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迁才故意冷着她,一步都不肯踏足洛霞轩,还有人说沈昔月是母老虎,是她不让苏明迁去洛霞轩留宿,最离谱的是有人说苏明迁受伤严重,其实伤了子孙根,已经不能人道,所以回府这么久才一直清心寡欲,没有在妻妾的房内留宿过,就连老太太都隐晦的试探问过她几次,传言再这么不堪下去,恐怕连外面的人都要知道了。
苏明迁眉心蹙了起来,定定看了她片刻,声音干涩问:“你想让我过去”
沈昔月绣完最后一针,咬断绣线,起身把簸箩放到桌子上,背对着苏明迁道:“虞宝琳是你的妾室,你不能总不过去。”
苏明迁呼吸急促,僵硬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坚持,“我是问你,你想让我过去吗”
沈昔月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下头。
苏明迁忽然没由来一阵气闷,大踏步走过去,攥住沈昔月的手腕,“你就这么无动于衷么,我是你的相公,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
“三爷……”沈昔月声音嘶哑的唤了一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红了眼眶,“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在乎你,当然难过,可是我再难过也要把日子继续过下去,就像这三年你一去不回,我也要撑着这个家,撑着咱们三房,把孩子们好好养大一样,日子总要往前走,我不能倒下去。”
苏明迁怔怔松开手,“……是我混蛋。”
沈昔月侧过头,努力把泪意忍回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努力控制着情绪,可面对苏明迁的质问,她一直以来伪装出的淡定和从容骤然分崩离析,委屈怨怼控制不住的显露出来。
这三年她不曾想过改嫁,一直努力撑起三房,面对再多的困难都不曾退缩过,可等来的却是他忘了她,忘了他们的孩子,带着另一个女人和孩子回来……她岂能不怨
让她心无芥蒂的接受这一切,至少目前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是在人前她不能显露出任何情绪,不然整个府里的人都会看三房笑话,几个孩子也会担心她,所以她一直强撑着,可苏明迁的质问却像利刺扎在她的心一样,让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苏明迁抬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却在触碰到之前把手停了下来。
沈昔月眼睫低垂,几缕青丝垂在颊边,面容白皙,鼻梁高挺,下颌线绷紧的弧度透着几分倔强。
苏明迁发现他们靠得很近,呼吸可闻。
静谧的空气却在他们周围蔓延开,仿佛无声对峙。
苏明迁颓然放下手臂,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愧疚和心疼。
“对不起……”
沈昔月睫毛颤了颤。
苏明迁低垂下头,声音沙哑,“杳杳说做错事要先道歉才能获得别人的原谅,你把她教的很好,是我不够好。”
沈昔月沉默地垂着眼帘。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嘎一声响,苏明迁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去。
窗外红霞漫漫,天色渐暗。
沈昔月抬头望向外面的漫天红霞,半晌,屋子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
夜色阑珊,沈昔月靠在床边看书,有些心不在焉。
杳杳窝在她怀里昏昏欲睡,薄薄的眼皮搭在眼睛上,小手依赖地抓着她的衣襟。
沈昔月嗅了嗅她身上的奶香,轻轻给她拍着背,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
月色皎皎,月光轻洒在地面上。
她记得她嫁给苏明迁那天晚上也是这般好的月色。
苏明迁挑起她的红盖头,两人怔愣对视,她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她窘地抬不起头,苏明迁却没有笑她,只是放下金秤杆,吩咐丫鬟端些吃食过来,还善解人意的说是他自己饿了,然后让屋子里的丫鬟和嬷嬷们都退了出去。
她头上戴的凤冠很沉,低头的时候得一直用手扶着,很不方便,苏明迁就接过汤匙,坐在一旁亲自喂她。
她一天没有进食,早就饿急了,整整吃了一碗酒酿汤圆,苏明迁一直没有不耐烦,就静静的喂着她。
她吃饱后才想起对面的人是她的新婚夫婿,顿时窘迫的红了脸颊,悄悄抬头去看,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沈昔月还记得苏明迁那日穿着一身朱红喜袍,眉目如画,面庞如玉,在红烛的映衬下极为清隽,那双眼睛里隐隐含着温柔笑意,让人见之如沐春风。
门口传来敲门的响动,沈昔月陡然回过神来。
杳杳已经在她怀里睡熟了。
苏明迁推门而入,怀里抱着被子。
沈昔月目露诧异,她以为苏明迁已经去了洛霞轩,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还出现在她的房中。
苏明迁神色有些尴尬,走到梨花木的罗汉床旁,压低声音道:“我今晚想睡这里,你如果觉得不方便,我就到门口打地铺。”
沈昔月愣了愣,明白苏明迁应该已经知道了府里的传言,所以才会到她这里来住。
她看了眼相距甚远的的罗汉床,迟疑道:“睡起来会不会太硬了”
“无妨。”苏明迁见她没有反对,走过去把被子铺到床上,“我过去三年住的床比这硬多了。”
沈昔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是她没有参与过的属于他和虞宝琳的过往。
苏明迁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她跟孩子住一个屋,我自己住一个屋。”
沈昔月未置可否地‘喔’了一声。
苏明迁无声叹了口气,把被子铺好,抬脚走了过去。
沈昔月微微屏住呼吸,紧张的蜷缩了下手指。
苏明迁走近,抬手摸了摸杳杳睡得红扑扑的脸颊,唇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小家伙睡得真香。”
“从生下来就一直吃得香、睡得香,很少哭闹,让我很省心。”沈昔月目光落在女儿娇嫩的面庞上,莞尔道:“像来报恩的一样。”
苏明迁不禁笑了笑,又为错过的女儿成长感到遗憾。
两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中间隔着他们血脉相连的女儿,相比起白天的生涩,莫名多了几丝温情。
杳杳在梦里似乎嫌吵,不安的动了动,翻了个身仰头朝上躺着,她的小手抓在沈昔月的衣襟上,衣襟随着她的动作被拽开,露出沈昔月细长的脖颈和胸前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沈昔月和苏明迁同时愣了一下。
烛火摇曳,灯芯发出一声轻响。
苏明迁猛然反应过来,飞快转过身去。
沈昔月慌乱的拽了拽衣领,脸颊一片通红。
苏明迁缓了缓神,动作僵硬的走向烛台,“熄灯了”
沈昔月把杳杳放到软枕上躺好,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朝苏明迁哑声道了声‘好’。
烛火熄灭,屋子里一下子陷于浓稠的夜色中,月光从窗缝斜斜的落进来。
苏明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