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苦涩。
虽然隔得远,看起来很模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他的皇兄。
皇兄曾经带他骑过马,曾经让他坐在他的脖子上,他绝不会认错。
……
也许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靠的这样近了。
苏灿瑶和裴元卿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就这样慢腾腾的往回走。
苏灿瑶脸颊贴在裴元卿的背上,努力想多给他一些温暖。
回到苏府门前,苏灿瑶从裴元卿背上跳了下来。
她看了看裴元卿的面色,除了嘴唇微微有些泛白外,看起来一切正常,她感觉裴元卿冷静下来后应该需要独处一会儿,就没有回苏家,而是找了个理由去了隔壁的秦府。
裴元卿一个人站在门口愣了会儿神,终于露出了平静面庞下的一丝情绪,他垂下眼眸,盯着地面,半天都没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苏明迁下值回来刚巧跟他相遇。
苏明迁看到他,突兀地笑了一声。
裴元卿茫然的抬起头,敛了敛神色,“您回来了”
苏明迁看着他鬓角的位置,笑而不语。
裴元卿感觉有些不对劲,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个东西,他拿下来一看,是一朵黄色的小野花。
正是苏灿瑶在路边摘的那一朵。
“……”
他就这样戴着这朵野花在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苏明迁手拢在袖子里,笑着揶揄道:“原来我们卿哥儿喜欢簪花啊。”
裴元卿握着手里的野花,身上紧绷的情绪悄无声息的散去,唇角浅浅勾了下,“应该是刚才背杳杳的时候她偷偷放上去的。”
幸灾乐祸的苏明迁,嘴角瞬间拉直:“”又是你小子!
……
苏灿瑶一路去了秦家书房,这次秦府没来客人,秦世忠果然待在里面作画。
他作画时跟苏灿瑶一样浑然忘我,连苏灿瑶进了屋都没有发现。
苏灿瑶凑近看了看,秦世忠将画画到一半,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是在画一个小男孩。
苏灿瑶不用问也知道他应该是在画‘六皇子’。
苏灿瑶没有打扰他,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画,脑子里思绪翻飞,忍不住想起刚才裴元卿远远见到太子的那一幕。
刚才隔得太远,她没看到太子长什么样,但隐约能感觉到他们兄弟二人的轮廓有些相似。
她师父如果看到太子,说不定画的还能像一些。
等苏灿瑶回过神来,秦世忠手里的画已经能看出几分模样了,画上的小男孩极为陌生,跟裴元卿小时候的样子是一点都不像。
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即使早有准备,苏灿瑶还是忍不住皱起眉来。
她抿了抿唇,委婉提醒,“师父,这眼尾微微上扬一点会不会更像一些”
秦世忠叹气,“都不知道六皇子本来长什么样,有什么像不像的,我就是随便画了交差罢了。”
苏灿瑶瘪了瘪嘴,“皇宫里难道就连一幅六皇子的画像都没有吗”
“这件事我也问过你赵叔,你赵叔说当年六皇子失踪后,陛下和太后不知为何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太后一怒之下,命人把六皇子的画像全都烧毁了,所以现如今一幅都没有了。”
苏灿瑶微微诧异。
秦世忠叹息一声:“别说是六皇子了,我连皇上和太子都没见过,一点依照都没有,全凭想象画的而已。”
“那您何必答应呢”苏灿瑶走过去磨墨,不满的抿起嘴,“您明知道前面是个水坑,还自己一脚踏进去,岂能不湿的鞋袜”
秦世忠笔下动作不停,“你赵叔跟我是多年的好友,我了解他的脾性,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来找我的。”
他蘸了蘸墨,笑了声道:“不过是幅画而已,顶多像你说的湿湿鞋袜。”
苏灿瑶看着心大的师父,只能继续磨墨,把墨汁磨得又顺又滑,希望画出来的画能更流畅,皇上看到能顺眼一些。
夜里,苏灿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师父会不会被问罪
从赵荣平那日的话来看,乾丰帝这几年脾气大抵是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触怒乾丰帝。
苏灿瑶侧躺在床上,纠结的咬着指尖。
她明知道六皇子的真实长相,却眼睁睁看着师父把画错的画交上去,如果师父真的被问罪,她心里肯定自责难安。
苏灿瑶睡意全无,披着衣裳从拔步床上起身,握着灯台走到六合柜旁,打开柜门,从锦匣里拿出那块麒麟玉,在灯火下细看。
她想不起书里更多的剧情,因此不知道裴元卿究竟是不是乾丰帝的亲生子,但裴元卿肯定是太子的亲弟弟,这一点毋庸置疑。
太子应该也很想念弟弟吧……毕竟是一母同胞。
如果太子能看到弟弟的画像,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
苏灿瑶握着手里的麒麟玉,看着晃动的烛火,犹豫不决。
次日天朗气清,裴元卿骑着马去了书院,走前把海冬青送过来,让苏灿瑶帮忙照看。
苏灿瑶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也不知道昨夜他有没有睡好。
裴元卿和苏景毓不在家的日子,苏灿瑶总是有些无聊。
她闲在屋子里,就拿着肉条训练海冬青,海东青小脑袋很聪明,跟着她的动作动来动去,引得她忍不住发笑。
苏灿瑶把海冬青喂饱了,才把它放回笼子里,将鸟笼挂到了长廊下。
她走到桌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其实她昨夜思考良久,脑子里就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那样做。
苏灿瑶想了一夜也没想出结果,索性就不想了,按照自己的感觉抬笔画了起来。
她以为过去那么多年了,自己应该早就不记得跟裴元卿初见时的样子,可如今回忆起来,却觉得清晰如昨日。
她先画了漫天的风雪,又画了落雪的屋檐和铺满皑皑白雪的地面,两人初遇那日的场景,就这样跃然于纸上。
当时匆匆一眼,她却觉得印象极深,像刻在脑海里一般。
她就这样一笔一笔的画了起来,如同将当日的情形再现,逐渐沉溺其中,细细描绘裴元卿幼时的眉眼。
苏灿瑶放下笔时,天色已经暗了。
画轴上是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孤零零的站在风雪中,眉眼清冷,头上包着白布,神色恹恹的。
待笔墨晾干,苏灿瑶抬手轻轻抚了抚画上六岁的裴元卿。
他那时刚经历了那么多,从得知身世存疑,到被父皇放弃,再到离京的路上遭到刺杀,他昏迷醒来遇到了陌生的苏昶,最后被带到了陌生的家里,他当时心里肯定惶惶不安,却没有人可以倾诉,甚至不敢曝光自己的身世。
别人不知道裴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