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明媚的阳光照耀到古寨的每个边角,周边葱郁茂盛的植被在阳光下摇曳着葱绿的枝叶,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独栋的竹楼外,宽大的椰子树叶下,停着一辆普通的面包车,驾驶座上仰靠着一个穿着便装带着个鸭舌帽的年轻刑警,百无聊赖地盯着竹楼里男人的一举一动,执行者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任务。
按理说,监视这种任务就该掩护着暗地里来,但谯之芳独居,位置较偏,想在能看得到他的范围内隐藏自己又不被发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傅红南思来想去,大手一挥,干脆光明正大地来吧,有本事他安分一辈子也行。
年轻刑警也监视着谯之芳有两天了,从一开始的全神贯注到现在的稍微散漫,真是被逼出来了,他盯着这两天,根本就看不出这大夫有什么可疑的,天天也就是在竹楼前摆弄摆弄自己晒的草药,偶尔来个让他给看病的,他就给其把把脉,嘱咐两句再开点药回去,根本就没别的异动。
就这么一个看上去手无寸鸡之力的大夫,能把这片丛林搅成那样?
年轻刑警嗅嗅鼻子,其实是有点不相信的。
他嘴里抿了片树叶,百无聊赖地看看天、看看云、再看看竹楼。
他眼神转了一下突然定住了,盯着竹楼看。
谯之芳端着晒中药的笸箩从竹楼里出来,走下楼后注意到他,竟朝他笑了笑。
那笑容怎么说呢,好像明白一切,又不和他计较,又好像在嘲弄他停这监视他的愚蠢举动,反正就是让人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舒服。
弄得年轻刑警更不想在这监视他了。
谯之芳同他笑过之后,把装着草药的笸箩放到架子上接着晒,然后就打算上楼了。
刚迈上竹梯,寨子通往竹楼这边的小路上传来一阵带着哭音听着十分焦心着急的女音。
“大夫,谯大夫……您在家吗?”
听到声音隔了好几秒才看到人,是寨子上一个守寡的大嫂子,她家里有一个九岁大的女儿,经常生病。
谯之芳听着她这声音,脸色就是一变,转身从竹梯上下来,忙迎了她几步。
“慢点,怎么了大嫂子?”
女人一看就是跑过来的,大热的天儿,头上都出了汗,鬓角的头发都被黏住了,满眼的焦急。
“谯大夫,您随我回家看看吧,我闺女昨晚拉肚子,今儿早我醒来就看她发烧了,已经起不来床了……您随我去看看……”
谯之芳神色动了动,点了头,“大嫂子你别急,我上楼拿了东西,这就跟你走一趟。”
说罢转身就往楼上去。
女人在楼下焦急地等着,见他背着药箱下来了,脚步挪动着就开始催,“谯大夫,谯大夫您快着点……”
谯之芳没有说话,神色肃穆地跟着她走。走出一段,想起什么,转身朝那停车的位置看去。
年轻的刑警已经推开了车门,身子下了一半探头看着他们,眉头皱着。
谯之芳看了他两眼,笑了一下,“小兄弟,要不一起跟来吧?”
——
勐哈寨外有一条通往曼罕镇的两米宽左右的小路,小路两边就是丛林,此刻,茂密的丛林边缘处,停了几辆警车,被周边植被遮挡着,倒是不怎么醒目。
傅红南摘了帽子,拉开一辆警车的车门,一屁股坐进后面,看着车前座的监控设备,“怎么样了?”
车前座的刑警应声答:“有个女人找谯之芳看诊,小陈跟着去了,暂时没什么异样。”
傅红南皱着眉看着监控设备上的画面,“嗯”了一声没说话。
车前座的刑警也是个年龄不太大的,大抵也是憋着了,这会儿憋不住了,问傅红南,“傅队,你说咱就这么在寨子外守着,能有用吗?”问完后面自己跟了一句,“跟守株待兔似的。”
傅红南拧开了瓶水,哼笑了一下,“你说呢?”抬头喝水。
大抵也是熟,前座的年轻刑警也就没多大顾虑,直话直说,“反正我一直是不信守株待兔这回事儿,哪有自己往枪口上撞的兔子。”
傅红南喝了一大口水,闻声笑了,“怎么没有?没有那样傻的兔子,你觉得‘守株待兔’这个成语是哪里来的?”
小刑警扯了下嘴角,盯着屏幕不说话了。
傅红南胳膊搭在前座座背上,也看着屏幕,自己加了一句,“守着吧,如果那批货真的存在,他就坐不住。”
听了这话,前座小刑警倒是又来了几分兴致,侧了侧身望向傅红南,“哎,傅队,你说这骆青阳骆神探也就算了,那个您说的姓言的那个又是何方神圣啊?我听说这案子还没个影儿的时候,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联合了骆神探,以那批咱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哪儿的‘货’为诱饵,就给人下了这么大一套儿啊。”
傅红南瞅着他那样儿就笑了,一水瓶子砸他头上,“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心理战没听过?你小子啊,有得学呢。”
那刑警被水瓶子砸了一下,“哎呦”地捂了头叫了一声,依旧嬉皮笑脸的,“哎,傅队,您怎么就信那人的话,认为那批货一定在啊?万一不在得话,咱们怎么办?还这样守下去啊?”
