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别

江南此刻心急如焚，小月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竟然一溜烟就没了踪影，急得江南团团转。

“小月，小月！你在哪？”江南急得大叫了一句，然而四周都是密集的人群，根本就没有小月的影子。

然而就在江南着急的时候，突然迎面走来一人。

这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整张脸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行至江南面前突然停下了脚步，淡淡的说道:“你妹妹在前面五十米，右拐，一个胡同里面，快去接她吧。”

江南微微一愣，刚想说什么，却见面前这人身形一动，下一刻竟是突然消失无踪了。

江南眉头微挑，诧异了一下，不过此刻他也没心情去想这些了，当下就是按着那人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

屋顶之上，黑袍人凭空出现，袍子内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远去的少年，竟是流露出些许的泪光，还有一抹深深地自责。

“已经十年了啊，他长大了。”突然，黑袍人身后出现一个人来，白发飘飘，赫然便是莫长生。

听到莫长生的话，黑袍人叹了口气，道:“是啊，他长大了。”

莫长生笑了笑，道:“是不是感觉时光飞逝，想不到一转眼就已经十年了啊？他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武者了。”

听到这话，黑袍人眸子里流露出些许的欣慰，转过身看了一眼莫长生，有些自责的道:“对不起，莫兄，三天之后我怕是……”

“诶，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莫长生摆了摆手，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江湖本就是一团乱糟糟，你我深陷其中，能够自保就已不错。三天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到这，莫长生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明月。

月亮很美，只是不知，明年的今日，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美丽的月色。

只属于青云宗的月色。

黑袍人拍了拍莫长生的肩膀，道:“好了，这些不愉快的就不要说了，算一算，你我也算有十年没见了，怎么，不打算请我喝一杯？”

莫长生哈哈一笑，道:“你这个老家伙，一见面就想让我请你喝酒，不行不行，我都请了你几十年了，这一次怎么说也得让你请我！”

黑袍人微微一愣，道:“莫兄，不是我不想请你啊，实在是因为这一次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钱，下次吧，下次一定请你！”

听到这话，莫长生险些气晕过去，道:“你这个老东西，怎么不去死，几十年了，每一次出来都不带钱，是不是看我好欺负？”

黑袍人哈哈一笑，说完，不管对方如何反抗，就是提留着对方的领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江南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那人说的胡同处，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果然，只见胡同的角落正蹲着一道瘦弱的身影，埋着头哭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江南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月，我们回去吧。”

小月抬起头，小脸上还有着泪水，轻声道:“哥？”说完，就是擦了擦眼泪，别过头去，哼道:“你都不要我了，还来找我做什么？”江南苦笑了一声，道:“小月，哥哥没说不要你啊，就是这两天哥哥要出去办个事，哥哥答应你，等事情一办完了就接你回来好不好？”

“不要！”小月大叫了一声，捂着耳朵道:“不要，就不要，我不听我不听！”

江南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小月，你听我说，哥哥这一次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听到这话，小月慢慢放下了手，抬起头，希冀的说道:“那，哥，你把我带着呗？带小月一起去好不好？”

“不行。”江南摇了摇头，道:“抱歉，小月，这次哥哥不能带着你，不过你放心，等这件事一办完，哥哥马上就去接你回来！拉钩，上吊，一百年！”

望着江南伸过来的手，小月却是脸色微变，眸子里猛然涌出怒气，站起身，大叫道:“哼！哥哥是大骗子！小月再也不要理你了！”

听到这话，江南眉头大皱，心里也是窜起一股火气，直接抓住她，怒声道:“江小月，你是不是这两天过得太舒服了？我跟你说，这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明天一早，就跟朱神医离开吧！”

小月微微一愣，眼中有着些许的失神，片刻后，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大声叫道:“江南，我恨你！”

江南眉头紧皱，听到这声音只感觉心头烦闷，手一挥，对方闷哼一声，就是晕了过去，软倒在江南的怀中。

“唉。”望着怀中的小月，江南轻轻一叹，或许等小月明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吧？

“小月，你放心，等哥哥办完事情就去接你。”江南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低声喃喃:“说到做到！”

