最苦。”
“外邦很大,应该会有很多无主之地吧?”张廷玉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想到了粮食上。
“具体还不知道,但应该是有的,皇阿玛已经让人去处理了。”康熙早就打算日后把罪犯全都弄去适宜种植粮食的地方劳改去,省的在牢里不事生产还要浪费粮食。这样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接下来的日子张廷玉忙的整日都是十分晚才回家,而陈许却是为了玛尼的事情愁得不行。她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给他个教训,又能让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荷兰来使的亲王女儿先献殷勤,最好是能把人搞定。
办法没想出来,公主府却来了一位客人。
“刘朋?这名字有点耳熟。”陈许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前段时间自己还帮过他,便开口让人把他和他的妹妹带到了外书房的会客室。
陈许一进来,就带着自己妹妹给陈许行了个大礼。陈许坦然受之,毕竟为这事,她可是和安亲王对上了。
“民女刘岚跪谢大公主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
不等刘岚把话说完,陈许就打断道:“你记在心上就是了,你哥哥为你求了京城不少人家,你有心,就多念着他的好。如今卖身契也已经作废了,好好回家去过日子了。”
陈许实在是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都喜欢卖身谢恩。她怎么就不想想她这个施恩人愿不愿意?
刘岚闻言,心里一松,她的确没有再把自己卖了的打算,可是爹娘和哥哥都说救命之恩大于山,她也只能听从。这既然大公主开口了,刘岚心想,也许哥哥和爹娘不会那么固执了。
“民女欠公主的卖身银子,一定会还的。”刘岚磕了个头道,“一年还不上,民女就还十年、二十年,还请公主赎罪,民女实在是能力有限,不能一次性都还玩。”
咦,陈许没想到这个刘岚还挺有志气,笑道:“你抬起头来。”
刘岚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抬起头来,陈许见她目光清澈还带着坚韧,心里对她就有了一些好感。刘朋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着,心想,妹妹这办法也好,大公主有恩于他们,这钱可不能再赖账了。
“公主,您的银子我日后会和家妹一起还上。”
“坐吧。”本来陈许还有些戒心,见兄妹二人是明白人,便给了两分好颜色。两人道了谢,这才在下首的位置上坐下。
“刘岚,你在安亲王府是做什么的?”陈许问道。
“做些杂活。”刘岚也没说自己因为容貌出色,被人排挤的话。她倒是规规矩矩的回了陈许的话。陈许见她长得秀美,心知怕还是有些别的事情,不过跟她没多大关系,她只是见刘岚还不错,起了惜才之心。
“那你会些什么?”
“民女擅长刺绣,小时候曾经随着一位姑苏来的绣娘学过几年。”
“还会什么?”
“别的没有了。”
刘朋在一旁干着急,他有心想让妹妹在公主手下讨生活,这样对她也好。毕竟整个京城里,敢和安亲王府对上,肯定日子以后会过的艰难。他今日带妹妹来,也是有这方面的意思在。
“刘朋有话要说?”陈许心里觉得刘朋和张廷玉口里那个心眼多沉稳的说法有些不一样,这个时候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好读明白了。
不过转念陈许就明白了,也许人家是故意如此,卖个破绽让她主动开口。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陈许已经学会了一个道理,这些读书人其实心眼多的很,一不小心就能着了道。
“公主,家妹在语言上十分有天赋。她从小就会好几个地方的语言。”
“外邦的语言懂吗?”
“不懂。”刘朋微愣一下便道,“不过只要有老师教导,家妹一定不会令公主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