傅红南笑了笑,“不在?不在的话他就不会因为骆青阳玩笑说的一句话,就对他痛下杀手了。”
前座的小刑警二愣子似的,也不知道听懂没,皱着眉头揉揉鼻子转过头去了,继续盯着屏幕,看从小陈身上的微型摄像头传过来的画面。
——
谯之芳和那个年轻的刑警,即小陈,跟在寡妇大嫂后面,急匆匆地穿过寨子里的主干路,往她家竹楼的方向去。
寡妇大嫂走得极快,脸上都急出泪了,边在前边领路,边往后看,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谯大夫,谯大夫……”
小陈看着女人急得的样子,也不由有些心忧,紧着加快了步子,边问,“怎么还没到?”
谯之芳瞧了他一眼,脚步很快,神色却未动,“寡妇名声不好,大嫂死了丈夫后就搬了住的地方,有些偏。”
小陈皱了眉,有些怜悯地望了眼急得灰头白脸的女人,没再说话。
——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这两天言立他们虽还住在寨子上,却都没有再进过丛林,事情没什么进展,他们也不着急,在寨子上待着,和寨子里的族人聊聊天,也能了解些风土人情,涨了不少见识。
这天早上,除了邬戌,言立几人都没离开住的地方,顶多在楼底的树下和寨子上的人坐一会,乘个凉。
某一刻,邬戌从街上急匆匆地回来,表情不太对。
言立和谷梵他们都望向他。
邬戌脸被阳光晒得有点红,额上也出了汗,看着言立,神色有点紧张,“我在街上看到谯之芳跟着寨子上一个寡妇急匆匆地往东头去了,寨子上知情的人说是去给那个寡妇大嫂的女儿看病,傅队长派来的小警察也跟在后面。”
邬戌有点紧张地追问,“我们等了好几天了,会不会出事?”
谷梵、钱妍双和祁文都看向负手站在一边的言立。
言立站在树下,看着人流涌动的街道,目光沉静。
——
谯之芳他们终于到达了寡妇大嫂的家,小陈往周边看了一眼,地方果然有些偏,基本上是在寨子的最东头了,竹楼也很破旧,四边用竹子围了一圈矮栏,外面零散着长着几棵树,竹楼后是几分自己开垦出来的菜田,再后面就要入丛林了。
小陈看着这环境,又皱了皱眉。
“谯大夫,就在屋里……”
打量着工夫,谯之芳背着药箱已经要进入竹屋了,小陈凝了下眉头,紧着跟了进去。
屋里,一块凉席上,小姑娘散着头发迷迷糊糊地躺在上面,小脸揪在一起,看得出十分痛苦难受。
谯之芳放下药箱,忙在小姑娘身边蹲下,伸手扒拉了小姑娘的眼皮看了看,触到额头滚烫的温度,对寡妇大嫂说,“大嫂,麻烦您去打盆冷水来。”
“哎哎……”女人看着发烧的女儿,心都要碎了,连应了两声就往楼下打水去。
小陈站在屋里,看着忙碌的谯之芳,又看看那个已经烧迷糊的小姑娘,皱着眉心没动。
谯之芳突然站起来,朝他招了下手,小陈看过去,听他道:“你过来帮我把药箱打开,我要先去洗个手。”
小陈看那他是一脸心急,又看那小姑娘烧得严重,心忧之下也没去想他为什么要洗手,就点了头快速走过去,半跪下身给他打开药箱。
等反应过来不对要转头时,已经来不及了,脑后一阵风袭来,后脑一痛,整个人错了下身子,往前一趴,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谯之芳站在他身后,手里不知从哪抽了根木棍,脸上是阴沉不定的颜色。
女人打水上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水盆直接扣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脸上一片惊惧,待反应过来要叫时,已经被人勒着脖子拽进了竹屋里。
谯之芳一改往日的平和,边勒着她边看了看还迷糊躺在凉席上的那个小姑娘,脸骨动了动,压抑着声音威胁,“想你女儿和你没事,就不要叫。”
女人泪眼婆娑地看看地上的女儿,不住地点头。
——
那边警车里,当小陈被谯之芳一击昏迷,摔在了地上之后,整个监控画面就黑了。
车前座的刑警和傅红南警醒之下身体都坐了起来。
刑警看向他:“傅队!”
傅红南并没有犹豫多久,下令,“一队跟我走,防止他直接从丛林里跑了,二队守在这,伺机而动,通知潜伏在寨子上的三队,让他们火速赶过去,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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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之芳将小陈的衣服扒了穿在身上,穿衣服时,小型摄像头从衣服上掉了下来,他脸色变了一下,一脚将摄像头踩爆。又整理了下头发,扣上了帽子,拾起地上小陈的手/枪,拔下弹匣,看了眼里面的子弹数,满的。
他知道警察大抵快来了,也没时间墨迹。将弹匣重新装回去,上了膛,握在了手里。
墙边,女人被绑住手脚堵住了嘴,看着他的举动,忍不住瑟瑟发抖。
谯之芳偏头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地上迷迷糊糊睁眼看他的女孩,他神色不明地举起了枪。
“唔唔……”女人看着他的动作,挣扎地动起来,眼泪流了满眼,求他不要动手。
谯之芳又看了她两眼,再瞧了瞧死了一样趴在地上的小陈,没什么表情地收回枪,从小陈的身体上迈过去,快速往楼下去。