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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参将,这是怎么了?”丫鬟走到宫门前,问一名将领模样的人。
守门的胡将领正在犯难,见了来人,“是芜绿姑娘啊。这个妇人在这里闹事,正麻烦呢!”
这叫芜绿的丫鬟穿着桃红的中衣,外罩一件粉金缠丝短衣,下系着同色桃红百褶裙,腰间还挂着块洁白玉玦,头上却只是几朵普通的绢堆花。她皮肤白皙,鼻尖散点着几颗小雀斑,眸子灵动,也算中上的姿色,称着鲜艳的衣着打扮也是个美人儿了。
芜绿看也不看那妇人一眼,靠近胡参将低声的说:“这种事怎么能打扰靖轩王,派两个兵卒把她架到府衙去就是了。”
说完拉开几分距离,“我们小姐和靖轩王约好了下棋,给这等杂人阻了去路,迟了不知是谁的罪责?”
胡参将一听,连忙指挥手下人:“你们两个把她扔到府衙闹去!”
“是!”两个兵卒上前,拿了块布将妇人的嘴一塞就架走。妇人想要挣扎可哪里扭的过身强体壮的兵卒,嘴里呜呜咽咽的被拖走了。
芜绿望了一眼,转身向马车走去,眼底的嘲讽一略而过。
“小姐,处理好了,我们进去吧。”芜绿踏上车回禀。
“嗯。”马车里的人应了一声。车夫将缰绳一打,马车向前驶去。
守门的胡参将站直了身子,表示出对马车里贵人的尊敬。马车上四角垂下的帘上绣着何字,是兵部何大人家的马车,车里坐的是何大人的嫡长女何明玉。这位何小姐的父亲原是大魏的兵部尚书何忠。
魏灭后所有的丞相尚书之名被废,能者降级留用,无能者废除贬去。何忠是个有能力的人,官级从从一品大员降为正三品,女帝仍让其担任兵戈武器监制的重任。任职以来也是尽职尽责无可挑剔了。
何忠的正房妇人是原来翰林院总事的长女,书香世家,知书达理,是小有名气的才女。何明玉在母亲的熏陶下从小酷爱诗书,十三精琴棋,十四览群书,十五能成诗,十六能作赋,成了名盛北地的才女。
家室颇高,才情极盛,仰慕之人犹如过江之鲫,提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却迟迟未定下亲事。
北地的女子早婚,大多十五六开始议亲,可这位何小姐一直拖到了二十芳龄,仍是孤身,才女毕竟是才女,别人议论之余也只能说是高不可攀。
近两月,这辆马车在驻北行宫进出频繁。不少人都私下猜测说这位北地的才女相中了凤耀女帝的胞兄靖轩王如今的驻北特使,驻北特使同样看上了这位不可多得的才女。
听说凤耀先帝替自己的女儿,如今的凤耀女帝定了一门极好的娃娃亲,帝爵容貌无双睿智过人,却未为儿子考虑议亲之事,实在是偏心之至。
还听说这位靖轩王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况且不似北地的男子婚前会有通房丫鬟之类的,是再清白不过的男子。传说到此处,众人不得不感叹才女的眼光之高之准非尔等常人可比拟。
马车在第二重门前停下,芜绿跳下车来,等着车上小姐下车。片刻后车帘被一双素手掀起,马车中人探出来,扶着芜绿的手下车。
何明玉浅青上衣,下着白裙,外罩浅青薄纱,长发间不过别着一枝银步摇,系了条浅青发带,再加一对珍珠耳环别无旁物。身为显赫世家之女如此打扮实在是素净的不能再素净了。
她将扶着的手收回来,轻声道:“走吧。”
宫墙高深,风穿廊过,越发称得她腰身单薄,腰身盈盈一握,如风中清荷别有风姿。
帝霆轩刚刚处理完事务,想要提笔给妹妹写封信,抬起笔一时不知从何写起,半晌后侍卫来报,“何小姐来了。说殿下与和小姐约了今日下棋的。”
贴身侍奉的?道见主子的信还没有写,试探的问:“要不,殿下歇一会再来写不迟?”他是帝霆轩从凤耀带来的人,自小在他身边侍奉,知根知底也很是贴心顺意。
帝霆轩放下手中的笔:“也好。”
花园里。
凉亭中,棋盘已摆下。
何明玉站在亭柱旁欣赏景色,目光却时不时的的望向同一个方向,看见暗金色的衣摆出现在转角后,匆忙的收回目光,低头浅浅的换了口气,再抬头将目光落在面前的的海棠上。
“何小姐喜欢海棠?”温润的声音响起。
帝霆轩记得第一次见到何明玉是在翰林院藏书阁。
他听说翰林院有一本珍藏的字拓孤本,一直想要看看,又不想让旁的官员杂人叨扰,便挑了一个午后人少的的日子独自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有足足三层楼,占地极广,繁复的书目一时竟寻不出来。一时寻不出来也罢,便一架架的慢慢寻,一层一层的缓缓转,一直转到三楼的角落里却见到了一身鹅黄薄衫的何明玉。
这里一面临圆窗,三处书架环绕,只留略比一人宽的过道,若不是细细转来根本看不见这么个地方。女子捧着一册书,坐在窗前的矮几旁,合着身旁的圆窗恰似一副古画,清冷悠长别有意味。
久立于此像是偷看般有些失礼,若离去一时又有些不忍。思量片刻,帝霆轩轻咳了两声,待她转过头来方问:“姑娘是何人,怎的独自在此?”
女子面上带着白色的丝绢,遮住了半张面容,侧过头来看他。湖蓝衣袍,木冠束发,眉宇温润,声音也如温玉般有礼有节,倒像是个读书人,或是个翰林院新进的编书。
女子起身,站在原地施施然的行礼,“小女子姓何。翰林院总事是小女外祖父。”声音不卑不亢。
帝霆轩听说过这位北地有名的才女,站在原地回礼:“打扰何小姐了。”
何明玉见他只是在原地淡然回礼,并未听说自己身份后就失礼上前套近乎,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不知公子何故在此?”
帝霆轩有些无奈:“听说藏书阁里有一本自拓孤本想找来看看,只是一时未曾找到。”
何明玉闻言不知怎的就轻笑出声,笑声虽低却脆如珠落玉盘,片刻后,她素手执起案上的书,递出来问:“公子可是在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