这是，一个哥哥对于妹妹的承诺。

……

不远处的角落，黑袍人猛的灌下一杯酒，辛辣的酒水咕咚咕咚的涌入肚中，混着眼泪流了下来。

“呸！”黑袍人吐了一声，骂道:“这什么酒？真辣！辣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莫长生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兄妹俩，心里叹了口气，也是仰起头灌下一口，酒水入肚，让他更明白了对方的心酸。

哐当！

突然，黑袍人一把丢下手中的杯子，埋着头，痛哭流涕:“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啊！”

莫长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这件事也不是你希望发生了，不用太过自责。”

“不，怪我！都怪我！”黑袍人再次灌下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却是更加浓郁了，不知是心酸，还是这酒太辣，他的眼泪流淌不止。

“好了，你别喝了。”莫长生皱了皱眉，安慰道:“他们走上这条路，也是命运使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的。”

“命运？”黑袍人惨笑一声，道:“如果真有命运，那为何命运对我如此不公？他们还是孩子，为什么要让他们承受这一切！”

莫长生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黑袍人气得叹了口气，右手高高扬起，砰地一声，把那酒杯摔了个四分五裂。

“呸，真辣的酒，不喝了！”黑袍人站起身来，起身的那一刻，眼泪依旧不受控制的流出，仿佛这辛辣的感觉还在刺激着他的感官。

莫长生也是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最近这十年，我一直在想，如果世界上没有阴傀宗，该有多好？是否天下会太平，江南这孩子也会过得安逸一些。”

听到这话，黑袍人苦笑了一声，道:“莫兄，你想得太过美好了，即使没有阴傀宗，也会有其他宗门，你也说过，江湖就是一团乱糟糟，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谁都无法避免。”

莫长生眉头一挑，轻笑道:“怎么，想通了？”

黑袍人唏嘘一声，道:“想通了如何，想不通又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人也不能总是想着过去，如果上天能让我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不愿生在家族之中，不去理会这世间的琐事，做一个自在人，何乐而不为？”

莫长生沉吟了一下，道:“可是，这个世间上很少会有自在人。”

“是啊。”黑袍人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这繁忙的街道，每一个人，都在为了生活奔波，每一个人，都在为了未来奔波，说是自在，可是又有几人自在？

“这一次，既然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让十年前的惨案发生了。”黑袍人低声喃喃，语气中，却是多了一抹坚定。

“走吧。”莫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下次见面可就是刀剑相向，不陪我去青云宗坐坐？”

“不去了。”黑袍人摇了摇头，道:“我怕再坐一会，就舍不得对你下手了。”

听到这话，莫长生哈哈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就是祭出飞剑，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了天际。

……

山间的小路上，江南抱着小月，慢慢的走着，一步一步，都极为艰难。

江南没有用飞剑，也没有变成兽武者飞行，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多与小月相处一会。

这一刻，江南才感觉到，原来时间真的是如此珍贵。

“你来了？”突然，面前传来一道声音，只见前方的森林里走出一道人影，缓缓说道。

“朱神医？”江南微微一愣，道:“你还没走？”

“我一直都在。”朱神医沉声说道，行至江南身前，看了一眼他怀中熟睡的女孩，轻轻叹道:“怎么了，她不肯答应？”

江南看了一眼怀中的小月，眸子里露出宠溺之色，轻声道:“会好的，过两天就会好了。”

说着，就是把怀中的小月轻轻递给了朱神医，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耗尽了江南全部的力气，每一秒，都是心如刀割，说不出的难受。

“朱神医，我妹妹就拜托你了！”江南轻声说道。

“放心，老夫会照顾好她的。”朱神医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多谢！”江南目光一暗，说完，对着朱神医抱了抱拳，没有再去看小月一眼，就是祭出飞剑，向着山顶疾驰而去。

他怕自己再多留一秒，就会改变主意，还是不要看的为好。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朱神医轻轻一叹，摸了摸小月的脑袋，低声道:“丫头，你有一个好哥哥啊。”

说完，身影也是消失在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