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秋月拿出夜明珠声势浩大的把大家引来,说是想博自己一笑,整个晚上却一直执着于画作,不断引导着大家当场作画,相比起笑出来,她似乎更想找一位画画好的人,透着一股微妙的感觉。
苏灿瑶纠结的皱起眉心,她看着秋月那双清澈的美人眸,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秦诗萝靠近她耳边,用气音说:“美人相求,可怎么拒绝得了啊。”
苏灿瑶用力点头。
懂我者,秦姐姐也。
美人相邀,得多狠的心肠才拒绝得了,实在是太难了!
潘锦芯睨着苏灿瑶,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微笑,又阴阳怪气起来,“你这样的人早晚得被秦老逐出师门。”
苏灿瑶想了下师父被她气的要将她赶出师门的情形,感叹道:“被逐出师门也比从来没进过师门好啊。”
潘锦芯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当初秦世忠要收徒,她和她哥其实也去了,却被挡在了第二关,不但没拜成师,连想堵窦嫣都没遇到。
想到秦家,她就想起当初被秦家赶出门时有多狼狈,又想起第二次登门时,连第二关都没进去,最后只能灰溜溜走了!
空气中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当初也去了秦家的苏景智:“……”
当初也去了秦家的苏景祖:“……”
苏景毓看着大家憋气又扎心的神色,莫名生出一股诡异的骄傲。
他家妹妹从来都是这样无差别气人的!
不气的你抓心挠肝睡不着,都算她放过你了。
最可怕的是她每次气完你,都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潘锦芯想气她,那可是打错算盘了。
苏景毓还是很了解自己妹妹的,苏灿瑶现在看着潘锦芯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很是不明所以。
潘锦芯怎么忽然这么生气她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忽然一个个都瞪着她啊!
秋月笑了笑,上前一步握住苏灿瑶的手,柔声道:“姑娘,我过几日便要回乡了,你可否在我回乡之前,让我多一丝完成心愿的机会”
苏灿瑶看着秋月热忱的眼神,终究点了点头。
拒绝不了美人啊拒绝不了。
只是该画什么呢
苏灿瑶跟着秋月走到上台,在一张桌案前坐下,抬起袖子磨墨,问坐在前面的秋月:“不知道娘子为什么急着回乡”
秋月苦笑了一下,感慨般的说:“我漂泊半生,唯一心愿就是想回家乡看一看,那是我此生回忆中最开心的地方,哪怕家宅早就已经不在,亲友四散,我也想回去安度余生,若是有缘,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两故人,余生便知足了。”
苏灿瑶状似随口问:“不知道你的家乡什么样,一定很美吧”
秋月眼中浮起一丝怀念,唇畔含笑道:“我的家乡有许多桂花树,每年到了秋天都丹桂飘香。”
“我家院子里也有棵桂花树,是我爹娘成婚时种下的,自我出生起就一直在那里。”
“兄姐经常带我在旁边的古井里打水,然后去浇树,我们看着桂花树一年比一年枝繁叶茂。”
“桂花树每年都会结许多桂花,姐姐喜欢做桂花饼,我和哥哥就负责给她打桂花,哥哥会爬到树上摇晃树枝,我会拿着簸箕在树下接桂花。”
“到了傍晚,去田里干农活的爹娘踏着余晖回来,我们不舍得点油灯,总是趁着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一家人坐在桂花树下用饭……”
“明明是只有两个房间的土房,却是我这辈子住过最舒服的地方。”
“父亲严肃,不苟言笑,却总是会在回来的路上给我摘一捧樱桃,母亲温柔,性子柔弱,却会在有人欺负我时站出来打跑坏人,哥哥性子顽劣但很照顾我,姐姐性子泼辣却会给我编辫子,那样的日子我想一直过下去。”
“可惜后来一场洪水,将我们整个村子都淹没了,我被冲到了一棵歪脖子树上,才侥幸活了下来,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人侥幸活下来,而我的爹娘兄长,我再也没有见过了……”
……
苏灿瑶静静的聆听着,抬笔蘸墨,动作娴熟地起笔作画。
她画画时神色专注,笔走游龙,就好像这幅画在她心中早已经勾勒成形。
潘锦芯撇了撇嘴,心情不错的去喝了杯茶。
等会儿苏灿瑶丢人现眼,她一定要笑得最大声。
一幅画一时半刻画不完,潘锦芯等的不耐烦,眼睛又忍不住往裴元卿身上瞟。
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如果能对她笑一笑就好了,如果能每天哄她开心那就更好了。
潘锦芯正看得入神,裴元卿突然抬眼望了过来,目光森寒,眼瞳色浅而幽暗,被他那双眼睛牢牢盯住时,有一种被狼按住喉咙的窒息感。
潘锦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她慌乱垂下眼眸,心跳如鼓,不过这次心跳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惊吓。
潘锦芯忽然明白,裴元卿永远不可能朝她那么笑,那是只属于苏灿瑶一个人的笑容。
她掐紧手心,不敢再往裴元卿的身上看,她总觉得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苏灿瑶花了一个时辰将画画好,待晾干后才拿起来给秋月看。
秋月看到她手里的画,猛地站起身来,美眸睁大。
大家见她如此激动,也忍不住朝那幅画好奇的望了过去。
画上画着一间普通的土屋,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还有一口古井,一家五口坐在桂花树下用饭,最小的女儿梳着丫髻,脸上的笑容纯稚而天真。
秋月眼中泛起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嘴角却无法抑制的上扬,她一步步走向那幅画,抬手小心翼翼的触摸,就好像想抚摸画中的人一样。
苏灿瑶心头酸涩,把画递给她,“希望秋月娘子平安返乡,得遇故人。”
秋月接过画,含泪看了一会儿,对着苏灿瑶微微颔首,“多谢姑娘,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众人吃惊的看着她们,秋月竟然说她很开心,那这位姑娘岂不是赢了
潘锦芯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在哭,怎么说自己开心你是不是故意放水!”
秋月拭了拭眼角的泪,声音苦涩道:“笑不代表开心,哭也不代表难过,我这辈子一直都在卖笑,没有人比我更会笑,可是我却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我现在虽然在哭,却是发自肺腑的感到高兴。”
潘锦芯瘪了瘪嘴,不满道:“难道她画了金银财宝不然你高兴什么!”
竟然还高兴哭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秋月珍而重之地看着手里的画,唇畔含笑道:“画里虽然没有金银财宝,却有我此生最珍贵的东西,于我而言,比金银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