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了黑暗才抬脚走向罗汉床,和衣躺了下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浓稠的夜色流淌其中,两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苏明迁忽然开口:“其实父亲和我一直都在派人调查虞宝琳,从现在已知的线索来看,我跟她之间的关系的确很有可疑。”
沈昔月怔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虞宝琳说我跟她是在于安镇认识的,可我写信问过我当时去看望的那位同窗,我在于安镇的那几天大多数时候都跟他待在一起,剩余的时间基本都是去拜访其他友人,他们都没有见过虞宝琳,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我没猜错,虞宝琳可能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只知道我去过于安镇,却不知道我是去看望同窗的,而我失忆后也不记得这些事了,如果不是父亲提醒,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于安镇还有位同窗。”
沈昔月从没想过这一切有可能是假的,一时间心脏跳的飞快。
“在没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我和父亲不想打草惊蛇,才一直没有声张,毕竟虞宝琳如果一口咬死念灵是我的孩子,我们就算闹到衙门里去也没办法证明。”
沈昔月哑声问:“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吗”
苏明迁苦笑了一下,“其实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觉得我和她之间像有过一个孩子的样子吗”
沈昔月想起他们平时生分的模样,心中已经相信了苏明迁的猜测,却赌气道:“我们也有一个孩子,还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苏明迁想也不想就反驳道:“我会一直盯着你看,却从来没盯着虞宝琳看过,尤其是你耳朵后那片肌肤,我总觉得很熟悉……”
“闭嘴!”沈昔月一张脸涨得通红。
苏明迁以前就总喜欢亲她那里!
幸好有夜色做遮挡,她捂着红彤彤的脸颊钻进了衾被里。
“怎么了”苏明迁疑惑地坐起身。
沈昔月听着他无辜的语气,气得想打人,没好气的翻过身去。
“……我要睡觉了。”
苏明迁不明所以的挠了挠眉心,只好躺回去,不敢再出声打扰她。
沈昔月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忘记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存在,可那些刻意忘掉的回忆却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让她脸颊发烫。
半晌她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呼吸声渐渐均匀。
苏明迁翻过身,望着妻女的方向,静静看了许久。
……
杳杳一觉睡得极为香甜,清晨揉着眼睛醒来,屋子里很安静,沈昔月还在沉沉睡着,只能听到外面偶尔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杳杳抬头望了望,吃惊的发现屋子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她坐起身,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睛,苏明迁还在那里,她才敢确信对面的罗汉床上真的是苏明迁。
杳杳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又轻手轻脚的爬到罗汉床上。
苏明迁睡得正沉,忽然觉得身上压了个沉甸甸的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憋着气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杳杳放大的脸。
小姑娘肉嘟嘟的脸蛋近在咫尺,透着刚睡醒的酡红,看起来既软又有弹性。
苏明迁没忍住,抬手戳了一下。
杳杳沉默一瞬。
原来一家子都是肉脸控!
苏明迁坐起身,看了眼熟睡的沈昔月,把杳杳抱进怀里走了出去。
父女俩在这件事上极为默契,沿路都没有弄出声响,杳杳捂着嘴巴,轻轻眨着眼睛。
苏明迁看着机灵可爱的女儿,抱着不舍得撒手,亲自给杳杳洗漱,又亲自喂她吃朝食,看得绿丹和红丹在一旁惊奇不已,苏明迁回来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见这对父女这么亲近。
田嬷嬷见苏明迁是从沈昔月房里走出来的,喜得双手合十,嘴里直念叨着‘谢天谢地’,长长松了一口气。
苏明迁回来这么久一直没跟沈昔月同房,夫妻俩仿佛有隔阂一样,平时见面虽然说话,却没有亲近的举动,锦澜苑里的人看在眼里,心里都暗暗着急。
苏明迁没注意到她们的神色,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乖乖配合,不亲近也不拒绝,喂东西就乖乖吃。
苏明迁已经很满足了。
苏景毓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杳杳正趁苏明迁高兴,努力往嘴里塞蜜饯,已经吃的嘴巴鼓鼓了,“……”爹,你醒醒啊!
·
过了几日,沈府收到了隔壁递来的请帖。
秦家人搬过来已经有段时间了,明天要办乔迁宴,广邀宾客,想跟大家认识一下,也邀请了沈府众人。
饭桌上,孔宜提起此事,老太太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听说是个武人之家,男人已经过世了,就留下孤儿寡母,不结交也罢。”
苏明善经常流连赌坊这种人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更灵通些。
“娘,你不知道,这秦家家主是个书画大家,一幅画就价值千金,来头不小的。”
老太太一听,顿时放下碗筷,“有多厉害”
“要说有多厉害也算不上。”苏明善沉吟道:“秦家老爷名叫秦世忠,一生醉心于书画一道,颇有造诣,这次回丹阳城是带着女儿和外孙女回来养老的,因为以前住的宅子已经破旧了,才买了咱们旁边的院子。”
虞宝琳一直默默听着,听到这个名字顿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老太太诧异,“为什么外面的人会传言秦家是武人出身”
“秦老爷只有一个独女,名唤秦疏,秦家当年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回来,那上门女婿是个兵营里的小武将,这些年来一直带着妻女住在边关,去年小武将战死沙场,秦老爷这才带着女儿和外孙女归乡。”
苏明德在一旁插话道:“那我们便去一趟吧,总归是个人物,说不定以后能有用得上的时候。”
“胡闹!”苏昶斥责道:“我们要去赴宴也是因为人家是我们的邻居,以后邻里邻居住着,总该互相关照些,人家既然盛情相邀,我们自然也该欣然以赴,跟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无关,你如果是藏着这样的心思才跟人家结交,那还不如不去!”
苏明德呐呐应了声是,心中却暗骂老爷子古板。
老太太撇嘴,“反正我不去。”
笔墨书画这些东西,她既不感兴趣也不懂,才不想在新邻居面前露怯。
苏景耀神色动了动,跃跃欲试道:“祖母,不如我陪您去赴宴,大家邻里邻居住着,还是多走动为好。”
他心中暗自筹谋着,他正缺一位名师,连苏景毓这样的人都有沈懿亲自教导,他早就妒忌不已,虽然他对书画不感兴趣,但秦世忠这样的人必定认识不少达官显贵,说不定会对他的将来有所裨益,如果他能拜对方为师,以后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